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蛇光保護了白墨的元神沒有被顧坦擊碎,可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受到了重創。
黑洞那巨大的吸扯力,已然無可逆轉,無法抵抗。
白墨頭腦清醒了過來,一腳把顧坦踹飛,此時的顧坦,早已失去戰斗能力,任由黑洞把他吸入。
白墨雖然頭腦清醒了過來,可是仍然頭痛欲裂,如同被鋼鉤勾過了一般。白墨終于認清了形勢,這個幾萬里大小的黑洞,要把自己,還有身外化身,還有九嬰,還有那個顧坦,統統吞噬。
進了黑洞,恐怕自己出不來了。想到這可怕的結果,白墨恨死了顧坦,這個顧坦,存心不良??!就是要拉著自己一起完蛋吶!
方天畫戟橫亙天空,白墨拼命抵抗,連同白墨霄白墨瀚一起加入,可是晚了,他們的抵抗阻擋不了吸扯力。
異獸九嬰最先被吸了進去,體積越大,吸扯之力越大。白墨剛開始還在抵抗,最終也是抵抗無效,順著吸力像一片樹葉一樣被吸了進去。
再次身受重傷,顧坦更是毫無抵抗之力,隨吸力而走,是他唯一的選擇。由于被白墨踹了一腳,他驟然飛出,所以顧坦在九嬰之前便被吸入了黑洞。
進入黑洞,速度驀然加快,四周漆黑一片,不見星光。顧坦已然精血枯竭,血脈凝滯,法力全失,身上三個大窟窿赫然在目。此時隨便任何人,即使是一只蟲兒,都可以隨便拿捏他。不過好在神識還在,顧坦放開神識,靜靜的感受周遭的一切。
進入黑洞,便是一條無盡的隧道,隧道到底有多長,顧坦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隧道里飛行了五年左右的時間,這么久的時間,顧坦的傷勢都已經痊愈了。他沒有看到白墨,也許是他先被吸入黑洞的原因,他與白墨拉開了距離。
這五年左右的時間,顧坦的身體被黑洞無限的壓縮,現在只有半尺大小。
環境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周遭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出現了青蒙蒙的顏色,越往前飛,這青蒙蒙的顏色越明朗。半年后,顧坦終于看清了遠方,在云霧繚繞間,一座頂天立地的青色巨門聳立眼前。
吸扯之力突然消失不見,顧坦的身體飄浮在青蒙蒙的云霧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混沌石悄無聲息的從顧坦的丹田內飛出,然后倏地一下,飛向了那青色巨門。到了門前,混沌石停留了片刻,是在等待顧坦一般。
顧坦稍一猶豫,便也飛了過去。剛到門前,混沌石又倏得飛進了青色巨門。
這一次顧坦沒有猶豫,緊跟著也飛了進去。
青色巨門之后的世界,比之前的隧道要明亮許多,只是顏色是泛著青白色的氤氳的光澤,霧氣更加的濃郁。這個世界同樣的浩如煙海,無邊無際,只是這里沒有星球,無論飛到那里,都是青蒙蒙的云霧。
在這個青蒙蒙的云霧世界,混沌石帶著顧坦又飛行了差不多五年。算下來,顧坦在黑洞中和這個青蒙蒙的世界中,總共飛行了十一年。此時的顧坦,身體只剩三寸大小。
這一日,前方出現了一團碩大無比的青白色云霧,青白色云霧的中心,不時的透射出氤氳的光澤,隱隱約約的有一種神秘能量。
混沌石率先飛了進去,顧坦隨后再次跟進。
又飛行了九日,混沌石終于停止了飛行。
“顧坦,你我的緣分盡了!”
一個充滿了磁性的聲音從混沌石中傳來。
顧坦一愕,他自我理解,混沌石與他是血脈相連的,是水乳交融的。混沌石突然說出來這樣的話,他毫無心理準備,在情感上也是不能接受的。
“您---您---說的意思是?”
混沌石就在顧坦的面前漂浮著。
“顧坦??!我的意思是,我倆的緣分到此為止了。我來自異世界,我也想回去看看。這團云霧后面,就是通往異世界的通道。但這不是主要,主要的是,我對人類失去了信心,對你,我也同樣是不滿意?!?p> 不到三寸大小的顧坦,低下了頭。無需混沌石說明,顧坦的心中有數,自己做的好不好,是不是達到了混沌石當初對自己的要求,他有著清晰的自我認知。
“也許是我單純了吧!”
混沌石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竟然帶進了一絲蒼涼。
“相憐不相殘!我造出的殘缺物品,卻要求同樣殘缺的你來修正,當時是美好的愿望,現在看是荒謬荒唐。我本想在仙界再逗留一段時間,可是這進入青色巨門之時,我向你發出召喚,而你卻猶豫了片刻,這讓我徹底的下定了離去的決心,這個猶豫的片刻,足以說明,你我并不是水乳交融,你的本能中,對我還有戒備,你對我并沒有完全信任,你和我之前選定的人一樣,并無本質上的不同?!?p> 顧坦無言以對,一時啞然,他的心里確實是那樣。他足夠敏感,足夠聰明,但也足夠多疑。多疑,是人的本質,尤其是在有大法力,大智慧的人身上,尤其明顯。
多疑,可以說是大智慧的一部分,但,也絕對是人心永相隔的一個原因。人的一生,得到一個知己可謂千難萬難,可謂可遇不可求。如果要做到同心同德,生死與共,那絕對是癡心妄想。對于現實中發生的那些生死與共的事情,你一定要理解,那不是生死與共,那是利益捆綁,那是別無選擇。
“顧坦啊!我決定了放棄人類,不再管顧人類,任人類自然發展吧!對于你,我認為你本質確實不壞,重情重義。在我離開之前,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只一個,你想好,我幫你實現。”
顧坦有些發怔,少有的沒了主意。
“是任何嗎?”
“是的?!?p> 顧坦惴惴不安,低聲的說道:“可以讓我的家人們復活么?”
說完,顧坦抬起頭,滿眼期盼與祈求。
“我當初設計的是輪回,而不是復活,從這個意義上講,你的家人都沒有逝世,她們只是在輪回中。”
“我想見一見她們!”
顧坦急切的說道。多少年了,父母的音容笑貌,哥哥的開朗樸實,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還有他摯愛的心草,揪心連命的顧遙顧蓓,哪一次的回憶,都令他痛斷肝腸,不可名狀!
“這個自然可以,不過你見到的,是她們多少世的輪回后現在的真實樣子。人輪回后,基本都不記得前世的事情。如果人要是記得前世的事情,那和長生不老有什么區別呢?那樣的世界,必將死氣沉沉,毫無生氣,這些,你理解嗎?”
顧坦深深的點頭,眼中期盼的光澤沒有稍許的減少。
“你見到她們之后,我將會離去。我離去后,你也將死亡。進入黑洞者,既不能出去,也不能到達異世界,只有死亡一條路,顧坦,你清楚了嗎?”
顧坦又是深深的點頭:“造物主,謝謝你,我清楚了!”
“你看向這團云霧,你現在看到的,是你的父親!”
聽到造物主的話語,顧坦雙膝跪了下去,雙眼緊緊的盯著那片青白色的云霧,生怕錯過一絲一毫,將近七百年后,重見爹爹的音容,顧坦的眼中,已是淚水奔涌。
青白色的云霧漸漸向四周散去,一幅畫面清晰的展現在了顧坦的面前。在人界的一個小漁村,正有一個長相酷似顧長生的中年漁民,跪在幾個漁霸的面前,不停的祈求漁霸,再寬限他幾天,等他攢夠了錢,一定就把錢還上。
這中年漁民,滿臉的滄桑,破衣爛衫,雙手布滿老繭,條條裂紋觸目驚心。他那卑微的祈求聲,沙啞而無力,他混濁的眼中,祈求之色,令人心碎。在他的身后,一艘破破爛爛的漁船上,一個同樣破衣爛衫的婦人,滿臉的凄苦,左右手分別拉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大約十幾歲,一男一女,像個叫花子一般。在船中,還躺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孩子瘦骨嶙峋,面無光澤,病怏怏的一動不動。
“她們---她們---她們,是我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