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說完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后,居然轉身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何成文獨自凌亂。
搞什么?我只是個文司的閑職,你跟我說這些什么意思!想了想,何成文讓人拿來了這個案子的卷宗,開始仔細看起來。
身在文司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此處相當于檔案室了,想看什么資料都非常方便,而且有任何事情文司的人都會到現場記錄,所以能獲取到第一手的消息。
死者一家五口清清白白,平日里靠賣早餐和生菜水果為生。詢問左鄰右舍,他們一家近期也沒有和其他人發生過任何沖突。
那個百夫長的身份也很好查證,是個萬年單身老狗,和兩個花娘死在一起似乎也好理解,但死在別人家就讓人想不透了。
至于那三個道士更是讓人費解,難不成這些人是組織了什么邪教不成?何成文邊看卷宗邊在心中調侃,不自覺的回想起上一世看過的一些恐怖電影。
十一個人都是同一個死法,都是被重物擊打頭部致死,而且都是一擊致命,負責驗尸的仵作猜想兇器可能是木錘或者裹著厚布的鐵錘。
何成文把卷宗仔細的從頭看到尾,不出意外的沒什么發現,便不再多想,畢竟這類兇殺案是刑司的職權,他就是閑的無聊湊湊熱鬧。
天色將晚,何成文結束第一天的工作,計劃著去茶樓看會戲。
剛出京督府大門,發現賀遠居然在門口等他。
“賢弟,去勾欄喝酒聽曲兒啊?就當我給你接風。”
何成文不禁有些犯難,這個時代的男人去勾欄消遣再正常不過,可他一直自詡是個正經人,心里一向對那種沒有靈魂的結合嗤之以鼻。
“賀兄,下次吧!今天我府上有客人,必須回去作陪,以后有機會了小弟請客。”
賀遠并沒在意,笑著點頭。
“那賢弟快回吧!以后有的是一起玩樂的機會。”
看著何成文離開的背影,賀遠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斂,表情嚴肅,不知在想著什么。
何成文哼著雙截棍,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朝家中走去,既然說了府中有客人,那再去茶樓看戲就有些不合適了。
回到府中后,鄭嫂已經備好了晚飯,四菜一湯,雖然看著不是太精致,但好在味道還可以,這些時日,何成文已經慢慢的習慣了現在的飲食。
當然,他偶爾也會懷念炸雞的味道。
和啞巴兩個安靜的吃飯時,鄭平來了。
“大人,今天下午上次來的那個胖大人又來了,聽到你提前去了京督府述職,就走了,說以后有空再來。”
孫無忌?他還真是閑啊。
何成文點點頭,繼續和啞巴兩個吃飯。
“小老弟!上次那個丁山,就那個黑大漢,你感覺他身手怎么樣?”
啞巴聽到何成文問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一頓比劃,意思就是菜的摳腳。
何成文笑笑不再言語。
晚飯過后,距離內城宵禁還有不少時間,何成文一個人騎馬出了門。
他一路溜溜達達的到了一處非常氣派的府邸門前,門口侍衛眾多,門上懸著“鎮遠府”三個燙金大字。
何成文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符交給了看門侍衛。
“鎮遠將軍可在府中?拿此物去通報,就說何成文求見。”
侍衛見何成文穿著官服,不敢怠慢,接過玉符后就向府內跑去,片刻后就折返回來,接過何成文手中的韁繩。
“何大人久等了,將軍有請!”
鎮遠將軍府占地甚廣,各處景觀也是裝飾的很有格調,并不像一個武官的府邸。
來到書房,何成文見到了端坐在書案后的鎮遠將軍黎戰。
“下官何成文,見過黎將軍!”
何成文微微躬身施禮,雖然態度謙遜,但并未表現出一絲的討好之意。
黎戰此時雖然是一身居家便裝,但絲毫不能掩飾他身上的英武之氣。
這人雖然年過半百,但儀表堂堂,氣宇非凡,一雙眼睛中時刻都帶著蕭殺之氣。
打量了何成文片刻后,黎戰拿著何成文的那塊玉符問道:
“此物你是從哪里得來?”
何成文并未著急回話,而是從懷中又拿出一封書信。
“這是家師的玉符,家師還有一封書信囑托我帶給將軍。”
黎戰聽到后趕忙起身接過書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觀看,片刻后,他看向何成文的眼神變了,很有些親近之意。
“原來何大人是前輩的親傳弟子,是我眼拙了,剛剛的怠慢還請不要見怪。”
何成文收回玉符,笑著回話。
“將軍哪里的話,叫我安度就好,叫何大人才是見外。”
“哈哈,好!賢弟快坐,咱們坐下說話。”
兩人分了賓主落座后,黎戰又讓人上了茶水糕點,開始閑聊起來。
“老人家的身體可好?”
“感謝將軍掛念,家師身體很好,偶爾還會背著師母去勾欄聽曲兒。”
黎戰聽了哈哈大笑。
“哈哈……!前輩一輩子活得灑脫,絕非我等凡人可比啊!”
頓了下黎戰繼續說道:“現在想想距離上次和前輩見面已經快二十年了,自從他老人家不問世事后就再無音訊。沒想到今天能見到他老人家的弟子,真是欣慰啊!”
何成文看到黎戰的表現,知道這鎮遠將軍的話里沒有水分,是真的惦念他的師父。
“將軍,下官雖然中了狀元,但在朝中并無什么依靠,還因為拒絕賜婚而惹得圣上不悅,以后還請將軍照拂一二。”
“賢弟說的哪里的話,你既然是前輩的弟子,那咱們就是一家人,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我定當竭盡全力。
還有,那日我也在朝上,圣上賜婚你為何拒絕?大好前途啊,真是替你可惜。”
何成文聽到這個只能無奈的苦笑。
“家師已經為我訂好了親事,沒他老人家點頭,我怎敢答應圣上的賜婚。”
黎戰恍然。
“哦,難怪,依照前輩的脾氣,你私自接受賜婚的話,恐怕他真的會不高興。”
何成文點點頭,其實心里在想,一個糟老頭子有啥可怕的,不高興就不高興,關鍵是那個沒過門的媳婦讓他恐懼啊。
又聊了幾句后,何成文起身告辭,黎戰還有些不舍,叮囑他有空已經常來坐坐,并且一直把他送到府門外。
找了一個手握重兵的靠山,何成文心情不錯,這皇城里恐怕除了皇宮他都能橫著走了,上馬哼著雙截棍就向家中走去。
剛出內城不遠,路過一間勾欄的時候,他遇到了點意外。
一隊巡城的侍衛把路堵得死死的,人群中傳出陣陣的哭喊聲,有很多人都在圍觀,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么。
何成文騎著馬來到人群近前。
“干什么呢?把路堵得死死的,太不像話了。”
外城的巡城侍衛都是京督府的人,賀遠的手下,雖然何成文剛到京督府,但畫像京督府里的每個人都早已看過。
“原來是何大人,這里有些爭執,我們也是來處理的,沒想到事情比較麻煩,這人一直不散,怎么勸都沒用。”
“那就強行帶回府衙處理,堵著路算怎么回事!”
何成文說完下馬來到人群中間,就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倒在路中間,死死的抱著一個侍衛長的腿不撒手。
一旁是幾個勾欄里的壯漢,和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女人。
“小丫頭,你說沒錢給你父親安葬,錢我都出了,可你現在怎么人不和我們走啊!”
中年女人說道。
女孩滿臉淚水,神情很是委屈。
“你騙人,你說是買了我是當丫鬟,結果卻是去勾欄做花娘,我死都不肯去,官爺,你可要為小女子做主啊!”
女孩說完抬頭滿臉渴望的看著那個侍衛長,希望能幫她。
看到女孩的臉后,何成文心里一顫,一股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可以肯定沒見過這個女孩,但偏偏這女孩就是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他感覺這女孩不但熟悉,還有些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