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嘛,昨晚夜防軍又抓了一些人,直接丟牢里面了?!?p> “可不是嘛,據說又是抓的田傅陽,這都抓了多少田傅陽了,什么時候才能抓到那個家伙嘛?!?p> “來來回回都抓了十來個田傅陽了,要說田傅陽的易容功底確實高強,抓這些人也沒有關系,但是我就搞不懂為啥把幾個女的也抓了,這田傅陽還能轉變性別不成?”
“這不一定啊,易容之后鬼神難分??!”
“哦豁?老哥,看你痛心疾首的樣子似乎有點故事,可否講一下這里面的是非曲折呢?”
“咦?你不是那個昨天那個人嘛,話說你那個朋友現在怎么樣了,還健在嘛?”
……
“林兄,對這幾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嘛?”
劉宇突然問了一句。
“唔,我才來沒多久,還不清楚這里的具體情況。”
林翔咽下嘴里面的包子,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怎么,劉小哥兒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沒有,只是隨便問問?!?p> 兩個人又是恢復到了原來的寂靜之中,兩人又開始了大吃大喝。
“你覺得現在百姓生活的怎么樣?”
劉羽快速吃完了一個包子,又是問了一聲,他最近被這個問題折磨了很久,今天直接出來散心,就遇到了林翔這個神奇的家伙,劉羽苦于沒人訴苦,旁邊的要么是大楚洗腦的擁皇黨,要么攝于劉家的背景,壓根不會有什么實話,今天遇到一個毫不相識的人,就直接問一問。
“真話還是假話?”
林翔突然來了興致,這個小哥兒有點意思唉,居然可以問到這么根本的問題,看來這個中二少年有點東西嘛。
“我既然問了,那自然就是想聽真話!”
劉羽濃黑的劍眉擰了擰,搞不明白林翔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那真話是什么,假話又是什么?”
他被挑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真話假話。
“假話么,你看看四周的那些人。”
林翔指了指四周在吃著包子談論著各種事情,臉上洋溢著笑容的百姓,然后有大口吃了一口包子。
劉羽環顧四周,看著這個熱鬧的環境,人煙氣息十分濃厚,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笑容,眼里面有著光。
“這不是很好嗎?百姓其樂融融,有吃有穿,大家可以暢快的聊天,現任楚皇不會因言獲罪,大家可以產所欲言,這不是很好嗎?這怎么就是假呢?”
劉羽更加躊躇了,他看到了這個時代好的一面,看到了廟堂外朝朝日上的精神氣。
“你再看一眼街上的行人,看一看那邊干著重活的伙計,看一看路邊的乞丐?!?p> 林翔低著頭喝著豆腐腦兒,頭也不抬。
劉羽回首,看著更遠處的地方。
在這個熱鬧的包子鋪外面,是一群去田間勞作的窮苦農民,他們基本上都是光著臂膀,身體上都是瘦骨嶙峋的,皮膚被曬的黑乎乎的,他們手上都是裂開的口子,可能是干的可能是被農具割傷的,他們可能有衣服,但是防止衣服被破壞,一直被汗腌漬,會使得衣服破損,他們只會在節日里面才會穿的正式一點。
腳上是一雙雙快要被磨破底的草鞋,以及是被死皮包裹的腳底板,有的人干脆是光著腳的。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蓬亂的,甚至說作為虱子窩頭發下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經過風吹日曬已經十分的渾濁,沒有一絲的精光流出,有的只是麻木和平靜,他們是在沉默中快要滅亡的那批人,他們的人生沒有絲毫亮光,他們累死累活的種著大片土地,每年收獲很多糧食,但是仍舊是吃不飽,因為賦稅實在太高了,朝廷扒一層,地方扒一層,豪紳還要擠一層,硬生生讓他們收獲萬擔糧食卻沒有果腹的食物。
再過去,是一幫佝僂著腰的重體力活成員,他們可能就在平江城附近的那條平江作為纖夫或者是貨物搬卸的人。
他們大多數都是農田被地主們收回,實在是沒有活路只能在這里干體力活,生活的重擔已經壓彎了他們的脊梁,他們眸子已經猶如死水,只是行尸走肉的機械般勞作,他們夜以繼日的干活,但是仍舊賺不了幾個錢,而且由于幫派的壓迫,他們都是吃的一些邊角料。
他們猶如一個個工具,隨意的被拉來工作,沒用了就被扔掉,他們居無定所,天氣好就睡在大街上和蚊蟲為伍,天氣惡劣就在橋洞呆一宿,為了能夠活下去他們已經拼勁了全力。
街邊和各個陰暗的角落,是一個個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軀殼,是的,軀殼,他們已經不再有活著的任何特征了。
他們可能是實在干不了活的老弱病殘來當的乞丐,也有可能是土地被兼并直接喪失生活來源的農戶,但是大部分都是這世道巨變的難民,他們都是各個地方逃難到平江城的難民。
他們就猶如一顆卑微的灰塵,他們的死活沒人在乎,他們只是茍延殘喘,沒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對他們來說似乎活不活都無所謂,只是生物的本能促使他們在這個地方靜靜的腐朽。
幾步之內,熱鬧非凡和死氣沉沉就這樣同時存在,劉羽從來沒有觀察過這么仔細,就算是軍營里面的人也沒有這樣的死氣沉沉,細看之下,原來破敗一直都伴隨著自己,只是自己從來沒有俯身去看一看。
“但是,這都是天災人禍惹的禍,是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是這個百鬼夜行的新世界,朝廷還是很照顧百姓的,對吧,對吧?!”
劉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語氣已經變得急切,他急需有人給他振奮一點信心,他需要有人給他一點點的認可,給他一直以來內心所堅持的東西一點點的鼓勵,他多年以來的觀念正在崩塌,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那里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沒有著大漠孤煙直的豪壯,沒有著江河所至皆為領土的遠大志向。
這里有的只是被生活壓垮的底層人民,只是被豪紳朝廷無情剝削的勞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