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和青春一同瘋長,像雜草一般,經不得時間的吹拂。倆人晃晃悠悠就又長到了幾歲。
“乾坤,我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奇怪的夢。”一日午餐的時候,于嬌拉住乾坤說到。
“什么夢?”
“很模糊,好像是在大海里,又感覺不像是在大海里。水清清的、透透的,不像海水似的那么渾濁。光好像是從海底射進來的,和太陽光不太一樣,顏色要更重一些,像是暖黃色或者橘黃色。周圍有好些人也在游泳,但是我看不清他們。只是覺得大家都好開心好歡樂,我也很歡樂,就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歡樂,就是我在夢里也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很開心的那種,你能明白嗎?”于嬌以一種期望的眼神看著乾坤,她無法準確形容出那種感覺,又渴望描述清楚那種感覺,卻又覺得自己描述的不夠清楚,所以她寄希望于乾坤能通過她那些有些混亂的描述準確的get到那個感覺。
“懂!”一個字頓時讓于嬌松了一大口氣。
“保不準你前世真是一條魚。我記得之前你就經常夢到自己是一條魚,而且,你看你還那么愛吃魚。我這幾年的魚基本都給你吃了,我也就在家還能有幸吃上幾口。”乾坤一邊嫌棄的說到,一邊把盤子里的煎魚給于嬌撿過去,順便拋出一個嫌棄的眼神兒。
于嬌擠了下眼,又把那個嫌棄的眼神兒給丟了回來,“我要是上輩子是條魚,那你是啥啊?”
“是漁民唄,把你扛回家,在魚缸里養著。天天給你吃菜葉子,叫你不愛吃,哈哈。”
“可拉到吧,就你,還漁民,水都游不好,是魚缸吧!”
“魚缸也行,魚和魚缸不分家,正好,總得有地兒盛你不是。”
“哼,是魚我也是條美人魚,用不著你這破爛魚缸。”
“那我就當大海,生你養你供著你。哈哈。”
“G-U-N!”
話說這幾年乾坤簡直就成了于嬌的小跟班,走哪兒跟哪兒。話說人家都有“飯搭子”、“游戲搭子”、“學習搭子”、“聊天搭子”“逛街搭子”……于嬌就一個,妥妥的“鐵搭子”。上次體育課,倆人一前一后進入操場,操場邊上有一圈巨大的圍欄,下面有幾扇小鐵門供人們往來通行。小鐵門很窄,只能供兩人同時進出,所以往往是一進一出同時通行,所以當于嬌通過小鐵門之后,只聽后面乾坤“啊”的一聲,驚得于嬌一跳,忙轉頭問:“咋了?”一旁同行的同學則哈哈大笑地回答:“沒事兒,踩你尾巴了!”
一點兒也沒錯,十分貼切,貼切的很吶!
當然倆人也有分開地時候,于嬌需要去學鋼琴、舞蹈、畫畫、書法、圍棋,乾坤需要學醫術、卦術、武術,倆人好像天南地北、天差地別一樣,可是很多事情,最終的結局往往又是殊途而同歸。
偶爾,在學校舉辦的團體活動上,乾坤能一覽于嬌的風采;有時,在青山村的雙魚廣場上,于嬌能目睹乾坤的英姿;當然,偶爾,倆人也能整出一些幺蛾子。
那天,就很突然的,于嬌有些肚子痛,隱隱的,倒也不很厲害,但就是難受,接連折騰了好幾天,搞的于嬌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乾坤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索性就自己上手了。搭了一下脈,癥狀明顯,病情倒也簡單,也不是什么大病,不過是經血不通,子宮為了盡快排出淤積的經血持續的強烈收縮繼而引發痛經而已,不過略施一針促進排淤就行了。既然病情明晰,治療手段也了然,又仗著自己這幾年的所學略有心得,乾坤便有那么一點點小試牛刀的想法,主動請纓了。關鍵,于嬌還信他那兩下子,還答應了。也不知道是針扎的深了還是位置扎的偏了,經血倒是排下來了,可又停不下了,血量也沒有減少的意思。就這么挺了七八天,于嬌的臉給整的白刷刷的,連點兒血色都沒有了,整個人也蔫蔫的,病怏怏的,沒精氣神兒,也渾身沒勁兒。
乾坤又一搭脈,壞了,脈都快摸不著了,放血放大發了,又給整氣血不足了。
乾坤害怕了,于是用自行車把于嬌馱到了村子里,正巧族里一位醫術高絕的老爺子正在廣場上打太極。乾坤帶著于嬌直奔過去。
“太爺爺,這我同學,您辛苦給搭個脈吧。”
這個老爺子須發皆白,胡子都得有一把長了,看起來絕對上歲數了。聽見招呼,老爺子停下身子,撐起靠在一旁的拐杖,感覺顫顫巍巍的就過來了。
“把這孩子放上。”老爺子拿拐棍指了指自己的躺椅。乾坤依著老人的指示把于嬌放好,抬起一只胳膊讓老爺子搭脈。
只見老爺子表情一臉凝重,雙目炯炯有神,后是目露兇光,倒也沒說什么,只是抽出隨身攜帶的針包,從里面抽出一根銀針抵著于嬌手上的一個穴位穩穩地扎了下去,然后又叫在一旁玩耍的小曾孫子回家取一味藥丸回來,把藥丸喂給了于嬌。然后,掄起拐棍就朝乾坤打了過來,邊打邊罵:“小兔崽子,門還沒進呢還上上手了。”
乾坤躲避不及挨了三四拐棍,然后拔腿就跑,左撲右閃的在廣場上躲避開來了。
就看見這一老一少一個追一個趕,一個踉踉蹌蹌的邊追邊罵邊掄拐棍,一個吱吱歪歪的邊跑邊躲邊求饒。
“別跑,你個小兔崽子!就你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還敢隨便給人扎針咧!族里的規矩你忘了?!你爹你爺是怎么教你的?!”
“太爺爺,我看病狀挺輕的。其實我就想試試……”
“小兔崽子,人命你也敢試啊,這是能拿來試著玩兒的嘛!你這個小王八羔子!”
“太爺爺,我再也不敢了,我真不敢了!太爺爺,你饒了我吧!太爺爺!”
“還反了你了,針都給下錯了,你也敢下……小兔崽子,你別跑!”
“太爺爺,別追了,再給您累著了!您小心身體!”
“你這個癟犢子,我命都被你氣短好幾個月,還勸我小心身體!你個小兔崽子,你給我停下來,別跑!”
“我不敢,太爺爺!”
乾坤邊跑邊喊心里邊想:老爺子腿腳還真是利索,還能這個跑法,快百十歲的人了,這身體素質真是可以。
乾坤其實也不用怎么跑的,畢竟上百歲的老人了,身體沒那么靈活,但乾坤也不敢停下。
老爺子終于停下來了,想必是累了,也是放棄追這個臭小子了。他明白,這么追是怎么也不可能追的上的。他一個黃土快埋到頭頂的人去追一個十幾歲正是活蹦亂跳、生龍活虎年紀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呢,簡直是笑話!硬的不行那就只剩下智取了。
“你們幾個把那個小兔崽子給我抓起來!”
剛開始大家不明所以,看見老爺子在廣場上追乾坤,還站邊上看個熱鬧。老爺子一吆喝,這畫風可就變了。幾個青壯漢子直接上手兩三下就把乾坤給摁地下了。
“老爺子,怎么處置?!”
老爺子正拄個拐棍站那兒喘著,還沒緩過來氣呢,聽見問話,索性抬起拐棍一指。
“就那吧!”
乾坤就這么屁股朝外,抱著樹,被五花大綁的捆樹上了。
老爺子安排人去請乾家父子。乾坤父親乾守青氣急敗壞的就從家里沖出來了。他先是到廣場上聽了幾句訓話,尋摸了一眼孩子。然后氣沖沖的就朝乾坤走了過去,那陣勢絕對給乾坤嚇得不輕快。只見乾守青抬手從樹冠上拉下根樹杈子來,抹掉上面的樹葉,沖著乾坤的后背、屁股就狠狠的抽了起來。
乾坤疼的抱樹猴竄,可是爬不上去,逃,又逃脫不開,只剩扯著嗓子干嚎的份兒了。
于嬌見乾坤嗷嚎的厲害,也實在是可憐,便想起身阻止,卻被乾敬山攔了下來——乾老爺子也過來了。
“族有族法,家有家規。乾坤學醫不成擅自施針,拿他人性命當兒戲,理應懲戒。”
于嬌于是不再上前,只遠遠的看著,“疼”的齜牙咧嘴的。
之后,乾敬山把于嬌請回家,親自診脈開藥,讓乾守青熬煮好,方便于嬌帶回家。一天一副,一共七副,固氣補血。乾守青也是親自登門謝罪,把前因后果詳說一番,附贈幾副強身健體、固本培元的藥膳方子。于若海也表示,也不是什么大事,補補氣血,調養幾天就可以,別難為了孩子。
至于這倆人,于嬌當即血就止住了,兩三天體力恢復如初,生龍活虎,七天后身體更為強健,氣血充足,活蹦亂跳。至于乾坤,好家伙,足足在床上趴了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