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幽暗,流星劃破夜空閃爍一道藍(lán)光,藍(lán)光瞬間消滅,山林大道依然如夢幻境地。
“嗬!好美麗的一顆流星,”翁美草芝感嘆道,“可惜靈光短促,不能給我們照路,英雄,天上一顆星凡間一個人,流星隕落必有血光之災(zāi),我們夜行千萬要當(dāng)心!”
英雄催馬快跑,林間泥道軟綿綿的,馬蹄聲突突突不夠響亮,他的回應(yīng)猶如歌唱:
“神弓在手,英雄無所畏懼,草芝,快馬加鞭奔赴落日崗,別怕跌倒,所以狂奔,追求夢想,我們勢不可擋,追逐星月,追逐美麗,在黑暗中執(zhí)長弓、揮神斧一往無前,我們最終夢想成真!”
他倆在曼隴村莽村長家外的林地里獲得兩匹軍馬,本是孟堯府長留下給莽村長和龍真欽前往昌邑城的坐騎,英雄和翁美草芝順手牽來當(dāng)作奔馬,他倆正需要兩匹快馬。
英雄身穿青服騎白馬,翁美草芝月白衣裙乘黑馬,肩挎青布包袱看似行走江湖的兄妹,也象乘夜回娘家報喜的新婚夫妻,只是小丈夫縱馬在前,把年輕的小妻子甩在后邊。
翁美草芝催馬追隨英雄,問道:“英雄小英雄,我們真的要去落日崗啊,計劃先去昌邑城找雷先生的,因為何故改變行程前往落日崗?”
英雄縱馬飛奔于林間山道,甩下一串話:“翁美草芝,我們回轉(zhuǎn)落日崗草壩街,小息半夜明日前去金昌,阿媽囑咐七天之后在昌邑城會合,我們必須言而有信,信守承諾比生命還重要。爺爺去了金昌王城,找見爺爺是必須的!”
“我明白了,英雄,別甩下草芝!”
落日崗其實只是一個古老的小山寨,只因為西北面橫亙的山峰高聳云天,日落西山背后即為黃昏時分,那山峰被稱為落日峰。
落日峰即是九龍國與乘象國的分界,落日崗曾為兩國過往邊民的緝查之所,因此得名落日崗,也是九龍國連結(jié)雪戀關(guān)和黑豹關(guān)南北走向的一條重要通道,屬于安龍府的管轄之地,平日里常有過往商販和馬幫放哨住店,在落日崗南面二十多里地方叫糖梨寨,那兒才是通商大道的重要驛站。
寨中一條道路成集便是草壩街,草壩街是從曼龍村到安龍府昌邑城的必經(jīng)之路,英雄和翁美草芝在龍?zhí)吝呉娏私瘀w仙子后計議前往昌邑城找到雷先生取經(jīng)問計,但距離昌邑城七、入里路時英雄臨時改變主意折返草壩街,明日從草壩街走山道歸路前往金昌的官道,走了十多里的冤枉路對他倆來說不在活下,必要時可以舍棄軍馬乘風(fēng)飛行,所以英雄有了資本可以任性而為。
草壩街對于英雄來說是陌生的地方,翁美草芝曾多次趕集來過此地,現(xiàn)在想起來在集市上她見過售賣毛皮的小獵人,那小獵人就是英朔,誰曾敢想他是九龍國的王子柳英朔。
街道兩旁有四、五個小客棧參差錯落,為翻越落日峰的九龍國或乘象國的商旅客人提供食宿和飲馬,也偶見從西陸英吉列帝國遠(yuǎn)航而來的毛發(fā)棕紅、膚色白里透紫的客商,那就是九龍國百姓稱之為紅毛鬼的西陸英吉列人,他們行走在小集上往往成為本地居民圍觀的稀罕之物,對他們感到新奇卻又恨又怕。
簡陋的木房客棧沿道路兩旁地形依勢而建,木架房前后都有一、兩棵蒼勁的大樹,樹下有馬廄,大樹宏大的樹冠象一把把巨傘,晴天遮蔽炙熱的陽光,雨天可為客人遮擋風(fēng)雨,巨大的核桃樹和香樟樹幾乎成了驛站的標(biāo)志,若是在香巴拉南部孔雀國,因氣候炎熱,土地平坦,闊葉大青樹和鳳尾竹才是村寨和客棧的標(biāo)志物。
英雄和翁美草芝牽馬走進了夜色籠罩下的草壩街,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腥臊的馬糞味,夜闌人靜,他倆本想露營在一棵香樟樹下,就在大樹下享受半夜的寧靜與清涼,但秋夜蚊蟲眾多難耐叮咬,決定還是去住客棧,但因草壩街西面是落日峰,有客商過往就有盜匪猖獗,翁美草芝提議要英雄在香樟樹下看馬,她先去偵察一下,盜匪防不勝防,平安度過這個秋夜是最好的事情,與盜匪沖突打殺會枉害人命,也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去探看,草芝看馬,”英雄的口氣不容商量,“冒險的事情,必須由男子漢承擔(dān)!”
翁美草芝感到非常疲憊,也就不與英雄爭執(zhí),而是叮囑英雄小心行事,也不更驚擾了住宿的客人,她的提示說:
“在天子宮曾聽雷先生說過,乘象國拜提國王請來,西陸英吉列軍人,人稱西陸雇傭兵,雇傭兵打著為乘象國操練水兵防范九龍國的幌子,實在向乘象國百姓販賣長生液榨取民眾,掠奪金礦銀礦寶石礦,更要小心提防偷偷越過落日峰的西陸雇傭兵。”
英雄對什么西陸雇傭兵沒有多少概念,也不以為然:“我身無金銀,盜賊遇我即死,雇傭兵又是什么鬼,你說他們滿臉紅毛,我拔他們一個光下巴。草芝,別走開!”
“雷先生到是說西陸雇傭兵遠(yuǎn)在雪戀關(guān)雪戀河西邊,落日峰西面是恩梅開江,但愿西陸鬼沒來草壩街,”翁美草芝多疑,其實是細(xì)心,“夜半三更,英雄快去快回,若不方便投宿,就在大香樟樹下露營半宿也行的。”
“放心吧,草芝,草壩街今夜不會有賊人,我敢說連個鬼影都沒有。”
淡淡的月光從樹枝間的空隙里透下來,看得見月牙兒淡黃色的身影,兩匹戰(zhàn)馬啃食嫩草的響聲清新可聞,馬兒時不時打起的響鼻,讓翁美草芝既新鮮也煩躁,貓頭鷹的叫聲令人心生恐懼,落日峰下山林里傳來的野獸的嗥叫令人毛骨悚然。
秋月初七的月牙兒有形無光,而熣燦星光使夜色異樣的清朗,草壩街沉溺于清朗而安祥的夜夢里,街路寧靜,客棧關(guān)門閉戶,很難尋找一點燈光。
“夜狼嗥叫,”英雄很是警覺,行動起來也不里那么膽大妄為,“豺狼在夜色里,人類看不到它們的牙齒是多么的尖厲,草芝,你要照應(yīng)好自己,千萬不要被西陸鬼摸了黑!”
草壩街西南面有一條彎彎的小河,河水淙淙而鳴,溪水是從落日峰下的深谷里流出來的,一條條清溪匯成了明亮的小河叫洗帕河,小河蜿蜒而流歸向曼隴村西邊的魔龍河。
小河低吟如歌,翁美草芝哪里還能聽到她的輕唱,她依樹而眠,片刻便走進了夢鄉(xiāng),也許在夢中她會夢見大姐二姐三姐和英雪姑娘,不過,她更想夢見的人還是英雄,希望英雄說出心里話,她對自己的一廂情愿的向英雄表達了愛意而沾沾自喜,也許她會在夢中發(fā)笑,也許會哭泣,因為英雄并不理解她的心……
“草芝好福氣,”英雄低聲自語道,因為思念爺爺、阿媽、英雪大姐、英琪二姐和英朔大哥,他更加清醒,精神松馳忽感尿急的厲害,于是便悄然起身離開街道尋了個偏僻之地放尿輕松身體,“哪有什么賊人和洋鬼子,怎能瞞過英雄少年英雄的火眼金睛?”
稱西陸英吉列人為洋鬼子在九龍國可能從英雄開始,從前九龍百姓都稱他們紅毛鬼,自此洋人西洋鬼子就流行開來,雷鳴雛先生后來在編修《九龍國志》撰文考證洋人一詞的由來找不到確切證據(jù),把西陸艦隊開進金薩江的紀(jì)年為龍歷2999年,剛好與英雄的意念不謀而合,英雄因為自己的特殊經(jīng)歷,對江河湖海及大洋有確切的觀念,香巴拉族人多數(shù)認(rèn)為英吉列帝國遠(yuǎn)在太西海西邊,那里叫西陸,而英雄認(rèn)為英吉列帝國就在大洋西岸,那里可稱作西方,相對應(yīng)的可以把香巴拉大陸稱為東方,而不是東陸。
他撒完尿一身輕松,躡手躡腳地沿街巷泥道只走了四十多步,便窺見路旁一個客棧當(dāng)邊的木屋里正亮著桔紅色的油燈燈光,從木屋里不時地傳出陌路女人開心的笑聲。
尋聲而望,英雄看見了客棧門外有披著黑色斗篷的兵士倚劍肅立,他知道那是護衛(wèi)長官的哨兵,他猜想可能是乘象國的探作滲透進來了,慶幸他和翁美草芝沒有直接投宿客棧,否則必定與探作撞在刀口上了,同時也感慨翁美草芝的謹(jǐn)慎小心很有必要。
“必須探個清楚明白,那是盜匪團伙或是西洋鬼,洋人越過了落日峰探路,目標(biāo)恐怕是昌邑城,西洋鬼陰謀詭詐,大部隊之前必有偵察兵,或許是探路隊?”
突然間探得緊急軍情,英雄自己也嚇了一跳,輕松的身體感覺尿又急了,但他不愿放棄探明軍情的機會,悄然閃身繞到亮著燈光的木屋側(cè)面,從木板縫隙中窺探屋中狀況。
但見一個披著淡黃軍衣的男子和一個敞胸露懷的美艷女子席地坐在草黃色的披風(fēng)斗篷上,女子手捧一個金色酒盅向男子勸酒。
男子捧起金色酒盅和女子相碰而笑,然后仰脖啜飲紫紅色的酒漿。
美艷女子金發(fā)白臉,散披玫瑰色碎白花薄裙,露出的手臂和長腿油滑潔白,男子高鼻闊嘴,蠟黃的臉膛透著深紅色,一雙藍(lán)眼睛幽深陰冷,都是典型的西陸人的面孔。
西陸商販行商九龍國王城金昌、孔雀國瑞川和乘象國王城金薩已是屢見不鮮,若在王城金昌英雄看見這種面孔的行商小販并不驚詫,但今夜所見到的西陸人穿的是軍服,并且還有哨兵站崗,他斷定他們就是乘象國請來的西陸雇傭兵,那男子可能還是個軍官。
“好奇怪的西洋雇傭兵,為了錢財甘愿為人賣命?”英雄暗想。
“蓋柏中尉,在這寧靜的夜晚,幸與中尉小飲幾杯,真的別有滋味,”美艷女子微閉雙眼,做出要向蓋柏中尉奉獻身體的姿態(tài),喃喃地說,“我們乘船遠(yuǎn)征乘象國,女人為的是金銀珠寶,男人嘛,除了翡翠寶石,更為美人美酒,布里托司令官太過嚴(yán)肅,不懂風(fēng)情,今夜到了九龍國邊境落日崗,遠(yuǎn)離布里托中校的目光,中尉可知,香巴拉東陸人有句顏語,春霄一刻值千金的,中尉明白春霄的含義吧?”
“在東陸香巴拉,現(xiàn)在是秋天,哪有什么春霄?”蓋柏說。
“哎喲,蓋柏中尉呀,東陸人的春霄不是講的春天的夜晚,軍人真是不解風(fēng)情!”
“嗬,嘲笑我啦,嘉斯萊小姐,你以為我真不懂東陸人的風(fēng)情?”蓋柏中尉優(yōu)雅地擱下酒杯,笑咪咪地回答道。“不懂東陸風(fēng)情,不敢上香巴拉美女的床。美人、美酒,美麗的地方,真是太美好了,嘉斯萊小姐,今夜就是我和美人嘉斯萊小姐的春霄,是吧,萊妮,我把你當(dāng)作東陸美女,我不會再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