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珍眼神示意助理小六，小六會意，到車上拿了厚厚兩沓合同。
“這是我能幫你爭取到最好的新人合約，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
蘇恒點點頭，接過合約認真閱讀。
這么多，當然不可能逐條逐條看完，只能先看關鍵部分。
合約期限是6年，公司培訓包裝蘇恒出道，一攬子的宣傳計劃。
至少幫蘇恒發行4張個人專輯，由公司負責詞曲版權費、專輯制作費以及各種宣傳費，歌曲版權歸屬公司。
對蘇恒同樣有要求，比如不得違法犯罪、不得有劣跡行為之類的，聽從公司安排、配合公司規劃正常營業這些更是常規條款。
收入包括專輯、歌曲、商演、綜藝、代言、巡演、特許權等等，蘇恒分成比例25%，剩下75%是公司的。
經紀人和助理的薪資和費用，由公司承擔。
總的來說，這是一份對新人還算不錯的合約。
只是有些條款，不太適合蘇恒。
……
見蘇恒皺眉，楊珍溫聲問到：
“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蘇恒想了想：“楊姐，這對新人來說已經是條件相當好的合約了，只不過一些條款，可能不大適合我的情況。”
既然知道條件相當好，還有什么不合適？
“嗯？”楊珍不懂：“比如哪些？”
蘇恒翻到某頁：“比如這條，公司承擔詞曲版權費，歌曲版權歸屬公司，我不需要公司幫我邀歌，所以版權不能讓給公司。”
楊珍自認在圈子里摸爬滾打了小二十年，算得上見多識廣，什么大場面沒見過？
但聽蘇恒這么說，仍然不免愣了愣：
“你的意思是，專輯全由自己寫？”
蘇恒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嗯。”
楊珍轉頭看看夏柒玥，夏柒玥搖頭表示不清楚。
楊珍語氣里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你繼續。”
蘇恒又翻到一頁：“再比如這條，乙方必須按照公司規劃維護個人形象、參加宣傳活動和綜藝節目等等，我覺得可以改改。”
“改成什么？”
“乙方應合理按照公司規劃、自覺維護個人形象，以及甲乙雙方共同協商是否參加宣傳活動，而不是必須。”
楊珍深吸了一口氣：“還有呢？”
“我注意到合約有幾個地方比較模糊，比如我以個人身份給別的歌手或者公司創作、制作歌曲，這不應該包含在我的經紀約內，再比如戲約通告好像也包括在合約里了，不太合適，我希望明確一點，我們簽的歌手經紀約，而不是全方位的藝人合約。”
蘇恒想了想補充到：
“哦，還有簽約年限，六年的話，我覺得時間長了一點，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三年，最多四年。”
“沒了？”
“最緊要的沒了，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我們可以之后再具體問題具體商量。”
……
看著一臉輕松的蘇恒，夏柒玥咋舌不已。
乖乖，我都不敢這么跟公司談條件，小師弟他怎么敢的？
男人都這么硬嗎？
楊珍更是差點被氣笑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感情五大老牌唱片公司之一的嘉聲，在他眼里就是妥妥的工具人唄。
你只需要做好發行工作就行了，其他的少特么管我。
上次見到這么拽的新人是什么時候來著？
算了，想不起來了，反正那人沒兩個月就灰溜溜的退圈了，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昨天費盡周折，好不容易才從公司那爭取到一份條件比較好的合約，結果跟她來這個？
原本她見蘇恒形象氣質出類拔萃，歌曲創作天賦不俗，還想著親手帶個超一線歌手出來。
現在看來，純屬腦子瓦特了。
揉著左突右跳的太陽穴，楊珍心里直犯嘀咕，著急忙慌的過來簽他是不是有點太過草率了。
剛參加了一期綜藝節目、有點小小的名氣，就這么認不清自己，以后還了得？
恃才傲物，年少無知，還是盲目自信？
無論是哪種，在娛樂圈這趟渾水里都很難生存，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回頭得讓夏柒玥也離他遠點，嗯，下雨天打雷搞不好會被連累。
……
大概是看出了楊珍的心思，蘇恒把合約合上，好整以暇的添茶：
“楊姐，我知道我開這樣的條件，站在你的角度，可能有些自大，不，是很自大。”
“但我覺得，合約這種事呢，本來就是雙向選擇，公司選擇我，我也選擇公司，出現分歧很正常。”
“既然雙方有合作意向，只是條件暫時談不攏，那不妨再等等看嘛，反正《新聲代》還沒結束，你說呢？”
楊珍直視蘇恒的眼睛，良久，愣是沒發現他有一絲一毫被眼前成績沖昏頭腦的跡象，反而異常沉著冷靜。
垂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緊松開，松開握緊，反反復復衡量了好一會兒，楊珍問：
“你對你的創作能力，就這么自信？”
“拭目以待。”蘇恒聳聳肩，“對了，剛才忘了說，如果嘉聲唱片能接受那些條件，我可以以私人身份，答應每年幫嘉聲制作一張專輯，包辦詞曲、編曲以及制作。”
楊珍：“……”
放下茶杯，走之前蘇恒還不忘回頭對楊珍咧了咧嘴：
“價格可以適當優惠。”
……
等蘇恒拉著蘇靈韻消失在走廊拐角，楊珍把合約扒拉到面前，漫無目的的翻頁：
“柒玥，你怎么看你這個師弟？”
夏柒玥噗嗤笑出了聲：
“當然是厲害啦。”
楊珍側頭看她：“厲害？”
“能把大名鼎鼎的楊大經紀人說的無言以對，不是厲害是什么？”
楊珍沒好氣的說：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你說這個蘇恒，他是真這么自信，還是故意獅子大開口？”
夏柒玥笑得更歡樂了：
“哈哈，你看不出來？”
楊珍若有所思的搖頭：
“我看不透他這個人，說他聰明吧，可他提的那些條件不像是聰明人能提出來的，說他不聰明吧，又一點都不像糊涂人，你瞧他條理清晰、沉著冷靜那樣，面對名利的誘惑還那么淡定，跟個老狐貍似的，真的只有十九歲嗎？”
“這還能有假？”夏柒玥笑完有點感慨，“其實我也感覺出來了，小師弟醒來后，確實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楊珍好奇。
夏柒玥蹙起蛾眉：
“說不出來，像是突然之間長大了，性格也有點變化，不過想想也正常，任誰經歷過一次生死，都會變的。”
“也是，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楊珍想到蘇恒之前的經歷，認同了這個說法，“你還聽過他寫的其他歌沒有？”
夏柒玥：“沒有，錄節目之前，我就在他剛醒那會兒到醫院匆匆看望過一次，哪有時間聽他唱歌。”
楊珍眼珠轉了轉，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柒玥，從你出道到現在，你捫心自問，我楊珍待你如何？”
……
共事相處了好幾年，夏柒玥不了解誰還能不了解楊珍？
警惕向后躲了躲：“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
“你就是這么看我的？”楊珍捂著胸口，裝作很受傷。
夏柒玥更警惕了，機敏的猜到楊珍的想法：
“你少來，想讓我幫你探聽阿恒的情報，是吧？想都別想。”
楊珍不滿的嘖了一聲：
“怎么說話呢，說得那么難聽，什么探聽情報，那叫增進彼此了解。”
“呵呵，你要增進了解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會出賣我師弟的。”
“這怎么能是出賣呢？你想想，要是蘇恒的創作能力真有他自信的那么厲害，把他簽到咱們公司，你跟他不就親上加親了嘛，到時候你發專輯也能更方便跟他邀歌，是不是這個理兒？”
“我現在也很方便跟他邀歌啊，而且價格可以優惠。”
夏柒玥很篤定，上次錄節目的時候蘇恒就主動提過。
楊珍急了：“那怎么能一樣呢？”
“怎么不一樣？我覺得一樣啊。”
“不是，柒玥，你不能這么想，你應該這么想……”
夏柒玥戴上帽子和墨鏡，轉身就走：
“小六，快跑，這里有個壞女人，當心她把你賣了你還幫她數錢！”
“噢噢。”
“小六！！！”
“嘻嘻，楊姐，柒玥姐才是給我發工資的老板，拜拜了您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