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看,是他高晉的兵吧?借著剿匪之名斂財收權,真有他的!”
尤拔世對自己聯合彰寶會一起上書,都沒能把高晉扳倒很不滿,不過不滿歸不滿,他倒是不敢正面違抗高晉的命令,叫著吳長涵到身邊叮囑幾句后,便冷眼送走了高晉的人。
“聽好了,到軍中后你便如此行事,切記要保存實力...”
吳長涵不住吞咽著口水,頻頻點頭,尤拔世讓他在高晉軍中和奉天軍對上的時候出工不出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保住他的這五百兵丁就行,事后如果高晉要治他罪的話,自有尤拔世保著。
而這,其實正是吳長涵心里想的,去打奉天軍本就不是個好差事,更何況他還是奉天軍的臥底,要是戰場上碰到了根本說不清楚,指不定就讓朱朝先殺了,那才叫怨呢!
“小的謝過大人,大人恩德,小的沒齒難忘!”
吳長涵趕忙沖尤拔世跪下磕頭,低聲下氣地說道。
見到吳長涵這般懂事,尤拔世嗯了兩聲,就讓他起來了。
“不論朱賊滅與未滅,皇上眼里都容不得高晉和容保了,之后江南官場洗牌,本官保舉你做個總兵還是綽綽有余的。”
總兵...
吳長涵心里微微一顫,這兩個字就跟烙印一樣深深刻入他的心中。
...
“怪不得古人常從采石渡江,此地甚是險要,朱賊據此,難以攻克哇!”
容保臉色凝重地看著遠處的馬鞍山城,在圍繞馬鞍山一圈勘探完地形后,容保死了速攻的心。
可不能速攻更不能久圍,前線這些士兵倒是能頂得住,可后方江南千萬人的糧食從哪來?
一切,還得等高晉在江南募集銀兩士兵,以數倍乃是十倍的人數圍困才行。
“將軍大人,不如派屬下帶一支精兵渡江北上,襲擊朱賊老巢,一旦攻下朱賊定然不戰自潰!”
長江東畔,清軍大營之中,京口副都統提議道。
渡江北擊?
容保斜眼看了看京口副都統,臉上表情冷厲:“笑話!朱賊兇猛,我部兵馬一旦分兵,即為賊得可乘之機!何況朱賊正等著我軍北上,到時他若舍棄老巢,直撲江南,這個責任誰能承擔?”
攻擊奉天軍老巢使龜縮在馬鞍山這個龜殼里的奉天軍做出改變,這個想法容保怎么會想不到?但是現在兵力不足,而且經過含山一戰,容保對分兵有了后怕。
而且本就已經暗流涌動人人自危的江南,恐怕經不起奉天軍這么一折騰,保不齊他這邊剛一渡江北上,下一刻奉天軍就打到江南去了,再想想江南的那些個官員,容保不禁渾身一哆嗦。
怕啊!
容保的三千清軍是不敢圍三千奉天軍的,何況今個早上從上游傳來了九江清軍被奉天軍火攻殺的大敗的消息,容保立刻提高了警惕,從雨山河的河口處直接退到了江寧鎮。
他就在這里等高晉,什么時候江南的兵和糧到了,容保再上去圍。
江面被封鎖,消息也難傳過去,只能走寧國府或者廬州府繞路才能和安慶清軍溝通,而這距離,一個來回是至少要兩天的。
而對面的朱朝先,也趁著這個空檔,和朱移山進行了聯系,得知對方火攻大獲全勝后喜不自勝,此戰一出,西線便無須擔心了,只需要瞅準了容保和高晉這兩個貨就行。
甚至,不需要出城作戰,只要守住城池就是奉天軍勝了。
江南千萬人口,又是天下賦稅大頭,高晉打不通航道湖廣的糧食進不來江南必亂。
甚至,這種情況下,朱朝先還有與高晉做交易的機會,比如用主動撤出馬鞍山讓出長江航道,換取一些糧食武器輜重之類的。
為了保住大清的錢袋子和自己的腦袋,高晉這樣的人,答應的概率絕對不小。
蘇州。
城內城外不復往日繁華,奉天軍占據太平府和州,封鎖長江的消息早就瞞不住了,而含山一戰的結果讓許多對奉天軍不以為意的人大吃一驚,市面上日漸高漲的糧價也像撞鐘似的,每日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不約而同的,漢人對糧食的重視導致幾乎每一個人都開始搶購糧食,而這一舉動,又加劇了糧價的攀升。
“哎哎哎!都散了散了啊!今個的糧食賣光了,各位爺明個再來吧!”
城內的一處糧鋪門口,店小二客客氣氣的沖等在門外排了老長隊伍的眾人說道,接著火燒屁股一般迅速關上大門,也不給其他的解釋。
“哎?!這就關了?老子可是排了足足兩個時辰的隊,你告訴我沒糧食了?騙鬼呢!快開門!”
“哪家的老板,真有這不怕死的?東城豹的名號聽過沒?給爺開門,不然今個咋砸了你們的店!”
“就是!清早我看的清楚,分明進了至少十大車的米!這才哪跟哪兒?”
糧鋪里,店里的小二幫閑全都頂在了門后,一個個滿頭大汗的苦著臉,掌柜的則是捧著本子在店里來回渡步,急的跳腳。
“嗖!”
過了一會兒,眼看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從糧鋪里射出一發炮仗來,緊接著就有一隊綠營兵丁匆匆趕到,持著樸刀長槍驅散了人群。
“兵爺,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長毛賊喪盡天良啊,掘了黃河害的揚州多了上百萬的流民,現在又不讓湖廣的糧食過來,這是要餓死我們啊!”
人群退散,糧鋪掌柜好言好語給綠營兵頭子塞了銀子,嘆道。
誰承想,銀子遞過去直接被退了回來。
“嘿嘿,往常這玩意爺最愛,可惜現在不同了,弟兄們都要吃飯,你這店里的糧食...”
兵丁頭目看著銀子搖了搖頭,轉而指向糧鋪。
“還有,什么時候是個頭?這也說得準,不過我倒是能告訴你一句,上頭馬上就要招兵,說是不論如何也要把長毛給趕到江北去。”
“瞅這樣子,是真急眼了。”
“嘶...這樣就好了...”
...
山東,兗州城外,身穿鐵甲的阿桂目光如炬,遠處,是被白蓮教占據的城池,而他身后是五千蒙古八旗和一萬京營。
河北邯鄲的八卦教主力已經被他擊潰,本著兵貴神速的思想阿桂沒有繼續圍剿八卦教,而是將這任務交給當地綠營以及京城后續部隊,自己則直撲山東。
“將軍!江寧的急報!”
九省通衢天下重鎮的徐州被占后,南北陸上通道阻斷,這封從江寧發來的急報上,也沾了血。
“一群廢物!”
阿桂一眼掃過,臉色陰鷙起來,怒哼著。
把信件轉給身旁的中年文士裝扮男子,阿桂急抽馬鞭說道:“速速解決戰斗,如果白蓮逆賊不出來,便分兵圍困,主力南下直取徐州!”
文士乃是吳中七子之一的趙文哲,他看了書信后也是神色大震,微微頷首同意了阿桂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