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債未了

　　范無鹽真的就獨自過日子，兩個孩子從初中畢業(yè)到上高中，從形式上看和以前并沒有不同，反正大多是范無鹽在照看著家。其間，范無鹽雖然獨身一人，過得還算舒暢。高中時孩子住校，她不必給誰飯，不必聽命于人，非常自在。只要別回想往事。孩子們學習很用功，不用她操心，算是她的福氣。有一天兩個孩子忽然回家來了。范無鹽奇怪：不是剛回校一周嗎。兩個孩子看著她，不開口。后來女孩子說：他們爸爸去學校了。范無鹽聽完了，憋氣得很。

　　這些年，范無鹽不關心石諳的任何事，他的一切消息都不打聽，也沒有人提起他來。她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必跟他打交道了，也是萬幸。剛剛聽孩子轉(zhuǎn)述，石諳這些年的一些倒霉事。若不是后面的要求，她心里會說：活該，不關我事。但是，他倒霉了，就來找孩子們墊上。石諳這種有錢佬，女人肯定上趕著找他。他也不結婚，倒不是舊情難忘，他是想，反正離婚了，不必再找個女人管著，不自由。就今天這個，明天那個。女人們圍著他轉(zhuǎn)，當然就是看錢的份上。有那些會耍嘴皮子的，格外討好他。其中一個長得漂亮，有股子勁兒，迷得石諳不知姓什么了。石諳答應娶她，也不過是說說。女人是結了婚的，回去就離了。拿著離婚證來找石諳，讓他馬上娶她。石諳這下不好張嘴了，他不肯和一個這樣的女人結婚，還看不住她的門呢。再說目前他根本不打算結婚。女人不吃這樣的啞巴虧，就威脅他出一筆錢作為補償。他更不想吃這樣的窩囊虧，不出錢。還沒抖摟完這女人的麻煩，某天，一個男人來找他，說他破壞人家婚姻，準備起訴他。不用說，這是那女人的丈夫。私了也可以，拿錢來。再不然，找人卸一條腿。雙管齊下，石諳招架不了，給了女人錢，又給了男人錢。石諳才明白，著了女人的道兒了。可是錢出去了。他只能從生意上賺回來，誰知，倒霉催的，生意又虧了，眼看公司要垮了。他只能向孩子們借用那筆贍養(yǎng)費。等公司周轉(zhuǎn)正常了，就還他們。要是石諳在眼前，范無鹽簡直想咬他一口。范無鹽征求孩子們的意見：你們愿意借嗎？孩子們都低頭不語。范無鹽知道孩子們心里矛盾，不信任他們老子，又于心不忍。要是他算計孩子們的錢呢？就算不是假的，他生意再賠了呢？范無鹽跟孩子們說，要是錢回不來，你們可別怨我。范無鹽想來想去，就把錢拿出來，寫了借條，定了利息，讓孩子們一起去銀行取了錢，交給了石諳。她并沒有對面交接，只是遠遠在一邊，也不看他。

　　不久孩子們考大學了，需要學費。范無鹽讓他們?nèi)フ沂O要錢。石諳說，生意不好，沒有那么多，只給了一部分，勉強能應付倆孩子第一年的費用。孩子們已經(jīng)成年了，弟弟石力，姐姐石麗。他們都很生氣，也都無話可說。他們上學去了，家里只剩范無鹽。尤美來玩，聽說石諳借錢的事，說：就該不借給他，他那么傷害你，你還不趁機看他個熱鬧。尤美孩子才上初中，日子過得還好。尤美說，趙域老婆沒了，聽說范無鹽一直獨身，想請尤美做媒。范無鹽搖頭，這輩子再也不想嫁人了，這些年過得很好，沒有男人也沒什么不好。尤美說：要是當初你嫁給他多好，你賢惠，他厚道，和和美美的好姻緣。范無鹽嘆氣：誰知道當初那么眼瞎，放在眼前一個好瓜不要，偏去跳火坑。自己終于明白，奔著一個天坑兒去的時候，是不自知的。尤美極力勸合當前的緣分，范無鹽搖頭。尤美嘆氣：趙域又該難受了，一輩子讓你蹬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