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21年夏,天山山脈北麓,極光研究所內。
藤蔓般的電線爬滿了地面,嗡嗡的轟鳴聲昭示著四周那一架架主機箱正在飛速地運轉,巨大的顯示屏前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人,衣衫不整,眼鏡懸在鼻梁上,瞳孔里卻閃著欣喜的目光。
“小張,小張,快過來,打我一下,快!”身著橙色工作服的小張立馬小跑過來,“怎么了,王教授,是需要咖啡嗎?”
“咖啡個屁啊,現在可沒心情喝咖啡,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王塔教授左手顫抖地扶著座椅把手,右手使勁地捶著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鎮靜下來。“你再解讀一遍這段電磁波,我要確認一遍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小張滿臉疑惑地望著王教授,片刻后便在操作臺上快速地敲擊了起來,在王教授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十分鐘過后。小張突然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天…天吶,這是…是外星文明?”
“快把它轉錄成音頻,讓我聽聽宇宙的聲音。”王塔急迫地說到。
“嗞………,地球,衰竭,北極星方位,17光年,楚門星,掠奪,歐姆晶礦能源,嗞………”
“不是做夢!不是做夢!啊哈哈!真是美妙的聲音,就像救贖人間的神明一樣。你聽他那簡短的話語,卻道出了地球的希望,啊,太美妙了。”王塔從座椅上站起來,不禁跳起了鴨子式的舞步。小張抓著座椅爬了起來,神情恍惚地說到“清楚地了解我們的現狀,還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解析了我們的語言,這…這…這個外星文明已經遠超我們認知范圍,但他們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為什么,為什么?”
“別管那么多為什么,人家可能只是好心,想幫我們這可憐蟲一把。”
“王教授,你不感覺到奇怪嗎,一個高等文明,向我們發送這樣一段信息,很莫名奇妙啊。”小張望著眉飛色舞的王教授。
“我先前已經追蹤過電磁波來源,但對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隱藏了自己的方位。就像是神丟給寒冷的人一絲火種,便悄然離開了一樣。去,通知朱城總司令,告訴他有重大發現,你親自接他過來。”
“可是…”
“你是我的副手,別那么多廢話!”
聽著小張離開的步伐聲,王塔雙手負于身后,眼睛盯著顯示屏,默不作語,只是嘆息了一聲。
天色開始昏暗,研究所外的草坪隨風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波浪,卻沒有一絲絲浪濤的聲音。今夜無星,無月,天空灰蒙蒙的,籠罩著無心的人們。
飛行車運行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緩緩地降落,艙門舒展而開,走下一位身著蔚藍色軍服的人,五官方正,身軀挺拔,如一桿標槍般站立,隨手摘下帽子,朝著研究所走了過去,小張也匆忙跟在身后。
“呦,王塔大教授,今天怎么就你兩個啊,其他人呢?”
“忙太久了,我放了一天假讓他們都回去休息了,就留了小張在這陪我解解悶。別管這個了,快過來,我要讓你和我一同再次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王塔說著便一把抓住朱城的胳膊,拉著他到顯示屏前,將音量滑鈕滑滿,一把按下一顆按鈕,即便是第二次,依舊是激動萬分。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有外星文明正在試圖聯系我們,但因為當時我沒找到準確的證據,你們一群沒良心的還說我早年癡呆了,現在就讓你看看究竟是誰癡呆了,哼。”王塔憤憤地嘟囔著。
“嗞………,地球,衰竭,北極星方位,17光年,楚門星,掠奪,歐姆晶礦能源,嗞………”
“這是什么?別給我說你那什么重大發現就是收音機,那可都是幾百多年前的東西了,算不上什么寶貝。”朱城先是一愣,然后訕笑道。
“放屁,這是一段宇宙中傳來的電磁波,我解讀過后轉化成了音頻。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收音機,呸。”王塔不禁罵出了聲。
“你的意思是,這是外星人傳過來的?有外星人告訴我們遠在17光年外的楚門星有歐姆晶礦?”
“是的,沒錯,我叫你過來是想和你商量,關于那楚門星的事,不管那段電磁波究竟是誰發來的,為什么要發過來,但地球內核衰竭卻是事實,補救的方法也就是向內核輸入歐姆晶礦,深層次的原理說了你也不懂。但我們所掌握的歐姆晶礦十分有限,照現在的情況,最多50年,我們就會變成宇宙中的流浪者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大家都清楚。”王塔的言辭鏗鏘有力。
朱城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不由得大笑,“難不成你是?想去那什么楚門星找資源?我的傻孩子呦,你沒發燒吧,17光年吶,就算是孫悟空,飛過去怕也都老死了。”
“少跟我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聯合軍已經研制出了可以進行宇宙跳躍的飛船,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但也差不多了。這關乎人類的存亡,我希望你不要裝糊涂。還有50年,我相信你也不希望連你的孫子都還沒長大這個世界就滅亡了吧,半個世紀也就眨眼一過的事情,我可不想安享晚年一樣地活完這50年。”
朱城收斂起了笑容,一手抱胸,一手摸索著下巴,沉思了許久,走到王塔的身前,直視著他那欣喜而又堅定的眼睛,王塔也絲毫不躲閃,目光交接如劍鋒相對。
“唉,算了,斗不過你。來的路上小張已經具體跟我說過了那什么破電磁波,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打算,說說吧。”朱城嘆氣地說道。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搞得我還怪緊張的。我的計劃是先派一隊頂尖的語言工作者去解析對方的語言,以便后邊的計劃,等他們的工作完成后,再派出艦隊和對方協商,進行星際貿易。騙取,哦不,是收集歐姆晶礦資源,如若迫不得已,那么就只能采取武力手段,這方面你擅長。”
“你這,咋還搞的跟土匪一樣,怎么,要殖民掠奪啊。這事情我需要上報聯合政府,得要那一群死腦筋的家伙批準才行,另外還有一點。”
王塔打斷了他的話“還有一點,我會對外封鎖消息,然后告訴那群死腦筋的家伙是我自己發現了富含歐姆晶礦的楚門星,并造出假的證據,這方面我擅長。”
“對了,計劃有名字嗎?”朱城問道。
“就叫‘第二區域’!”
“行吧,好兄弟,我也不想看到我們就這樣走向盡頭,聯合政府那邊我會搞定,具體的計劃執行安排由你負責。但你要記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冒險,民眾也并不知道地球衰亡的消息,該怎么向世人交代,你自己把握。”朱城拍了拍王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對王塔說著。
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這么做是否正確,但末日就在眼前,他們不敢猶豫,他們渴望人們能夠永遠安穩幸福地生活下去,哪怕楚門是地獄,他們也要去搏一次。比起守著脆弱的地球安享晚年,有些人更愿意帶著絕望的飛蛾們,撲向那遙遠而又危險的火光,就像當年井陘口下,泜水河邊的韓信一樣,向死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