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打開門，迎接他的自然是媽媽的一連串問題。
“你干什么去了？為什么不回家？你看看現在多晚了，外面這么危險。”
董年嗯了一聲關了門將自己關在了屋子里。
而媽媽的責罵并沒有因此結束，她不停在屋外斷斷續續的說著，聽到屋子里的董年沒有回她，更是傷心的提起了董年的死鬼老爸，說他拋妻棄子不要他們了，現在董年也不要她了，她的命怎么就怎么苦啊。
董年聽得不耐煩，用枕頭悶在頭上，沉重的呼吸聲，壓抑的窒息感，沖動的想要就此結束，聽到外面媽媽的聲音他又掀開枕頭，悄聲喘著大氣。
一會兒，媽媽停止了，外邊的天慢慢暗下來。
他坐在窗邊拿起書看了起來。
“年年，出來敬香。”媽媽敲了敲門叫他。
他沒有回答，又聽到一聲敲門聲。
媽媽已經準備了供品，點燃了香和蠟燭。
客廳正中擺著菩薩尊像，香爐上的灰已經積滿了，媽媽將手中的香塞給了他，叮囑到“敬香”
媽媽虔誠的雙手奉香碎碎念了幾句，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才將手中的香穩穩的插了上去。
董年彎了彎腰隨后就插了上去，媽媽小聲責備著他，急忙念叨著向菩薩賠罪。
董年一臉疲憊的半跪在拜墊上，媽媽雙手合十進行著。
本就上了一天的課累的不行的董年，聽到媽媽細聲細語，昏昏欲睡，卻又要努力睜開眼睛跪著。
一柱香的時間，董年已經筋疲力竭，終于熬到香燃燼最后一點，他站起身直徑回到了房間。
“咚咚咚”屋外響起敲門聲。
開門一看，居然是小米站在外面。
“阿姨，董年在家嗎？”
阿姨有些不悅的瞄了她一眼，剛想開口說，董年聽到小米的聲音一下子躥出來打著招呼道“嗨”
張口欲言的媽媽只好將嗓子里的話咽了下去，瞟了一眼董年。
“媽，我出去一會兒。”
媽媽還沒來得及反應，董年已經關上了門。
董年像是從牢獄里逃出來輕松，四處張望著，仿佛他第一次來到這里一樣新奇。
小米將包里的佛像吊墜遞給了他，說道“這是你的吧”
“嗯”董年應了一聲，將佛像吊墜收了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董年開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佛像吊墜很迷信啊？”
“你怎么會這么問？”
董年拿出吊墜看了看，十分不愿意戴上它，好像這是一個枷鎖一樣牢牢的鎖住了他。
“這是我媽去寺里為我求的，說是能保佑我學習好，所以到現在我媽認為我能考到第一都是因為這個吊墜所賜。”
小米盯著他脖子上的吊墜，一個金色的佛像吊墜，像是戴了許久。
“怪不得我成績不好，原來是我媽沒供菩薩。”小米恍然道。
看來我也得叫我媽給我去求一個。
董年苦澀的笑了笑，轉身謝了一句。
“不用，不用，你要是有時間我請你吃飯。”小米大方笑道。
“有時間我一定去”
2
時間轉眼之間來到五月，榮城的五月總是漫不經心，在溫軟的陽光還有涓涓細流的水聲。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緊迫感越來越讓人感到窒息，奮筆疾書，挑燈夜戰，人人都在最后一個月里繃緊了神經，小米也不出所料加入了曾經不可企及的戰隊。
學海無涯，光明遠在彼岸。
在書卷翻開和筆尖在紙葉上滑動的聲音，讓人不愿懈怠每一分每一秒，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疲倦，而眼睛里卻透露出堅毅，緊張的氣氛牽動著在座的每一個人。
下課鈴聲一響，每個人疲憊的揉了揉眼睛，并沒有休息。
小米有些堅持不住了，已經看來幾個小時了，搖搖晃晃的腦袋像一顆南瓜一樣重。
小海咬著筆頭思考著，瞄了一眼小辣，小辣正戴著一副黑眼眶打著瞌睡。
這可不像小辣的作風，也許是因為李叔，小辣熬夜照顧，所以以至于精神狀態不好。
她沒有打斷他，小辣果然支撐不住了，倒在桌上睡著了。
小米還茍延殘喘的硬撐著。
后面的人看著她的頭搖啊搖啊，身子也跟著恍啊恍啊。
“老師，老師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同學們立即打起精神又投入到學習當中。
小辣還昏昏沉沉的睡著，小海也打起了瞌睡。
老師進來并沒有責備，只是叫他們勞逸結合，不要累壞了身子，還提了一盒子茶葉蛋說是犒勞大家的。
班長一邊發著雞蛋，老師一邊說“學習固然重要，但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干什么也不能累壞了自己。”
同學們吃著雞蛋說著謝謝。
老師卻對自己煮的茶葉蛋娓娓道來“這茶葉蛋要煮得好吃，得選好茶葉和雞蛋，悶上煮個二十分鐘就好了。”
小米被雞蛋的味道給香醒了，摸索著起來剝開雞蛋送進嘴里，果然好吃。
看見小辣居然在睡覺，小米小心翼翼的半蹲著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
“等一會兒樓頂見，誒，這蛋你吃嗎？”
小辣將雞蛋給了她，伸了伸腰。
小米又半蹲著鴨子步走了過去，雙手捧著雞蛋不舍得吃它。
頂樓的風景如畫，遠遠望去將四周一覽無余。
小米從書包里掏出幾盒中藥，鄭重的說道“這是魏太太找了國外的朋友開的，說是對李叔的病又用。”
小辣點點頭手下藥，向小米匯報著李叔的近況。
李叔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肯去醫院看病，每每半夜疼得滿頭大汗，只用頭去猛撞墻面，把頭都撞破了也不肯停住，這些日子胡阿姨頭發也白了許多。
“小米”小辣忽然喊了一聲，似乎有話要說，頓了頓。
“李叔他說他不想白費力氣將自己最后的生命耗死在醫院，他想出去看看。小米，也許，李叔這個時候需要的是陪伴和了結最后的心愿。”
“我媽知道嗎？”小米沉默了許久。
小辣點點頭，小米閉上雙眼似乎也同意了。
走過人生最后一段時光，留不住的就舍得，舍不得的就好好珍惜，人生如此，你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