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徹也發覺這句話的不妥了,假裝咳了一聲,轉而問穆其。
“寥大夫可過來了?”
穆其回道:“已經在門口了。”
“請她進來吧。”
“是。”
穆其出去片刻,身后跟著一個中年婦人,手里拎著藥箱,應該是位女醫。
“你傷的頗重,幸而此地有位醫術精湛的女醫,便請她幫你看了看。”
“寥大夫說你的身子骨弱,不能隨便用藥,只是處理了傷口,等你醒了,復診之后再看要配什么樣的藥方。”
唐檐雪不太配合,沒讓那位大夫診治:“能不能麻煩您把我送回發現我的地方?我是跟著先生出來的,出了事,他們一定很著急。”
舒徹皺了下眉:“你傷的不輕,不宜奔波,況且山勢險峻,稍有不慎就會加重傷勢,你不怕上去就下不來了?”
唐檐雪不甚在意:“不會。”
他們肯定還在找她,只要回去就能看見了。
哥哥說過她是有福之人,錢氏心狠手辣都沒能把她送走,總不會這么輕易就交待在這兒了。
舒徹說:“過幾日吧,等你的傷勢好些。”
“反正找三天也是找,找五天也是找,也沒什么區別,你若想早點回去,就乖乖配合大夫,早點把傷養好。”
好歹是唐家的人,雖然他沒有借此拉擾唐檐柏的意思,但這么個柔弱漂亮的小姑娘,他也不能見死不救。
找三天和找五天怎么會沒有區別?唐檐雪雖然是這么想的,但也沒說出來。
她都丟了五天了,怕是唐檐月已經知道了,再找幾天找不到,他們也會想到她可能是被人救了的吧?
“有勞了。”
她向寥大夫微微點頭。
寥大夫笑說:“姑娘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的分內之事。”
寥大夫為她診治,開了幾副藥,叮囑完需要注意的事后,就先回去了,她家離青竹湖不遠,倒是不用住在這里。
舒徹說:“若是怕你的先生和同學擔心,也可以先寫封信回去,報個平安。”
唐檐雪搖了搖頭:“不必了,我現在寫不好字,若是他們看見了,怕是要誤會是別人仿的,更加擔心。”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發現手腕上空空如也,頓時怔住了。
她的藤鐲呢?
舒徹見狀,問道:“怎么了?”
“我的鐲子不見了!”
她急忙在床上找了一遍,什么也沒找到,反而扯到傷口,有些滲血。
看著她臉色發白,眼里蓄滿水氣,卻咬著唇硬是不讓眼淚掉下來,還在著急的找什么鐲子,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傷勢,舒徹眉心直跳。
什么鐲子值得她這般在意?難道還比自己的小命重要嗎?再這般折騰,他就白救了。
問了穆其等人,都說沒有看見,八成是埋在山石之中了。
唐檐雪很難過,她不僅把藤鐲弄壞了,還弄丟了。
等蕭祈衡回來,會不會誤以為她對他送的東西不上心,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弄丟,可她,并不想的。
最后,唐檐雪是因為傷口裂開,輕微感染暈過去的,還有些發燒,寥大夫再次被請過來,好一番折騰。
“情況暫時穩住了,但是病人的情緒對病情也有很大影響,等她醒了,還是要好好開導開導。”
“切忌情緒過激,傷口也絕不能再出現二次感染了,她本就體弱,再被感染,恐有生命危險。”
寥大夫也是嘆氣,這小姑娘年紀不大,竟這般的命比紙薄,實在令人惋惜啊。
舒徹點點頭,問道:“不知寥大夫可看出荷包里裝的是什么藥丸了?”
女孩子的荷包里一般都是配香的,但是因為身體不好,配藥也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藥丸,似乎有種梅花的冷香,和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香氣如出一轍。
寥大夫說:“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玉凝丸,以梅花為主,朝露為輔,再配上幾味藥性相和的草藥制作而成。”
“那幾味藥倒不難找,只是梅花和朝露比較難得,必須是新鮮的,不好存儲。”
“藥效也好,主調理氣血,溫養身體,可常期服用,很少會同其他藥物相沖,是一味少有的良藥。”
既是少有的良藥,便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這小姑娘如此嬌弱,通身氣派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想來出身不錯,非富即貴吧。
舒徹說:“看來是一味很溫和的藥,若不常期服用,也沒有什么效果吧?”
寥大夫說:“起初藥效甚微,但若堅持服用一兩年,還有祛毒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副作用。”
一味藥帶一味毒,配在一起能沒有任何副作用的少之又少,正是此藥珍貴之處。
“祛毒?”舒徹說:“莫非她身體弱是中毒所致?”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這位姑娘服用的藥物應該不少,是藥三分毒,難免會有影響。”
“雖然沒發現她體內有什么毒素,但她的雙手冰涼,猶如寒霜,想必就是那些藥物所致,這味藥,很適合她。”
穆其送寥大夫出去,還特意叮囑了莫向唐檐雪提及問藥之事,以免誤會,寥大夫應下。
舒徹看著院里郁郁蔥蔥的翠竹,陷入沉思。
唐家竟然有這么嬌弱的小姑娘,能以玉凝丸養身,說明唐檐柏對她還算上心。
既然如此,為何不帶去京城,養在跟前呢?不比在這宣州條件好嗎?
穆其把人送出府后就折返了,看見舒徹低頭沉思,想來是和那位唐家四姑娘有關。
“主子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你之前說唐檐雪名聲不太好,都是怎么傳的?”
穆其把聽到的都說了一遍,真沒多少好的。
“唐檐月?她親哥哥?”
“不是,也是堂兄,長她一歲,排行十一,他們的父親是親兄弟。”
“唐檐月名聲在外,小小年紀比他哥哥還出息,這般護著聲名狼藉的妹妹,卻無一人說他的不是,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穆其怔了怔:“主子的意思是,這其中有什么內情?”
舒徹說:“想來也不會太復雜,要么是他太有本事了,別人不敢說什么。”
“要么是關于唐檐雪的傳聞都是謠傳,別人無可指責,你覺得會是哪種?”
穆其不太確定的說:“第二種吧?”
舒徹笑說:“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