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沐陽和柯石絮警覺地相視一眼，默契地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怒視他。

　　中年男子嚇得渾身哆嗦，幾乎要哭出來。

　　“叫什么？干什么的？全部老實交代，否則這位神祇會把你變成只有一個出口的生物，就是吃喝拉撒全用一個出口的那種。怕不怕？”朱沐陽高聲威嚇。

　　中年男子悄悄地投以嫌棄的眼神，和朱沐陽四目相對后，忙低頭回答：“我叫朱老五，以前是街上的混混，領著這幾個年輕人胡鬧，最近拜了銀角仙為老大，奉他的令在這兒值班，專門揍找對門的人。”

　　朱沐陽眉頭微皺，“這家沒人？”

　　“五天前被我們老大收走了。”朱老五戰戰兢兢，生怕這兩位生氣，對他做出可怕的事，忙補充道：“絕對和我們無關，全都是銀角仙干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們是好人啊……”

　　“五天前？”柯石絮嘟囔著施展神通。

　　表盤指針緩緩往回撥，最終停在五天前的位置。

　　篤篤篤……

　　敲門的是個穿著土灰色修理工服裝的年輕人。

　　從背影來看，滿頭飄逸的銀發，雖是普通身高，但顯得格外壯碩，斜挎著臟兮兮的草綠色工具包。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問明是打電話請來的修理師傅，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客氣地請他進去。

　　朱沐陽從他臉上找到了劉光欣年輕時的痕跡，確定這的確是他的后人。

　　柯石絮把朱沐陽推了進去。

　　客廳里布置的很普通：沙發、電視機之類的。

　　這一家五口正圍坐在飯桌旁吃早餐。

　　銀發男子蹲坐在液晶電視前，笑著夸開門的人孩子懂禮貌，背對著他們從工具包里掏出紫金葫蘆，裝作閑聊，說出這家人的姓名。

　　他們以為是尋常的聊天，一個個答應了，隨即化為一股煙，都被吸進了葫蘆里。

　　銀發男子哈哈大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像是給誰匯報情況。

　　朱老五不知何時進來了，“這是給姓劉的雇主打電話，對方好像是A市的首富。”

　　朱沐陽一驚，暗忖：如果他所說是真的，恐怕雇傭銀角仙的是劉志。劉光欣顯然不知情。為什么劉志要暗中綁走老祖宗的另一支后裔呢？是怕爭奪家產嗎？應該不是。

　　“快跟上。”柯石絮用力地拍朱沐陽的背。

　　朱沐陽見銀角仙已挎上工具袋，要鎖門出去，忙跟著出去。

　　銀角仙出了大樓，開著紅色跑車，疾馳而去。兩人坐在禿鷲背上，緊趕慢趕，始終不讓跑車逃出視野之外。

　　正午，跑車停在海邊。

　　沙灘上游客眾多，熙熙攘攘，如城鎮的集市。銀角仙右手把玩著紫金葫蘆，哼著小曲兒在人群中穿梭，最終走到淺海區。

　　因為對朱沐陽和柯石絮來說，海灘上的游客都是幻影，所以在沙灘上肆無忌憚地奔跑，才及時跟了過去。

　　銀角仙左手兩指并攏，念念有詞。一滴水珠緩緩飄起，懸浮在他面前。

　　柯石絮調慢速度，慢到在朱沐陽看來，幾乎是四格漫畫。

　　銀角仙把紫金葫蘆縮成一粒沙大小，塞進了這滴水珠里。

　　水珠又掉進了大海里，隨著波濤遠去。

　　銀角仙大笑著揚長而去。

　　朱沐陽木呆呆地望著大海，沮喪地問：“應該很難找到了吧？”

　　柯石絮臉色鐵青，“哪怕是一粒沙掉進沙漠也好啊，這偏偏是一滴水落進了大海，怎么找？”

　　朱沐陽目光中驀地溢出凜然寒意，斬釘截鐵道：“干脆直接找銀角仙，逮住他，以他的性命相威脅，不信他不交出來。”

　　柯石絮連連搖頭，“他能做到這地步，想必把自己藏得更好。恐怕會比從大海里找出一滴水更難。”

　　朱沐陽連聲嘆氣。

　　“不過，有一個神也許能幫你。”柯石絮突然開心地笑著說。

　　天邊的火燒云幻化為場面宏大的戰場，戰馬嘶鳴、戰士奮不顧身地和敵人搏殺，鮮血染紅了整片天空。

　　禿鷲飛落在C市市中心的公輸班設計公司門前。十多層的寫字樓全是這個公司的地盤。

　　守在門口的保安是柯石絮的老相識，熱情地給他打招呼，放他們進去。

　　朱沐陽進去后掃了一眼，頓覺是進了移動的營業大廳。

　　柜臺里擺放著千奇百怪的工具，由十多個穿著白領裝的女人負責。她們正熱情地給顧客們介紹每件工具的用處。

　　朱沐陽喜歡美女，自然忍不住多瞅了她們幾眼，不禁心生疑問，“長得完全一樣，難道是十胞胎？”

　　柯石絮微笑低語道：“這是公輸班造的工具人，每個工種的都長得一模一樣。”

　　“機器人？”朱沐陽脫口而出。

　　柯石絮搖頭，“和機器人完全不同。她們也是碳基生命，但只能熟悉自己職業的知識。你去問她們公輸班在哪兒？”

　　朱沐陽半信半疑地走到其中一個身旁，“請問，公輸班先生在哪兒？”

　　那女子微微一怔，繼而露出職業標準的笑，“不好意思，先生，公輸班先生這套工具暫未收錄，如您愿意，可以先瞧瞧其它的。請問，您需要什么？”

　　朱沐陽婉言謝絕，回到柯石絮身旁。

　　柯石絮手中憑空出現一張金色卡片，高舉著，朗聲道：“我要見公輸班，誰帶我去？”

　　“尊貴的客人，請乘坐電梯。”穿著一襲粉紅裙子的年輕女子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示意兩人過去。

　　在朱沐陽的心目中，公輸班有張農民般粗糙又憨厚的臉，個子不高，但很敦實，渾身臟兮兮的，手中總拿著木匠的干活工具。

　　可出來迎接他們的居然是個個子高挑的中年男人。

　　他頭發梳理得油光滑亮，有張精明人的臉，眼神銳利，西裝筆挺，黑色皮鞋擦得可以映出清晰的人臉，總之，渾身上下幾乎一塵不染。

　　公輸班笑著伸出手，“老朋友，您能前來，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朱沐陽瞥了一眼，見他指甲修整地極為整齊，猜測一定是用精密儀器以微米為單位打磨的。

　　公輸班見朱沐陽瞅著自己的手，“這是您給我介紹的客戶？”

　　朱沐陽忙報上姓名，繼而說明來意。

　　公輸班微微皺眉，“你倆來的真巧啊。我前幾天剛做了一款跟蹤儀。不過還沒做測試。”

　　朱沐陽心中一喜，熱情地說：“我愿意做測試員。”

　　公輸班搖頭，嚴肅地回答：“不是我信不過你，這是商業機密，在完全成功前，絕對不會外泄。如你愿意，我可以介紹其它工具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