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天,本應(yīng)是蔚藍(lán),可為何被映成了紅色。
云,本應(yīng)是潔白,可為何被染上了詭譎。
地上的那些人呵,緣何都站在雪里,他們豈是不怕嚴(yán)寒?他們緣何都癡癡地看著我?
啊.....是了,.我明白了,那天不是天,那云不是云。
那是我最后的絢爛,歸于死寂前最后的綻放!
(一)
我,名畢方,本是盤古開天地時的一枚火種,得天帝點(diǎn)化遂啟靈智,此是天帝身邊的一名童子,天帝使我查人間疾苦,觀四方風(fēng)云。可,也僅限于此了,每日,人間都有萬民祈愿安康;每日,人間都有萬民哀怨疾苦。我自執(zhí)朱砂筆寫下人間萬事,那不大的人間方寸沒有我不曉,沒有我不知。
(二)
聽眾仙家說,那人間的人,皆是丑陋的,嗜血、貪婪、好斗、好色都在那么一具小小的軀體中承載著。似也真是如此,我見過黃帝和蚩尤的一戰(zhàn),眾生涂炭、流血漂櫓,那么一個小小的人竟有如此大的“惡”,看他們紛爭千年,真為他們不值。
(三)
或許,千年的紛爭,無數(shù)的亡靈終也讓天帝看不下去,天帝宣我入了凌霄,遣我下界以止人間刀戈,我領(lǐng)了天帝的旨意來到此界。
夜,是沉靜的夜。除了天上的繁星,此世上再無亮光,人們互相依偎著躲藏在某處的山洞中,唯有此時,世上才無爭斗,人類紛紛蜷縮在自己的領(lǐng)地,在黑暗中昏昏入睡。我從夜空中劃過,拍動雙翅。
此行我要尋的是那在逐鹿獲勝,被稱為人王的軒轅氏,希望他能助我熄滅人間的紛亂。
我在姬水尋不得他的蹤影,據(jù)聞他已去泰山,我便也振翅趕往泰山。或許是機(jī)緣,當(dāng)我趕上軒轅的座駕時,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形生物正手持大斧,以力劈華山之時向軒轅襲來,他的侍衛(wèi)隨從已經(jīng)在周圍倒了一地。
而軒轅正以袍掩面,失聲呼救。
我出手救了他,凡俗的生靈又怎比得過天生的靈物,不過是輕輕一指,那人形生物便被化為了烏有。
我救了軒轅,卻也就此離了他。
如此膽怯之輩,拔劍之勇尚無,又何以能平天下干戈?
但使命還未結(jié)束,我化作人形造訪人間各城市,在人間行走,渴望能找到一個大德大能之人,領(lǐng)眾生太平。我連去數(shù)座人類部落,西至西羌東至濱海,卻始終一無所獲,見到的只有殘酷和欲望所編制的樂曲,在人間奏響。
我窮碧落下九天,那所謂大德之人如何也未能尋獲,或許讓這般丑陋的族類就此絕滅在自我的廝殺中也不可謂是一種解脫。
(四)
行在回天的路上,正值子時,天降下大雪,這雪已下了月許,卻并未見收之意。在這寒天中,人性的丑陋更是暴露無疑,為了一件遮體的衣物手足相殘甚至父子相殺不過是再平常之事。
在生死面前,人族所虛飾標(biāo)榜的道德不堪一擊,留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本性。
想到這,我抬頭向前望去,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遮住了遠(yuǎn)方的山坡,在那,還有最后一個部落的聚居地未受我考察,天帝已經(jīng)下旨,這便是我的最后一站。
雪越下越大,我加快了幾分步伐,寅時之前我便要重返天宮,我雖不認(rèn)為能在此處尋得我尋覓已久的人,但天帝旨意卻是不可拂逆的。
近了,已能見到人類設(shè)下的木柵欄,孤零零地被白雪埋沒。我走到柵欄前,略一抬腳便跨過了這已成擺設(shè)的事物,黑幽幽的山洞像極了一只野獸張開的大口,等待著喂食。我欠身進(jìn)入那低矮的入口,洞中卻沒有其他山洞那般傳來人類的臭味,似乎此洞已被荒廢,正欲離去,卻覺得腳底有什么事物磕絆了一下,低下頭,借著靈目我在黑暗中看清了那近似人的物體。
那確是一人,只是四肢早已僵硬,分明是死去已久。青紫的身體上沒有任何衣物的遮蔽,向我控訴著奪去他衣物之人的罪行。在這等時節(jié),被人奪去了衣物,也就意味著被奪去了性命。
順著洞口繼續(xù)向前走去,地上都是隨意丟棄的刀劍和雜物,靠著墻壁的則是一具具抱在一起的凍斃者的尸體,可即使抱在一起取暖也最終沒能逃脫死亡的追逐。我一路走到洞中最底,共兩百余人都已沒了生機(jī),一路走來只有僵硬的尸體。
我嘆口氣,雖心中有所觸動,但終也不是我能左右,至多也只將他們化成灰土,不至于暴尸天地中。
處理完畢后,我轉(zhuǎn)身向洞外走去,卻突然察覺一陣牙牙之語,聲音之源于一座側(cè)翻在地的石臺后面。我走近,看見一個婦女赤身裸體地抱著什么,是一條羊皮毯子嗎?
在她的懷里赫然是一條羊皮毯子,那聲響便是從中來的。
我掀起毯子,是一個女娃。
這娃娃似乎并沒覺得擁著她的母親有何異樣,嘴里不時噙上幾口。或許是并沒嘗到想象中的乳液,這娃娃放聲大哭了起來,霎時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我俯下身,摟起她,淡淡的靈光包裹著她,讓她免受寒冷,她也漸漸地消停下來陷入沉睡,只是小嘴還不時嘬動兩下。我長嘆一口氣,望向地上仍成環(huán)抱狀的婦女尸首和羊毛毯子,或許此女即使披上這羊毛毯子也難逃一死,但她將這羊毛毯子披在了這娃娃身上,這無疑是令人敬佩的勇氣。
再者,在這天寒地凍中壯年男子尚不得食飽,這女子卻仍將自己的奶水供予這娃娃,那奶水后來流出的怕已不是奶水,而是此女的血水了。這娃娃正是這女子用自己的血和生命換回的,在這凡間竟也有此等情誼在?
我懷抱著這娃娃,思緒登時混在心間,天際已微微泛白,昴日星官的座駕已在天邊掠過,是時返回天宮復(fù)命了。我望了手里的娃娃,終還是狠不下心將她棄于此地自生自滅,這畢竟另一人以命搏來,若棄之如草芥我又與不開化的野獸有何區(qū)別?
一聲長鳴,我化作鳥形,負(fù)著這女娃便振翅向天宮飛去。

東海狂浪生
寫著玩兒,做個謎語人,哈哈哈哈 對了,本文內(nèi)容與《山海經(jīng)》沒有一丁點(diǎn)兒的關(guān)系,若要尋究神話故事的魅力,還請去看《山海經(jīng)》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