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質疑
“嚴教授……”
鄰座的一名老者略微側過身子,笑吟吟地向嚴振邦搭訕。
他名為張大江,年逾古稀頭發花白,是國家文物館的高級研究員,也是殷墟考古隊的二把手。在整個殷墟考古團隊中,有將近一半的人都曾經做過他的學生,可謂是相當的德高望重。
嚴振邦看到張大江主動問候自己,便也回以微笑:“張老有什么要指點晚輩的么?”
張大江露出笑容,滄桑的臉上溝壑縱生:“你是扶桑考古界的頂級大腕,我一個耳聾眼又花的老朽,怎么敢指點你啊!”
嚴振邦也沒有回以什么謙虛的話,只是“哈哈”笑了兩聲。
“其實我是想說……”張大江望著嚴振邦,一臉抱愧道,“接到錢司長的指示,本來我們是打算給你辦一場歡迎晚宴的,但奈何我們的總負責人以現在事務繁忙為由,硬是不許……”
“鄧夏這也太不像話了!”
一名四十歲出頭的年輕學者忿忿不平。
他名為金學清,是殷墟考古隊中較為年輕的學者,祖上是滿清皇族后裔,在清代史研究上也有著相當的造詣。
“嚴振邦教授不辭萬里回國,給予我們殷墟考古工作莫大的支持,他卻不給一點面子……別說不來接機,就是一個慰問電話都不打!”
又是一名學者附議道:“鄧夏就這犟脾氣……我猜他就是怕嚴教授空降團隊,會奪走他的學術成果。這心胸也未免有些狹隘了。”
嚴振邦擺起手,不以為意地一笑:“無妨!我此次回國,無意搶奪任何人的學術成果。咱們是一個團隊,一定要以和為貴。”
話雖如此,但他自認浸潤扶桑文化多年,在異國學習到了更加先進的考古理論技術——要是讓他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整個“殷墟考古隊”加起來都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
“今晚把大家召集過來開會,是有一個重大消息宣布——”
當天晚上,鄧夏把“殷墟考古”團隊的所有人集合在彩鋼房會議廳,開了一場圓桌會議。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會場所有人,神色威嚴,聲音洪亮。
“明天,‘殷墟暨漢字起源’考古工程項目正式開工。”
“按照上級指示,這一次我們的整個考古進程,將通過總臺網向全球直播!”
“別的漂亮話我也不多說了,我只有一句話與諸位同仁共勉——”
“此時此刻,我們肩負著破解歷史疑云、復興華夏文明的重任,愿各位與我同舟共濟,砥礪前行!”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是自由討論時間。”
此時的陳逸就坐在鄧夏的右手邊。
這場會剛開始沒多久,他就已經承受了“老資格”們各種或嫉妒、或不滿、或質疑的目光。
但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假裝自己很高冷……高冷得就像一個不沾人間煙火的絕世天才。
——整個人都快麻了!
但他不裝又不行啊,要是他不在氣質這塊上拿捏得死死的,他敢保證這些“老資格”下一秒鐘,就會開始組團對他進行炮轟!
示弱不能平息戰爭,示強才能。
他的“裝逼范”還是挺奏效的,席間幾個“老資格”好幾次想開口說他,卻都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不過說實話,他一個二十出頭、非專業的年輕人,卻被鄧夏以最高規格待遇聘入考古隊當顧問,激起這些“老資格”們的嫉妒和不滿也是正常的。
當務之急,他還是要盡快服眾……
張大江忽然慢慢站起,指著鄧夏,陰沉著臉:“鄧夏,你雖然是總負責人,但我今晚也要當眾批評你幾句——嚴教授千里歸國,助力殷墟考古,你鄧夏再忙再累,就擠不出時間去給嚴教授接機嗎?難道你的架子比我還大?!”
在陳逸的前世,“海歸”一直都十分吃香。
而在這里,由于文明斷層4000年的背景,“海歸”更是萬眾矚目的存在,堪稱學術界中的一線大明星,無論去到哪都是萬眾追捧……
這多多少少和國人有文化自卑情結,迷信國外的教育體系更先進,能培養出更優秀的人才有關。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張老對鄧夏不給“海歸”嚴振邦接機的憤怒了……
潛臺詞就是:你丫的不尊重人才啊!
被張老當眾訓斥后,鄧夏也不急于辯解,而是向嚴振邦略微鞠躬,含笑道:
“嚴教授,久仰大名!我昨天沒有去接您,實在是因為工作太忙抽不開身,還請海涵……”
嚴振邦停頓了兩三秒,先是看著鄧夏,然后又上下打量陳逸幾眼,饒有深意地笑道:
“鄧教授的禮節,真是此消彼長啊。”
“我這里雖然照顧不周,可并不妨礙鄧教授對你身邊這位陳小友畢恭畢敬啊!”
“鄧教授不惜以犯眾怒為代價,以最高待遇將陳小友聘入考古隊——這不禁令我很好奇,究竟這位陳小友是什么學歷?師從哪位大師?又曾經在國際權威期刊上發表過幾篇學術論文?”
你這個老銀幣,真有你的啊……陳逸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自己被這個“嚴叫獸”對準矛頭后,考古隊的其他“老資格”頓時蜂擁而上:
“就是啊!他一個毛頭小子有什么學歷,有什么著作,又發過幾篇重磅論文,憑什么能享受最高待遇?”
“老鄧啊,你這不是在鬧著玩么?”
“我今年都快六十歲了,工資還不到這個年輕人的一半,鄧夏你是在逗我玩嗎?”
“鄧夏啊鄧夏,你今晚不好好給我們一個交代,我看明天大伙就不用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