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十八年正月,趙勛趙老將軍奉命平定邊境戰亂。邊境百姓聽說后興奮不已,眼里有了希望。同年的四月,許氏在誕下了二子后不幸去世。
塵偉記得,那一天他在衙門與王大人談論給前線將士運送物資的事,不久就有小吏送來了前線的捷報,滿堂的人都欣喜萬分。待到小吏退下,賣豆腐的錢大娘就急匆匆地在衙門外大喊:“塵鏢頭!快回去吧!你家娘子要生了!”塵偉聽后立馬起身告辭。
在與錢大娘同行的路上,塵偉了解到家里的兩個孩子已經被錢大娘接到了自己家中,此時李嬸正在幫許氏接生。塵偉向錢大娘道了一聲謝后便先行一步回了家。
塵偉回家后看見許氏的房門緊閉,里面傳來許氏因疼痛而發出的喊叫聲,還有李嬸的鼓勵聲。
塵偉敲著房門,焦急地問道:“娘子~你怎么樣?”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沒過多久,錢大娘也過來了。
“你家娘子已經懷過一胎了,她有經驗。再說,你李嬸不是還在里面嗎,你就安心等著吧。”錢大娘說著將塵偉拉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話雖如此,可塵偉心里還是不踏實。他心里清楚,許氏生許兒的時候根本沒有這么痛苦。可他也只能等著,焦急地等著。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許氏的聲音突然停下了。塵偉的心突然揪了起來。隨后李嬸就匆忙地打開了房門,忙叫他進屋。錢大娘心下覺得不好,只丟下一句“我去找大夫”后就急急地出了院門。在大泱,男大夫進產房是忌諱,可自古以來也沒有女大夫啊!所以大夫不進產房似乎已經成為了規矩,沒有人說他見死不救。可錢大娘還是想試試,這可是兩條人命啊!
塵偉一進屋就看到李嬸正在拍打懷里的孩子,可是孩子始終沒有反應。然而更加觸目驚心的畫面是,血淋淋的許氏躺在床上,她的下身還在流血。
塵偉蹲下緊緊地握住許氏的手,顫抖地問李嬸:“這是怎么回事兒?”
李嬸拍打著孩子哽咽地說:“許娘子生下孩子后脫力暈倒了,而后又發生了血崩,我試了所有辦法都無法替她止血,她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塵偉此時已經淚流滿面,手也開始劇烈顫抖,他把許氏的手握得更緊了,無助地吼道:“怎么會這樣~啊~娘子~你睜開眼看看我!阿珂~阿珂~你看看我!看看我們的孩子!啊~”
過了一會兒,許氏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含淚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哭成淚人的男人,艱難地開了口:“傻子,怎么哭了……”
塵偉見許氏醒了,驚喜地望向身后的李嬸:“李嬸,救救阿珂……”李嬸頓時哭了。
許氏一把握住塵偉的手,略帶哭腔地說:“相公,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好好聽我說。”塵偉望著說話都已艱難的許氏,重重地點了頭:“好,我聽你說……”
“相公你要記得,文官入仕,武將安邦,武將可救國,文官才能救民啊!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多讀圣賢書,將來考取功名,走到天子眼前,為百姓謀福祉,結束這亂世啊~”許氏此時已經到了極限,她握著塵偉的手垂了下去,塵偉立馬反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的許兒啊~我終是無法看著她長大了……”許氏話還未說完就閉上了雙眼,有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此時李嬸懷里的孩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塵偉也緊握著許氏的手崩潰大哭。
天佑四十八年的春天,許氏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終究沒有等來救她的大夫,享年二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