英雄跳上高臺時是個男孩,突然間變身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實在令人們疑惑不解,眾多村民和官兵都不知道他的來歷,還引得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的一陣謾罵。
柳天貌也被英雄的一番話弄糊涂了,英雄實在真假難辨,他問道:
“莽村長,這是真的嗎,琵琶女真的自己現(xiàn)身了?”
莽里楚本來就覺得英雄來歷可疑,認(rèn)定英雄是來投奔柳天罡的親戚,是個男孩,突然變身漂亮女孩,更象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柳天貌質(zhì)問,他只有搖頭的份,象個盲漢。
“柳星瑞家只有兩個女兒,這個女孩是妖怪!”
“妖怪善變美女,恐怕是蛇妖綠蒂派來的探子吧?”
“抓住妖女,用桃木劍砍死她,用黑狗血澆她,叫她現(xiàn)出原形!”
……
村民們?nèi)呵榧崳械南霙_上高臺擒拿英雄,但又懼怕觸犯了官兵不敢輕舉妄動。
翁美草芝仔細觀察著村民的動向,必要時她會出手援救英雄,可也擔(dān)心使用了法力就暴露了身份,英雄是“妖怪”就做實了,本來想救下英琪的計劃就泡湯了。
她和英雄可以逃走,但逃走了英雪和英琪就要遭殃,那龍真惠也無人搭救,真是左右為難,不過,村民們雖然蠢蠢欲動,卻不敢真正出手。
喬妝打扮英雄是她的杰作,看樣子村民們并不認(rèn)可英雄就是琵琶女,因為村民們對英雪、英琪太熟悉了,十六年的印象不可能朝夕之間就被顛覆。
孟府長俯瞰村民們,高聲說道:
“鄉(xiāng)親們不要鬧,柳大人只要琵琶女,不會為難大家!”
樊丁保舉起長刀,揮動一陣,向村民們傳達“殺頭”的那種意思。
龍顏玉苦勸道:“英雄,你本不是曼隴村人,不必遭罪,快去找你阿爸阿媽!”英雄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現(xiàn)在不認(rèn)英雄,完全是想讓英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英雄想向龍顏玉傳達他要救英琪的意思,希望阿媽能明白他的心意:
“阿媽,你糊涂呀,我就是你的女兒英琪,你給英琪長公主梳了十六年的頭發(fā),不該忘記吧,阿媽——”
“我不是你阿媽,你姓雷,快回你的雷家坡家里去找你阿娘。”
“阿媽,你的養(yǎng)育之恩女兒銘記終生,我是琵琶女長公主,我的生身母親是莎羅王妃,我隨柳大人回王宮見我祖父柳天罜,見我的阿媽莎羅王妃,還要去看看我那病重的父王柳星闌,我的奶奶雅美太后也想念孫女了,雅美太后是我的親奶奶!”
“英琪,我的女兒?”龍顏玉好象明白了英雄的用心,但她心中非常傷感,“我的女兒……英琪長公主,你是我的女兒?”她似乎有些糊涂了,不再催促英雄離開了。
柳天貌罵了一聲:“女人真羅索,死到臨頭還還窮說餓講的?”
“長公主,保重!”翁美草芝退進人群里,目光卻不離開英雄。
柳天貌吊著臉,指示黃衣衛(wèi)士們管好村民:“衛(wèi)兵,搗亂的村民,揪出來,斬首示眾!”看來柳天貌要采取非常行動,村民們立刻噤若寒蟬,三個嬰孩的爹娘也不敢吵鬧了。
孟府長沒有見過英雄和翁美草芝,偏著頭問英雄:
“你、你真的是英琪長公主?”
英雄毫不猶豫的點頭,故意甩動秀發(fā)吸引孟府長的目光,他很自信:
“是的,我是長公主英琪,府長孟大人!”
柳天貌走近莽里楚身旁,指著英雄,再次問道:
“村長,她真的是英琪長公主?”
莽里楚心犯狐疑,不明白英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挑明英雄假扮英琪不行,說是英琪也為難,說假話犯了欺君之罪是掉腦袋的事,他思量片刻才拿定主意,回答道:
“柳大人,她是英琪,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琵琶女!”
“好,我只找英琪長公主,”柳天貌說,“是不是琵琶女,大國師嘹嘵自會定奪!”他把大女巫嘹嘵尊稱為大國師,英雄記住了,大女巫肯定是禍亂九龍國王宮的一個致命禍根。
莽里楚點頭表示贊同,他佩服英雄敢于假扮英琪,即使犯錯自己也甘愿承擔(dān),犯難之時他也只好順?biāo)浦郏]村面臨兩樁禍?zhǔn)拢馨蚜烀埠吡艘菜闶橇私Y(jié)一塊心病。
“可藍素王后說,必須有證據(jù),”柳天貌立刻改變了主意,“衛(wèi)士們搜遍曼隴村找不出英琪公主,現(xiàn)在英琪公主自己跑出來,能叫人相信嗎?”
英雄甩甩長發(fā),指著吊簍說:
“柳大人,是你逼我出來的,你喪心病狂的找三個小女孩威脅長公主,她們是我的小妹妹,我要救下三個小妹妹!”
“你既是長公主,你有幾歲?”柳天貌問道。
“剛滿十六歲!”英雄回答。
“哪年出生的,你因何在曼隴村柳天罡家里長大?”
“柳大人,說來話長,你仔細聽好了。”
“長公主慢慢說,本大人很有耐心。”
“本公主龍歷2983年夏月出生,那時,藍素王后剛被柳星闌國王,也就是我的父王帶進九龍國王宮三個月,我說的對吧?”
“不錯,大概是這個日子。”
“我父王于陷空山下樹林中春獵時,遇見了美少女藍素,藍素在山林里遭遇黑豹追趕險些沒命,父王連射數(shù)箭救了藍素,藍素孤苦伶仃,父母兄妹皆遭黑豹毒口,父王可憐藍素便帶回王宮,自此父王對美人藍素百般寵愛,我父王貪戀美色,愛美人不愛江山,是吧?”
“君主愛美人,天經(jīng)地義。”
“父王專寵藍素美人,也因為如此,我的莎羅王妃阿媽生下我,便被大女巫嘹嘵判定為琵琶女,姜子龍隊長帶領(lǐng)黃衣衛(wèi)士追殺莎羅王妃那個雨夜,柳大人還是個黃衣衛(wèi)士,姜隊長有意保護長公主,對吧?”
“有這事,本大人記得。”
“姜隊長滅了黃衣衛(wèi)士,柳衛(wèi)士跪求饒命,回到王城金昌三個月后,柳衛(wèi)士晉升為王宮衛(wèi)隊副隊長,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長公主無須再言。”
英雄是有準(zhǔn)備的,關(guān)于姜子龍追殺莎羅王妃一事,他是偷聽到天罡爺爺向英琪講的故事,昨夜人人都以為他酣睡不醒,其實他在偷聽,他還知道英琪丟失金手鐲的秘密,金童是他的好幫手,因而他的侃侃而談令柳天貌折服,有些情節(jié)鮮為人知,眼前這個黃毛丫頭怎會知曉,柳天貌疑惑不解,但老奸巨猾的柳天貌沒有輕信英雄,追問道:
“柳英琪長公主,如你所言,莎羅犯婦藏在襁褓里的證物是什么?”
“這個,有必要說嗎,王室成員的證物不可輕易示人!”
“有證物金手鐲,才能確定長公出身份,你沒有?”
英雄啞然,他知道證物是什么,但不在他手里,沉默了片刻后答非所問:
“我聽說柳衛(wèi)士追求姜久蓮小姐遭到拒絕,逼死了姜小姐,陷害姜隊長坐了石牢,柳衛(wèi)士榮升了柳隊長!”
“住嘴,”柳天貌一聲吼,接著緊追窮問,“請問,長公主的金手鐲刻有‘英琪’二字,金手鐲在哪里,請拿出來,我便信你,沒有吧?”
“我有金手鐲,但不可讓你看,只能讓我的老國王爺爺辨明!”
英雄感覺金童勒緊了他的手腕,悄聲提醒他不能顯擺,被柳天貌奪走,要誤大事。
“你沒有,糊弄人吧?”
英雄立刻改口道:“金手鐲,可能掉進大滄瀾江了,我沒看見過金手鐲!”
緩和的氣氛又緊張肅穆起來,秋場上頓時變得格外安靜,大青樹上的吊簍里有嬰兒的呱呱聲傳出來,呱呱聲好象提醒了柳天貌,他的任務(wù)是捉拿琵琶女,藍素王后命令為了捉拿琵琶女,可以不惜百姓的生命。
“小丫頭騙子,差點讓我信以為真了。”
“柳大人不過如此呀,長公主的金手鐲也想奪走?”
柳天貌對英雄不再感興趣,命令身邊的兵士跳上高臺把英雄拽到了高臺下,沖著英雄大聲吼道:
“胡鬧的野丫頭,別惹我,當(dāng)心小腦袋撞在我的刀口上!”
英雄不甘示弱,昂首挺胸地逼近柳天貌:
“柳大人,你敢動手嗎,我就是英琪長公主,老國王柳天罜的長孫女。”
翁美草芝急忙閃身出來攔住英雄,微笑著向柳天貌賠禮道:
“長官柳大人,原諒我妹妹,她不懂事!”
柳天貌吹一下鼻子,苦笑道:
“哼,把我當(dāng)傻子欺騙,找死,算啦,今天有緊要事,不跟野丫頭見真,若再犯渾,我的大刀要見血的。就算真是老閑王的長孫女柳英琪算老幾,就是個琵琶女,直接殺了藍素王后也不會罰我!”
英雄撇嘴一笑,驕傲地說:“我們走著瞧,誰見誰的血還未知呢!”
柳天貌舉起長刀指著大青樹下的干草堆,大聲命令道:
“嗬,野丫頭嘴挺硬,不識好歹,算啦,我不欺負(fù)黃毛丫頭,樊丁保、溪公良,放火,燒死那三個小琵琶鬼!”
柳天貌命令衛(wèi)士樊丁保和溪公良放火,兩人便從身上迅速取得火種引燃干草堆,火苗很快竄起來,忽有一陣西風(fēng)拂來,火借風(fēng)勢釀成熊熊燃燒的篝火,彌漫的煙霧頓時飄向吊在大青樹上的竹簍。
英雄沒能騙過柳天貌心急如焚,靠向翁美草芝悄聲問道:“失敗了,怎么辦,來硬的?”
“不行,我倆拼不過王宮衛(wèi)士和安龍府官兵!”翁美草芝也很著急,但也沒好辦法。
“三個小孩哭的揪心,阿媽也救不了,快想想!”
“冷靜,不能沖動。”
嬰孩的啼哭聲穿透煙霧傳出來,哭聲縈繞秋場,而火舌竄高炙烤著竹簍,啼聲尖利刺耳,如一根根銀針扎刺著村民的心。
孟府長和莽村長舉手無措,愁眉苦臉,又不敢違抗柳天貌,不過,孟府長還是自說自話:
“可憐了,三個孩子無辜吶,若我兒孟天在場,一定會救下三個可憐的小屁孩!”
“救救孩子,救救可憐的三個孩子!”
村民們呼天搶地的喊叫著,被黃衣衛(wèi)士和官兵阻擋,誰也不能去救孩子,三個嬰孩的父母哭喊聲撼人心魄,黃衣衛(wèi)士的長刀就在眼前,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向前半步。
英雄奮不顧身的要往大青樹下奔去,卻被兩個黃衣衛(wèi)士扭住了雙手動彈不得,他驚乍乍的呼喚:“阿媽……阿媽,救救孩子!”
龍顏玉獨自一人站在高臺上,面對煙霧中的嬰孩而潸然淚下,仰天呼喚:
“造孽了呀,造孽了,我的天!”
孟府長和莽里楚于臺下仰視著龍顏玉,巴望著她說出琵琶女英琪的下落。
“龍顏玉,可憐了三個孩子,犧牲英琪一人可救三個小孩!”孟府長言不由衷。
莽里楚村長聲音低沉,話語無力,似怨似艾:“龍顏玉,英琪在哪里呀,說了吧?”
龍顏玉明白莽里楚的心情,只有英琪能救三個孩子,可是她又不能把英琪交給柳天貌帶走,她無話可說,只有下定決心去撲火:
“村長阿哥,顏玉不知道什么是琵琶女,但我要救那三個無辜的孩子……”
她沒把話說完,轉(zhuǎn)身奔向柴草堆縱身躍進火焰中,以她的嬌弱的身軀壓住火焰,揮舞著雙手撲打火苗,瞬時間龍顏玉攪滅了烈火,她自己卻成了一個火人。
火焰壓下去了,黑煙和火星卻陣陣升騰,她的衣裙和長發(fā)被火星點燃,煙霧消散開去,但竹簍里依然傳出一聲聲嬰孩的啼哭。
“阿媽,你怎忍心丟下我和姐姐!”
英雄凄厲地呼喚著阿媽,沖破兵士的阻擋奔向火堆,慌亂中卻不知道怎樣援救龍顏玉。
翁美草芝仰視天空,大吼一聲:“白姐姐,救人哪!”
英雄圍著篝火堆亂轉(zhuǎn),想去抱起龍顏玉,卻無從下手。
“村長,快救柳星瑞家的媳婦!”
三個嬰孩的爹娘也為龍顏玉的行為所感動,驚呼著龍顏玉的名字,但不知所措,他們心疼龍顏玉,更心疼自己的孩子,沖撞著奔向吊簍,又被王宮衛(wèi)士趕了回來。
柳天貌注目龍顏玉,村民們求他救救龍顏玉和孩子,他依然無動于衷。
莽里楚悲慟得熱淚盈眶,連聲驚呼:
“顏玉,平時你看似懦弱無主張,其實你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鄉(xiāng)親們,救救顏玉!”
孟府長跑到火堆旁,呆若木雞,他是被龍顏玉的勇敢驚呆了。
柳天貌站在高臺旁冷笑,揮手制止兵士搶救龍顏玉,在他眼里,燒死一個村婦算不得什么,他只記得藍素王后的懿旨:“找不到琵琶女,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