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要關門，誰來問什么說什么，都不要詳談。這件事會給蔣掌柜一個清白，你們也不必慌張，自然有我做主。”

　　“是，大小姐！我們知道了！”

　　京兆司來了官兵，將林百成和張氏的尸體，還有蔣文山他們全都帶走了。李韶華見布莊的伙計有些張皇失措，就一樣樣的囑咐了一下。

　　生意還得照常做，越是閉門不見客，越顯得心虛。

　　幸好蔣文山還有個徒弟在這里，寫個字還是會的，讓他記賬，暫代掌柜，布莊才又運轉有序起來。

　　“韶華，什么情況？”

　　李千重和李青云分別趕來，后面跟著已經累塌的珍環和櫻落。

　　李韶華想了一遍沒什么可交代的了，這才對李青云說道：“蔣掌柜被飄香樓老板誣陷奸殺小妾張氏。現在人已經被京兆司帶走了。”

　　“我已經聽珍環說過了。蔣文山是我親自考察過的，人很老實，以前甚至還當過私塾先生，不可能做出這毫無人性的畜生事！”李青云皺著眉，又道：“再說，蔣文山家里幼子剛過三歲，已有兩個女兒，老來得子分外幸福，也不會勾搭有婦之夫。”還有一句話李青云沒說出口，林百成那個小妾可是云裳居的，蔣文山別看人沒多大本事，對這種事卻分外厭惡。

　　李韶華嘆氣：“恐怕源頭還是三天前那件刺繡長襟。說起來，還是我惹的禍，若是當時直接將銀子退了，別再惹波瀾，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張氏，也不用死了。”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乖女兒，張氏的死自然是因為她自己作的，與咱們何干。”李青云說道。

　　“無論如何，一定要將蔣掌柜救出來，他是無辜的。”

　　“那是自然。蔣掌柜頗得我心，這件事，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父女倆說話的時候，李千重卻看向店內，就見店里的伙計已經正常運轉，客人們有的來打聽閑話，都被伙計們巧妙的避開或者推薦布料。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妹，心中欣賞之意更甚。

　　能夠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主持好這間店鋪，這已經超越了尋常女子的思緒。

　　若是按照正常的邏輯看，他們來了之后只能看見關門大吉的店鋪和一個哭唧唧的女孩子。

　　但是現在，不僅店鋪正常運行，李韶華還能口齒清晰的說明事實經過，我家大妹，果然就是與其他女子不同。

　　……

　　京兆司衙門。

　　出了人命案子，自然是即刻升堂。

　　李韶華等人已經到了，但是因為不讓進去，只能站在堂外看著。

　　因為涉及到人命官司，其他人都屏蔽退后，不讓靠近。

　　高箐微微站在李韶華半個身位之前。

　　皇子妃身子弱，又嬌貴，自己氣血旺盛，幫皇子妃擋擋死人的晦氣。

　　府尹陶吉順匆匆從后院走來，面色沉重。

　　這幾日陛下不在京城，由大皇子監管京城事宜。

　　大皇子又向來不作為，出了事只會找旁人麻煩，所以這些日京兆司內，陶吉順巴不得所有事情都不發生，可千萬別出什么紕漏。

　　若是出了茬子讓陛下發現，肯定直接被大皇子推到自己腦袋上，那就等著秋后問斬吧。大皇子還能順便換上個自己人來當京都府尹。

　　所以，京兆司最近辦事效率極高，而且也變得鐵面無私起來。許多事情，當天能解決，絕不拖延。

　　只要京城在這三個月內太太平平，他就能順順利利等到陛下回來。

　　可是越不想發生什么就越出什么事。

　　這一大早上的，怎么就出了人命案子？

　　看著堂下的老熟人，飄香樓老板林百成，陶吉順心里就咯噔一下。

　　這個老貨，可難纏的緊！

　　飄香樓的祖輩上就是御廚，在京中大小官員認識一籮筐，先不說有多關系厚重，就說這些人若是挨個來上自己耳畔講幾句，吐沫星子都能壓死人。就連自己都是飄香樓常客，對他很是熟悉。

　　所以，這事關他身上，就更得速戰速決。否則，有了機會，讓他去將那群人請過來，左右一說，他還怎么青白斷案？

　　林百成身邊停著擔架，一具女尸躺在上面。

　　而另外一側，乃是個生面孔，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因為跟女尸離得較近，一直跪在地上發抖。

　　“威——武——”

　　“嘭！”

　　陶吉順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堂下何人！”

　　“小民林百成。擔架上是我的妾張氏。大人，您不認得我了？我娶妾那日，您還來喝過喜酒。”

　　陶吉順臉色一黑，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問你答，不必左右言它！”

　　“是是是。”

　　“小民蔣文山，是李氏布莊的掌柜。小民冤枉啊！”

　　蔣文山跪在地上低著頭，覺得自己肯定是撞上災星了，怎么就趕上這個亂咬人的。

　　“所謂何事？”

　　“大人，求大人主持公道！我妾與蔣文山因五十兩銀子交恨，蔣文山昨夜將我妾暴虐侮辱。我妾不堪受辱，回家自縊身亡。請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說著說著，林百成嚎啕大哭，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蔣文山連忙道：“大人，真的沒有啊，從前天之后，我真的沒有見過張氏。林百成在血口噴人污蔑我！”

　　陶吉順皺眉，問道：“五十兩銀子又是何故？”

　　“那日張氏在我家布莊訂了一件刺繡長襟，下了五十兩的訂銀，記得是飄香樓的賬。訂銀被我收賬時候收了，轉而她就跑過來要退貨。而那時，長襟已經叫我找的繡娘做好，本該錢貨兩清的。張氏此刻就喊著退貨，非得讓我退還她五十兩銀子。”

　　“我家大小姐因此叫我退錢給她，又在那個長襟之上，刺了雙面牡丹。長襟倍增身價，張氏見利，無理取鬧要討回長襟，就被我們趕走。從此后，再無糾葛了啊！”

　　“哦？還有這種事？”

　　陶吉順看著林百成，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緣由。

　　張氏花樣從飄香樓扣銀子，看來是讓林百成覺得面色無光。

　　這樣打死小妾，給自己擦干凈臉面的案子，他斷的多了。

　　不過，斷案從來都不能以第一印象為主，所以，必須得詳細審審。

　　特殊時期，更不能出冤假錯案！

　　陶吉順又一掃下面，道：“李家布莊大小姐在何處？上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