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你這狗東西
楚景鶴沒動。
蕭兮辭就接著惡聲惡語道:“我跟你說哦,我沒錢買棺材,所以你是喜歡火葬還是水葬?”
一邊說,手還不安分的在人家身上到處摸,摸出一個掉了一只眼睛的布娃娃。
“這是我的吧?你要是死了的話就把它還給我,我還要去送給別的小哥哥呢。”
楚景鶴奪過它又塞到自己懷里。
“放心,我肯定死你后面。你要是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楚景鶴把腦袋抬起來一點,眼神冷冰冰的。
“水葬太麻煩,直接火葬吧。你手動什么動?再動跺了。”
蕭兮辭放下了欲要摸他腦袋的手。
深呼吸。他是傷員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遲早要這狗東西好看!
居然敢叫人敲暈我!
虧我還想幫你呢,狗東西!
蕭兮辭被他抱的太緊,只覺得胸腔悶悶的,忍不住推了推身上的少年。
少年惡狠狠道:“你要死啊?”
蕭兮辭翻個白眼,就任他抱著。看著月亮往西邊移了移,掛在了西梢頭。
感覺到靠在自己肩頭的少年氣息平穩(wěn)了些,不再散發(fā)著暴虐的煞氣。
就眨著眼睛問:“師兄,你在這呆了一天嗎?”
“……嗯。”
“干嘛不走?”
“等你。”
蕭兮辭都氣笑了:“你都叫人把我敲暈了,怎么那么確定我會來找你啊。”
“你不來找我我就打你。”
赤裸裸的威脅。
蕭兮辭:“那我是不是該慶幸我來找你了呢?”
“嗯,高興吧。”
蕭兮辭扯出了大大的笑:“那我真是太高興了呢。”
她說著,手又蠢蠢欲動的往人家腦袋上摸。楚景鶴腦袋偏了偏,板著個臉看著小姑娘纖纖玉手落在自己頭頂。
張嘴想說個“剁了”,又生生憋了回去。
腦袋還不自覺的往人家手心拱了拱。
蕭兮辭好笑道:“吶,這回不剁了?”
楚景鶴:“……”
少年手滑進她頭發(fā)絲里粗魯?shù)娜嗔艘话眩驯緛砭鸵驗榕芰藢⒔灰苟鴣y糟糟的頭發(fā)揉的更亂,簡直像個雞窩。
沒好氣道:“扯平了。”
楚景鶴靠著她肩膀瞇了會,把人攔腰抱起,開始在林中穿行。
這人身上雖然受了傷,但跑起來依然快的不可思議。
蕭兮辭為了不被他顛出去,只得伸手抱緊他。想到他身上有傷,又放開了。
仔細皺眉打量了一下少年臟兮兮的衣服,實在是看不出可以抱哪里。
這黑不溜秋的她怎么看出來到底哪里有沒有傷?
就拍拍他的后背,意示他放自己下來。
楚景鶴繃著張臉:“干什么,就憑你兩條小短腿你想飛啊。給我抱好。”
頓了一頓,見懷中之人沒什么反應,還皺著張小臉。
冷聲道:“不疼,抱著。”
說完就往上輕飄飄一跳,踩著枝條躍到空中。
蕭兮辭被這他這突然一跳,鼻子直直撞到他胸口,疼的咧牙咧嘴。
下意識就伸手抱緊他。
整張臉埋在他胸口,頂著個死魚眼。
反正疼得不是她,狗東西死就死吧。
*
蕭兮辭被他丟到一個山洞里。
自己走出去了。
不多久,等到月亮落下去了,少年拎著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回來了。
往地上一拋就往外走。
蕭兮辭哈欠連天,睡眼朦朧的朝那東西看過去,一看就僵住了,哈欠也不打了。
這東西,一看就是一個需要打馬賽克否則過不了審的東西。
——楚顥宇的人頭。
旁邊還配帶著一把白色折扇,已經(jīng)破爛不堪,勉強可以看出一點白,其他部分已經(jīng)發(fā)黃發(fā)黑。還破了個大洞。
蕭兮辭瞪著眼睛,直直看了好半會。
移開視線,去找楚景鶴。
頭子都死了,剩下的人可能也七七八八了。
蕭兮辭踩著早晨的晨露,順著腳印子走到一個幽深的水潭子邊。
少年整個人埋在水里,發(fā)絲散開,飄落在水面上。
血絲從他身上散開,漸漸把潭水染紅。
蕭兮辭尋了根小樹枝,拿在手里往少年腦袋上戳了戳。
少年默默吐了串小泡泡,飄到水面上來爆開。
蕭兮辭蹲著潭子邊,抱著膝蓋歪著腦袋。
“師兄,你昨天也打了一天?”
“嗯……半天。”
他從水面上露出來半個腦袋,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
蕭兮辭也看著他。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身上的精力好像無窮無盡一樣,比她的傀儡人偶還能打。
這怕不是個假人吧?
一定是個假人吧?
嘶,真可怕。
楚景鶴漫不經(jīng)心的劃動手臂游到潭子邊,突然起身摟住她在額發(fā)上親了一口。
歪著腦袋看了看她的神情,然后又親了一下。
蕭兮辭盯著他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fā),瞇起眼睛:“你要把我身上弄濕嘛?會感冒的。”
“沒事。”
然后好像意猶未盡似的,又親了一下。
蕭兮辭:“……!”
她惡狠狠的瞪他,使勁瞪。那雙杏眼瞪的滾圓。抬起袖子使勁往額頭上擦。
“誰讓你親我噠?不準親!”
叫你讓人打暈我,狗東西。臭男人,哼。
楚景鶴就趴在她頸窩,瞇起眼睛,摁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淡淡道:“……楚顥宇死了。”
“……嗯。”
蕭兮辭歪頭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在他眼里看出什么情緒。
奈何他眸子暗淡無光,一片冷漠。
漆黑的,比她見過的任何東西都黑。
發(fā)絲粘在臉上,有水珠掛在發(fā)梢,順著鼻尖滴下來。
她不知道親手殺掉自己的弟弟或是被自己親弟弟追殺是什么感受。
她三個兄弟姐妹,除了最小的尚在襁褓的四妹妹沒見過幾面,形如陌路外,其他人的關系都和她很好。
他們對自己好,她也對他們好。
她無法理解兄弟姐妹自相殘殺是什么感受,因為沒有經(jīng)歷過,也不明白。
明明都是親骨肉不是嗎。
“師兄,你難過嘛?姐姐的懷抱給你靠啊。”她伸手安慰般拍了拍少年的背。
露出個大大的笑,像三月春天里化開冰雪的陽光。
少年半天不說話,然后淡淡道:“為什么要難過,同父異母的弟弟而已,死了我高興。”
聽起來語氣還有莫名的不爽。
蕭兮辭:“……”
你這么說那我該怎么接你這話?
我還要不要安慰你啦?
你這不按常理出牌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