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沒有生意,空蕩蕩的。幾個頭也不抬刷手機的年輕人,見梅蘭妮陪著剛才上來看的兩個已不年輕的女士上來,以為是梅蘭妮的私人關系,紛紛站起來打招呼。梅蘭妮也不解釋,只是說:“這是我的兩個漂亮姐姐,一定要拍得美美的。”仔細安排好以后,下樓把美蘭剛交的錢退出來了。
折騰了三個多小時,拍攝完成了,攝影師叫兩人到電腦前選片。朱馥梅一看,光打得不錯,構圖也挺好,就是沒特色,滿屏的影樓風,商業氣息太重。她和美蘭相視一笑,目的已經達到,便按照交錢時選擇的套餐,隨便選了幾張。
樓下梅蘭妮在等著她們,見下來了,就迎上去,把裝在透明自封袋里的錢遞過來:“說好了是來考察,拍幾張照片也是考察的內容,還交什么錢呢。”
美蘭推著不收,說考察就是來看看,并不包括消費。梅蘭妮態度很堅決,美蘭只好接過來。朱馥梅問:
“店里到周末應該會忙一些?”
梅蘭妮打開玻璃門,做出恭請的姿勢說:“這里不太好打車,我送您到前面。”出來后走了幾步,梅蘭妮才說:“現在生意不太好做,我也不瞞你們。老板在網上看到你們的作品,才知道離著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這樣的世外桃源。他就想著改變一下我們現有的拍攝模式,增加實景拍攝,就當帶客戶做一次短途旅游,以此來吸引客戶。我們不確定這種方式能不能行得通,也想和你們溝通溝通,這才去了你們那里。”
朱馥梅說:“如果沒有發現我們這個地方,單純靠現在的樣子經營,你們會一直撐下去嗎?”
梅蘭妮說:“我們已經三個月沒發工資了,最好的攝影師和化妝師都走了。老板要是再往下撐,估計沒多久人就會走光了。”
美蘭問她:“要是老板撐不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嗎?”
梅蘭妮苦笑了一下:“現在工作不好找,如果這里倒了,就上網掛簡歷唄,不管有棗沒棗,打幾桿子再說。”
打車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不免唏噓。朱馥梅說:“我很喜歡梅蘭妮,這是個心里和嘴上都挺有數的孩子。”
美蘭很贊同,說要是那個攝影工作室倒了,我們把她招過來吧,正好我們也缺一個這樣的小姑娘。朱馥梅考慮得多一些:
“那得問問她,是哪里人,結沒結婚,是否愿意離開市里,到山里來,畢竟我們那里對于年輕的女孩子來說,生活不是很方便。”
“你沒聽她說工作不好找嗎。有工資發,總比坐吃山空強。要不下次再見面,就直接問吧。”
梅蘭妮沒讓這個“下次再見面”等太長的時間。攝影工作室本來對這次與民宿的合作,就沒有十分明確的目的性和規劃,老板只是提一句,讓人過來看看。架不住梅蘭妮是個有心人,從走進小院的木柵門,她就被這里的景致和恬淡溫馨的氣氛打動了,特別是兩個漂亮溫婉的女主人,讓她體味到一種家的味道。朱馥梅和美蘭回來三天后,又到了周末,民宿院外開來一輛小車,梅蘭妮和一家過來度假的三口人拼了一輛車,從車上下來,梅蘭妮還從后備箱里提出來一個不小的箱子。
“你這是來度周末的?”美蘭迎出來,見梅蘭妮拖著個大箱子,不解地問。
梅蘭妮笑著打了聲招呼,“也是也不是。如果您這里需要人手,我也可以不走了。不需要的話,我就是來度個周末。”
這可相當出乎意料。美蘭問她,怎么知道這里缺人手,梅蘭妮說:“感覺到的。我也特別喜歡這里,第一次來,就有回家的感覺。”
朱馥梅見到梅蘭妮也很意外,但她很快意識到,梅蘭妮這是直接來找工作了。她安頓好了來度周末的一家人,告訴他們可以到廚房取雞蛋和青菜自己做午飯,就下樓來找美蘭。美蘭帶著梅蘭妮到各個房間轉轉,讓她選一間喜歡的先放下行李,見到下樓的朱馥梅,招呼著三個人一起去了茶室。
梅蘭妮坐下喝了一杯香氣襲人的茶,沒有客套寒暄,開門見山地說:“我喜歡這里,也喜歡兩位姐姐,第一次來的感覺就像回家。我就不虛假客套浪費時間了,等下把簡歷發到郵箱里。我特別希望能為兩位姐姐工作,也帶來了一份投名狀。
前段時間,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對要拍金婚照的爺爺奶奶,約好拍照的前一天,奶奶滑了一下,手杵地骨折了。養了一個多月,我問還拍不拍,他們說還拍。我想,把這個客戶帶到這里來,定好時間,我去接他們過來。”
朱馥梅皺了下眉頭,說:“這樣做是不是對你的前老板不太公平?”
梅蘭妮眼睛清清亮亮的,很坦然:“那邊好的化妝師、攝影師都走了,這一單生意不能讓他們起死回生。爺爺奶奶此生拍這樣的照片也就這一回了,我也不想讓他們留下遺憾。”
朱馥梅和美蘭對視一眼,都感覺這次出去沒白跑一趟,撿了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