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劍山的事情,何時輪到一個外人來多嘴?”
那青竹峰弟子頓時不樂意,冷冷噎了青囚一聲。
趙垚聞言皺了皺眉頭,帶著人往后退了幾步,與青竹峰之人拉開距離。
他們是來求情的,可不想再惹上別的麻煩。
已經走入禁制內的青囚停下腳步,扭頭瞇眼瞧著那名青竹峰弟子。
“按照我十年前的脾氣,你這會多半已經是個死人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一陣血腥撲面的窒息感。
這種感覺,尤其是青竹峰弟子最為強烈。
那個為首的青年,強行壓住心底的畏懼,故作鎮定道:“你不要忘了,此處是劍山地界。”
“是啊,這里是劍山。”
青囚臉上,浮現幾分不知該說是緬懷還是哀嘆的神色,目光驟然一凜,道:“所以你現在還活著。”
他輕輕一揮袖,在原本的禁制上又施加了一道禁制:“真有本事,就自己進來吧。”
青囚說完,仰頭看向山腰上的那座小院,腳步一跨,身形消失在原地。
山腳下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還沒蠢到出手去試,能與長老級人物交手的家伙,他布下的禁制,可不是尋常青絲真元境弟子能夠打破的。
“怎么辦?”
齊幀很小聲的問了句,但是此刻山腳下極為安靜,沒人會聽不見。
青竹峰弟子臉色一黑,留下兩人在這里守著,其他人紛紛快步離開。
隱語峰的眾人沒有動,他們都在看著趙垚。
年輕一輩的弟子中,隱語峰就兩人勉強可以服眾,如今劉成不在,自然以趙垚馬首是瞻。
趙垚沉吟許久,道:“等,一定要讓小師叔祖看到我們悔過的誠心。”
在這些隱語峰弟子心中,他們的峰主與長老,是因為他們得罪了蒲明,這位小師叔祖降下責罰,才被趕到草廬苦修的。
尤其是趙垚,他此刻心里格外的愧疚,在隱語峰上偷襲蒲明的人是他,受罰的卻是師門長輩,這是他始料未及,也無法承受的。
趙垚接下佩劍,放在一旁,隨后雙腿屈膝,跪在了銅爐峰下。
砰砰砰……
一連串干脆利落的聲音,隱語峰所有弟子,全部跪了下去。
蒲明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他這會正在銅爐峰山頂上。
這里有一個環形的巨大山谷,谷內地面各處,時不時會竄出溫度極高的地火。
銅爐峰最重要的鑄劍之地,就是依靠著谷內地火改造而成的。
蒲明站在山谷入口,已經能夠感受到那種炙熱,他身旁的紅裙小姑娘,更是熱的滿臉是汗。
“我去開門。”
紅絮說了聲,走到入谷通道前,取出一枚玉質令牌,輕輕捏碎。
片刻后,歐曄匆忙趕來,親自將他們給請了進去。
蒲明看著他身上的衣衫都十分整潔,便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忙著鑄劍么,身上怎么會這么干凈?”
在他的印象里,山上人煉器鑄劍,即便可以使用一些仙家手段,但本質里跟山下匠人手法相差不大,何況他還曾見過歐曄幾人打鐵的樣子。
歐曄笑了笑,解釋道:“小師叔有所不知,為飛升準備的劍器比尋常修士佩劍,在鑄造手法上要簡單許多,我便都交給師弟們去做,最后的篆刻法陣由我來進行就可以了。”
蒲明臉上露出恍然之色,旋即看到紅絮一臉平靜,顯然是早就知道此事。
這丫頭,未免也太記仇了些。
三人沿著通道走進去,歐曄不停給蒲明講解許多煉器之道的常識。
劍山上有過許多仙人飛升,在應對這種事情上,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在飛升途中所用的劍器,說白了就是一種聚集劍山氣運的媒介,以此幫助飛升之人增加戰力。
只需將劍胎鑄好,刻錄下接引氣運的特殊法陣,就足以發揮效力了。
鑄造室外,蒲明拿起一柄鑄好的劍胎,眼中掠過異彩,道:“能讓我試試么?”
歐曄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拒絕,伸手虛引,道:“谷內有特別打造的試劍場,師叔祖請隨我來。”
蒲明握著手里的烏黑劍胎,樂呵呵的跟了上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灰白色的眼眸中,長出了一條極為纖細的火紅長線,身體周圍溢散出淡淡的水汽,整個人顯得很是古怪。
三人很快來到了試劍場,蒲明對歐曄說道:“紅絮陪我在這就行了,你先去忙吧,別耽擱師兄飛升的大事。”
歐曄聞言也是愣了下,不過也沒堅持,跟他們講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火急火燎的要離開了。
畢竟魏炎可是下過嚴令,要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鑄劍,老掌教出關之前,至少要湊齊十萬劍。
關于那位老劍仙什么時候會出關,誰也不知道,因此即便歐曄有心偷閑,也沒那個膽量休息太久。
“對了。”蒲明忽然叫住了他,道:“刻畫好法陣的劍胎就放在外面,我替師兄把把關。”
歐曄:“......”
銅爐峰鑄造的劍器,還用得著把關?
不過這話他沒敢說出口,只好隨口答應下來。
等他走遠了,蒲明才將手里的劍胎握緊,目光轉向紅絮,笑瞇瞇問道:“紅絮姐姐,要不咱倆過過招?”
卻見,紅絮原本粉嫩的臉頰,此刻變得通紅透亮,額頭上汗珠涔涔,顯然十分痛苦。
蒲明趕忙跨步過去,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然而剛剛接觸到,就感覺像是放在了燒紅的烙鐵上,下意識撤了回來。
“你怎么了?”蒲明輕輕喚了一聲,他想知道紅絮的意識是否還清醒。
紅絮身形微微搖晃,像是回了神,開口的聲音十分虛弱:“我...沒事。”
“你當我傻?”
蒲明翻了個白眼,他已經看見紅絮眼睛里的紅線,何況在開口的一瞬間,他清晰看見一大團的氤氳水汽從紅絮嘴巴里噴薄出來。
小姑娘的皮膚嘴唇,在那一剎,變成了只在村里老人身上見過的皺縮干枯景象。
“到底怎么回事?!”
蒲明有些急了,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但他能感受到,紅絮對他的關懷是真誠做不得假的。
旁人怎么待我,我便怎么待人。
這是蒲明在短短幾年里,總結出來的人生至理。
村子里許多‘長輩’教導的為人處世,他實在學不會,做不來。
眼見紅絮眸子里的紅線越發顯然,僅存的神采逐漸變得渙散,蒲明心中越發急切,只是他敲擊了好幾下那柄玄晶小劍,卻不見有人過來。
忽然,蒲明心一橫,拿手中的劍劃破手腕。
不就是體內水分流失么,補充給你就是了。
自己的體質特殊,蒲明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比那位家鄉仙門里的老仙師,都還要早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