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昭昭,青草離離,方言望去,盡是一片翠綠。
身在草原之上,感受著泥土和空氣中的芬芳,莊明知心中滿是疑惑,藍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沒有異常的感覺,又滿是異常的感覺。
心懷戒備,正猶豫是否離開,尋找前路的莊明知,身邊的一道身影,慢慢顯現出來,是位老態龍鐘、耄耋之齡的先生。
他手拄著拐杖,即便如此,也左支右晃,連站立都嫌困難,好不容易站穩了,又馬上要倒下,莊明知見狀,立刻上前扶住,生怕他摔倒了。
“老人家,您還好吧。”莊明知詢問道。
“什么,你說什么,聽不見。”即便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聲音雖不洪亮,倒也清晰,努力地張開眼皮,顫顫巍巍地手搭在莊明知手上,好一會兒,“這手感,是年青的小伙子,嗚……”
話說到一半,還沒說完,老人直接睡了過去,人順著拐杖跌了下去,在莊明知的保護和引導下,靠著腿滑了下去,坐在硌屁股的拐杖上。
脫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扶著老者,微微提起,將疊好的衣服墊在屁股下,慢慢抽出拐杖,重新放到老者手上。
起風了,漸漸冷了下來,又脫了一件衣服的莊明知,罩在老者身上。腦中閃現《精元論》前三篇,讓身體不至于著涼,可也僅限于此。
這地方果然不對勁,這幾日我每天都在按照《精元論》上的內容鍛煉,按理說不該如此。是程前輩開口說大話了,還是這地方本來就是虛假,所以效果有限?
心意齊動,草原震撼,轉瞬恢復,沒有絲毫異樣。
看來我是落入他人的神通之中了,那么眼前這位老者,是什么來歷?直覺告訴我,老先生和這位神通者沒有關系,但理性告訴我,事情絕對不會這么簡單。
風停了,莊明知就這么讓老者倚靠著,一分鐘,兩分鐘,半小時,一小時……
老者睡得特別沉,等到……天空上的大日,已經差不多兩個時辰沒有移動了。莊明知意識到,這詭異的世界,還需要多了解啊。
一個時辰過去,老者仍在睡覺,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睡了好久的老者,這才慢悠悠地醒來,拿起拐杖,罩在身上的衣服滑落,身體晃著轉了一個身,好在有莊明知扶著才沒摔倒。
晃蕩的身子,超前邁了一步,腳下的感覺傳來,察覺到什么的老者,借著拐杖蹲了下來,摸摸感覺到的異物:“這是,衣服?”
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想了想。老者忘了他要說的是什么了,一手伸向前去,莊明知趕忙托起老者:“這手感,是年青的小伙子啊。”
“嗚……第一次來……來……不管了,反正這里我最大。”緊緊地抓了幾把莊明知的手,若不是書生配合,根本難以握住,“來來來,我給你說道說道,不怕你迷路,找不著北。”
“應士標,應士標,有活著的沒?有外鄉人來了,大爺我,給你指路。”老者還在嚷嚷要指路,可嘴里不斷變換著名字,就是沒有一個鄰居出來指路。
看到老者罵罵咧咧,莊明知開口說:“老人家,現在日上三竿,估計都回家吃飯去了。”
“什么,你說什么,聽不見。”老者繼續喊人,火氣也逐漸上來,罵著罵著,累了又睡著了。
繼續當靠背的莊明知,努力地照顧老者,只聽得耳邊傳來暴怒的吼聲:“該死的老東西,居然敢壞本君的好事,睜大你那昏花的老眼看一下,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個激靈,被驚醒的老者身體向前傾去,被莊明知扶住,原本不佳的視力,此刻看清了周圍的景象:一片郁郁蔥蔥、青翠的草原。
幾秒鐘之后,反應過來的老者:“啊——”
慘呼之后,就是瘋狂地咳嗽,好不容易停下來,瘋狂地抓住身邊的一切,卻什么都抓不住:“這,這里……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為什么……為什么會在這里?”
語無倫次的老者,嘴里一直重復著這幾句話,身子一斜,被莊明知扶住,總算停了下來,人也從那個狀態走了出來:“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不要出事啊。”
說著,老者哭了起來,嚎啕大哭的樣子,讓暗中觀察的那個聲音大笑:“活該,活該你這老東西這樣子。對了,和那位突然出現的某人有關系的小鬼,本君的神通,雖然不忌諱死亡,但死多了,真的會死人的。”
話語讓莊明知更警惕了,想到自己遇上的求仙者:一個高高在上,視眾生如無物,偶有溫情;一個使用術法,借機脫身;一個來歷神秘,游走在邊緣地帶,難辨真假善惡;而眼前這個,是赤果果的惡。
哭到一半,老者沒有動作了,自稱本君的神通者哈哈大笑:“這才對啊,老東西……等等,這老家伙,怎么又睡著了。看我,呵,真是太美妙了。小子,這老棺材給你了,切記,不管是外傷、內傷、情傷,還是別的什么,只要一下,他就真的過去了。”
莊明知沒有開口,只是對著天上的大日,思索良久。將外套撣了撣,給老者穿上,將自己的衣服和老者系在一起,拿起拐杖背著他,踏出了離開的第一步。
月光下,一道淡如煙塵的身影,從遠方而來,路過的所有城鎮,悉數進入夢鄉,就連遠處的豐文鎮和樂泰村也是如此,眉頭緊鎖,宛若圓形的神通領域內,唯有那個點顯得是那么突兀。
“一念之決。”借助月光身影顯現,黑色的裝束如此邪惡,看著程府打開門,里面一個年青人,坐在前院喝茶,院中滿是冰寒的冷意,跨步邁入,徑自坐在凳子上,“本少該說是不幸,還是幸運呢?”
品著杯中的白開水,程成承看著眼前人:“我沒興趣知道。”
“不幸的是被人算計了,神通難以成就;幸運的是,強者不在神通之內。”來人看著程成承,繼續說道,“所以……”
三跪九叩,五體投地:“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