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來的時候，手里還握著方子衡的一份溫暖，現(xiàn)在醒過來卻只剩冰涼。入眼只有黑暗，我試探地喊了幾聲方子衡的名字，卻沒聽到方子衡的回應。明明一起掉下來的，怎么就分開了？
陌生的環(huán)境，我趁著褲袋上的玉，輕輕摸索，心里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只有我一個人，也只能靠自己走出這里，不知道方子衡現(xiàn)在在哪，顧凡找到他沒有。
走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為什么兩個褲袋都發(fā)出亮光，將手伸進褲袋一掏，兩邊都掏出一塊泛著光的玉。某種猜測在腦海浮現(xiàn)，不好的預感也洶涌而至。
“方子衡，你找死！！”
方子衡你這個白癡！說好一起回去的，這算什么意思！！想著我的腳步加快不少，也不知前面通向哪，可是那份擔心那份感動的心情迫使我不斷往前跑去。
一段路后，前面隱約看到個人影，跑過去發(fā)現(xiàn)是方子衡，一把抱住嘴里還忍不住罵道。
“你就是個傻子！！逞能個什么勁！你以為你是顧凡啊！！”
面前的人和往常沒有很大的反應，可是此時此刻沒有反應更會讓人覺得不妥，所以我也不例外。
雙眼呆滯，樣貌是方子衡無異，可獨獨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像失掉魂魄。我腦海閃過一個可能，猛地往后退，但是方子衡快我一步，伸手拉住我。
“清陽。。”
‘方子衡’喊出我名字那瞬間，我就確定眼前的‘方子衡’并不是原本的方子衡。
“你走了，這個人就回不來了。”
“你是誰！！你把他怎么了！”
有一些人，在覺得自己已經(jīng)逃不掉的時候，往往反而會很勇敢，不畏死亡，只求一個魚死網(wǎng)破，同歸于盡。我，恰恰就是這一類人。從他口中吐出威脅，還是牽涉到方子衡的生命的一刻，我就不禁滿腔怒火，被捉住的手反手握住‘方子衡’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成拳頭狠狠向著對方揮過去。
不知是‘方子衡’身體里的鬼魂還沒完全熟悉方子衡身體的緣故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竟是躲不過我的拳頭，臉上實實在在受了我一拳，嘴角流出幾絲血。
可是，躲不過這拳，不代表躲不過下一拳，還沒等我再揮起拳頭，‘方子衡’就將我兩手抓在一起，拖著我往回走，我自然是掙扎不斷反抗不休，可是這么多次我和方子衡奮力或不奮力的反抗，我就沒贏過方子衡，這次也不會有例外，我被‘方子衡’拖著走得踉踉蹌蹌。。
一路上我不斷嚷嚷。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子衡’沒說話，直到將我拖回那地方才轉過頭，臉上已經(jīng)換另一種表情，是似曾相識的慈祥。
我不確定喊出口。
“陳。。陳伯？”
聽到我不確定的語氣，‘方子衡’輕笑，伸手摸摸我的頭，毫不在意我僵硬的身體和顫抖的呼吸聲，瞇著眼睛笑得溫和，點點頭。
“你。。你真的是。。是鬼？”
他似乎沒聽到我的問題，不顧不管地自己說了很長一段話，說他的兒子，說他的以前。后來說到那天火災，聲音溢出痛苦。
“爆炸那天我剛下去買醬油，回來路上聽到很大的爆炸聲，然后就看到前面飄來濃濃的煙。我跑著回去，可是只看到一片火海。。我的兒，我的癡兒。。”
“我就只有一個兒，兒不在了，我一個老頭怎么會有念想說活在這世上，我跑進那片火海，自然是跟著兒死掉了。死掉好啊，起碼不用孤零零，只是。。”
“我進不了輪回，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這棟樓，成了一縷鬼魂。成了鬼也不是孤單一只，雖然也有一些小鬼，卻沒有我的兒。輪不輪回倒也無所謂，可是這老天啊，就是那么狠心，非要拆散我們。”
“就這樣我逗留在這里不知多久，久到我都以為過去即使年了，你卻打進來一個電話，別想問我怎么打進來，我也想不透。”
“本來只是做鬼做得無聊想尋些事消磨時間，哪知你這孩子眉目偏偏生得像我兒，后來我就想將你留在身邊。偷偷將那去梧桐十二巷的路與進這里的路口調換過來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之前想過是不是鬼要吸陽氣，是不是鬼要吃人才會弄出這一出，唯獨沒有想到過是這老鬼思念兒子到變成執(zhí)念。
只是。
“梧桐十二巷？”
“梧桐十二巷是梧桐巷原名，后來大家都嫌名字太長才改名叫梧桐巷。”
對于這些我原本不知道的事，突然就被擺在面前，說不驚訝肯定是假的，可是驚訝過后，心里想的仍舊是方子衡。
“陳伯。。我想問一下，這人在哪？”
‘陳伯’明顯領悟到我的言外之意，可是卻不直接回應我，而是向我提出一個交易。
“你答應留在這里，我就放那兩人走，如何？”
“可是。。”
我和那個人說好一起回去的。
“可是，我是人啊，怎么留在這里。我在那邊也有父母，陳伯這樣不合適吧。”
‘陳伯’聽到我的拒絕很是不悅，伸手掐過我的脖子，剛才的慈祥溫和如同根本沒出現(xiàn)過，雙眼冷漠看著我滿臉的恐懼，輕聲道。
“剛才我也是這樣被掐著的。既然你不肯主動留在這里，那么我就讓你不得不留在這里吧。”
他之前不殺我，只是因為我長得有點像他的兒子，可以填補他的思念。如今我的拒絕就像要他斷掉那份思念，他也耐不住氣。其實我終究不是他的兒子，他也沒有真的舍不得。
身體里的氧氣逐漸被抽空，血液好像滯塞，讓我的腦袋都開始覺得脹痛。這樣的煎熬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記得難受到極點后，眼前一晃，什么都看不清了。
。。。。。。
“清陽。。清陽。。清陽。。”
這聲音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好累，我再躺一會。
“清陽。。你說過一起回去的。。”
一起回去？回去哪里？好像答應過什么事情？嗯？是誰在說話？
撐開眼，眼前的人為什么要哭得那么傷心？額？這人好像在哪見過？是誰是誰？
丑陋的疤痕，外翻的眼瞼。是方子衡！誒誒誒！你別哭啊！！！
我伸手想給他擦掉該死的眼淚，可是手卻生生穿了過去。
我。。。我死了？
“對不起，我沒救下你。”
循著聲音，顧凡站在方子衡的身后，慚愧對我說。而方子衡聽到后，猛地轉過頭問顧凡，聲音顫抖帶著一點嘶啞。
“你看得到清陽是不是？！”
我真的死了？再用手碰觸方子衡，結果和之前一樣。我站起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安靜躺在方子衡的懷里，看著方子衡紅著雙眼看著顧凡。看著他的表情我的心也跟著抽痛，可是才發(fā)現(xiàn)肉體都沒了，怎么會心疼。
“看得見，他就站在我旁邊。”
“左邊還是右邊。”
“我的左邊。”
顧凡像是看著我，又像是視線已經(jīng)穿過我。我輕嘆口氣，問顧凡。
“沒有什么辦法讓他看到我嗎？”
“你剛死，靈魂是最透徹干凈的時候，一般人不會看得到。若是他能看到你就表示你的魂已經(jīng)不干凈了。那時你也就不能輪回了。”
我正想說，沒關系，方子衡就出聲阻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