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欽點
夜里睡的香甜,待到日上三竿,杏落才遲遲的站在門外喊:“少主,您醒了嗎?”
虞傾梟只覺得身上懶懶的,四肢也軟的不像話。
雖然還想睡,但她還是一個翻身便爬了起來。
洗漱干凈,又用完了柳露沉做的早膳。
這才來得及發問:“太子昨天什么時候離開的?”
杏落掩著嘴巴甜甜一笑:“昨夜少主睡著了,太子殿下把您抱到床上去了之后就走了。”
“哦。”她頗為不在意的又捻了一筷子小菜,“他倒也細心。”
杏落滿懷期待的等著,見她半晌沒關系,雙手一放:“少主,您怎么沒有情緒啊?”
虞傾梟一愣,連著筷子都停在了半空:“我應該有什么情緒嗎?”
杏落干脆站到她身側來,掰著手指頭數:“太子殿下可是洛京的小姐們的夢中情人啊,昨天少主和他那么親密。就算不心動,至少也是……也是害羞的啊!”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杏落激動的滿臉通紅,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你喜歡太子啊?”
“不是啊少主。”杏落扯過她的袖子,還不忘記輕輕的甩了甩,“夫人走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如今難得遇見良人……”
虞傾梟放下筷子,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太子與我而言,絕非良人。若真的想平安快樂,我此生便斷不能入宮門王府。我不想一生都牽扯著算計和猜疑。更不想因為這個,讓你們和我一起擔驚受怕。”
杏落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她往后退幾一步,從那白花木嵐桌上拿過一張宣紙:“可是奴婢覺得太子殿下是真心在意您,也許他和別的皇親國戚不一樣呢?”
虞傾梟接過那宣紙,一時間竟然看的怔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極為純粹的白與黑,寥寥數筆便勾勒出她伏在案上熟睡的樣子。
筆觸很是細膩,連眉眼都是溫柔的。
似乎能透過這幅畫,看到作畫人那時繾綣柔和的表情。
心底有一陣觸動,她和杏落都沒有再開口。
日影下澈,照的那錦鯉池波光粼粼。
柳露沉攬住衣裙匆匆跑過來,手中還拿著一片赤色薄玉:“少主,有請柬。”
她這才回過神,將那幅畫仔細收好,這才轉過身:“什么請柬。”
“洛京百花會。”柳露沉將那燙金的赤色薄玉遞給她,“說少主是陛下欽點的人,請柬是剛才特意送來的。”
“陛下欽點?”虞傾梟皺起眉頭,洛京百花會極為有名,哪怕是原主這樣孤陋寡聞的都了解的清楚。
說是百花會,實則就是在萬壽節前的一次大型春闈游獵。
貴族的女兒們采茶游玩,男子們則狩獵賽馬。
往年都是虞氏二房里身為王妃的虞華鏡有資格去,連虞二夫人都只能眼饞的看著。
身為驍騎侯府嫡女,原主自然也有資格,可年年二房都會以生病為由替她推辭。
宮中也從未過問,更未曾出現過這樣圣上欽點的情況。
虞傾梟細細摩挲著那片赤玉,神色閃爍。
從天香樓救下那個小孩子開始,她就已經夠扎眼了。之前林志孝查抄驍騎侯府,更是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如今看似尋常的一次欽點,不知道又會惹出多少事端。
她還未曾真的和天乾的皇帝見過面,更不知曉對方的意圖。
“來者不善。”虞傾梟將那薄玉放在桌上,輕輕一笑,“但又能如何呢。”
柳露沉也蹙著眉,見她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也安下心來:“當年柳家未敗落時,奴婢也學過一些關于洛京百花宴的規矩。少主盡可安心,需要的東西便交給奴婢添置即刻。”
杏落也笑意盈盈的靠過來:“奴婢也會幫忙的,少主放心吧。”
“此次離京少也要七日,我們還是去買些人守好府邸才行。”她看向杏落道,“吩咐下去,讓馬車備好,我們再去一次人牙子市場。”
有功夫的暗衛可不是城南能買到的,只能去專門買賣人口的人牙子市場。
市場也挨著城南,不過并不在城外。
四下看著亂,實則每一處的劃分都很明確。賣婆子的,賣丫頭的,還有一些是青樓老鴇們買回去做姑娘的。
所有奴隸皆是灰頭土臉,神色麻木。
他們手上腳上都系著鐐銬,亂發下一雙雙無精打采的眼睛。
囚車上都是充作奴籍的小姐丫頭,此刻都瑟縮哭泣著。
四五十歲的人牙子就一邊剔著牙一邊摸了摸那小姐:“這可是走真真正正的小姐,沒開苞的!或娶回去當姨婆,或賣到窯子里都可以,五十兩!”
底下圍觀的都是男人,皆是亂糟糟的笑起來,又起哄道:“這么看誰知道貨好不好啊!”
人牙子也是人精,一把扯過那姑娘腳上的鐐銬,便將人拉到囚車旁。
他一把撕破姑娘的衣裳,露出胸前完整的春色,嘿嘿一笑:“五十兩,保值!”
幾個男人趁亂摸了上去,見那小姐哭的斷腸,更是梨花帶雨,讓人憐惜。
人牙子臉色一沉,打掉了那幾個男人的手:“買不買,你這黑手都摸臟了。”
“買,四十五兩賣不賣。”那老男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便宜點,老子還能去荔香院住一晚。”
“行,當賣你個便宜。”那人牙子熟練的數出賣身契,將那囚車打開,一把將姑娘扯了出來。
他把鐐銬和鑰匙都交給那個老男人,嘿嘿一笑:“記得生個兒子。”
一群人都哄笑起來,只有那小姐哭的撕心裂肺。
虞傾梟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柳露沉死死咬住下唇,臉色慘白。
見杏落關切的握住自己的手,她顫抖的笑起來:“沒事,就是想到了自己被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如果沒有虞傾梟,她的下場就是被虞二老爺那頭豬糟蹋,然后再被虞氏二房欺辱而死。
想到這里,不由得眼含淚意,低聲道了句:“少主,謝謝你。”
虞傾梟知道她心里難受,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卻聽見前方有人爭吵,還有鞭子重重落下的聲音:“敢還手?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個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