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沒動,那岳醇的刀就停在距他喉嚨不遠的地方,雖然帶著刀鞘,但是陸平知道,以這樣的距離,必定破喉而亡。
陸平轉頭冷冷的注視著岳醇“如果我執意要救呢?”。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就是陸平喉嚨眼癢得的厲害,喉結不停地上下滑動。
這下岳醇帶著笑意看著陸平。初生牛犢不怕虎,可不就是眼前的景象么?
岳醇收回刀向陸平解釋道:“剛剛的入侵的軍隊就是大成的軍隊,他們就是從城外來偷襲的。兩國交戰,成與不成都不能給大成落下口實。所以”
陸平看著岳醇:“你看到死光了么?”岳醇的眼睛微微瞇起。
陸平又說到:“你在為可能沒發生的事擔心?”陸平的臉上帶著嘲笑。
岳醇看著陸平說:“我希望你能先給我們的人治傷。”語氣平靜,仿佛看不到陸平臉上的表情。
陸平說道:“你開城門,我就了外面的人就回來救你的人。”
岳醇自顧自說到:“我情急之下將你身份歸于我大正,使敵方認為我有援兵。”
陸平表情又變了變,小聲說道:“尼個孫賊!”
岳醇停了一下好似沒聽到,繼續說道:“但那將軍絕非蠢材。闖而不殺,而且未見援軍,說明你并不是援軍。明白之后再去而復返。屆時我區區百數之人,抵不過千人之資。”
陸平聽岳醇這么說已清楚局面。開門迎敵,城內的百姓就會遭殃。只能拖時間,等救援。
“現在大軍臨城,我已將城門關閉,屆時外面的人將難逃一死。”岳醇看向城外,緩緩的說。
陸平也沒有繼續要求開城門。數十條人命,就這么說丟就丟了?
岳醇見他失魂落魄,知他并沒有經歷過戰爭,也不怪他。隨后帶著陸平回到軍營安頓好,寫好軍報,請人帝發兵增援。岳醇寫完書稿想起了陸平。
這時候,斥候來報:敵人已在城門外扎營。
陸平現在正處在出神狀態,他想不明白,也不懂。山上的師傅連動物都救,而山下的人卻視人命如草芥;
陸平想起路邊那一雙雙伸向他的手,他第一次覺得言而無信這詞,這么讓人羞愧難當。他雖然有時候會騙小陸,但是他每次都會把兔子抓給小陸。
這次只不過沒抓到兔子而已。陸平安慰自己。
不~這次他沒抓住的,是伸向他的求救的手。陸平陷入自責中,羞愧,憤怒,悲傷讓陸平陷入沉思中徹夜難眠。
皎月逢云。岳醇敲了敲門進入陸平的房間。看見陸平看著被遮擋了一半的月亮發呆。
他走到路平身后,看著天上說道:“可能使我們的身份不同導致的吧。我們殺人,你們救人。但是我們殺不了全部的敵人,你們也救不了全部的傷患,不是么?”
陸平也不知道自己所做對還是不對。答應了救人,卻沒能回去。這是失信了吧!他爹從小教育他:大丈夫立于天地間,不可言而無信。但是如果開門救了人,那么死的,恐怕不止門外的那數十條人命。以少換多,這是正確的嗎?陸平師傅說過:“懸壺濟世,走醫行救。要的不是富貴,是德行。你的命和別人的命沒什么不一樣,所以要在外要謹慎!”
他知道岳醇的話其實沒錯,他確實救不了所有人。但是,他的信念就是“”要能救一個,也要救!”
沉默了一會兒,此外多的一句話也沒說。岳醇知道在陸平心里恐怕已經將他列為血手屠夫之類的人。
岳醇起身看著軍帳外的士兵們和陸平說了現如今的狀況,他說:“今日午后,我阻你出城救人,你認為我做錯了嗎?”
陸平不可置否的看著岳醇說道:“岳將軍,那城外的是數十條活生生的人命。我先前答應過他們我一定會回去救他們,現在我失信于人,愧對祖訓,愧對。。。”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打開城門,放你出城救那數十人性命?到時敵軍攻入,我守城將士的命不是命嗎?這城中數萬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嗎?”陸平話沒說完就被岳醇打斷了,岳醇轉過頭來一字一句的問著陸平。陸平被問的有些啞口無言。
陸平想了一會,向城里走去。他看著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看著守在他門口的士兵,看著不遠處城墻頭上移動的火把。他倚著欄桿身體有些乏累。
只一天,陸平從山上下來只一天,他就見到了生離死別,尸橫遍野。人世間的繁華,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并沒有見到師傅們口中金碧輝煌,人潮洶涌。
陸平向岳醇作揖,說了聲乏累,回房間睡去了。岳醇張了張嘴,他來是想招陸平進軍營的事還沒說呢。
翌日,天空中陰云密布,時不時有響雷炸空。陸平睜眼的時候,還以為天色已晚,自己睡了一整天呢。
陸平找到水盆抹了一把臉,出門去了。城墻上早已布滿兵防,陸平依稀還可以聽到城門外有人叫陣。忽然風聲乍起,陸平抬頭一看是漫天的箭雨,向城內射來。
他急忙回屋,聽著屋外叮叮當當的箭雨落地。不一會,吶喊聲響起,陸平知道,對方怕是要攻城了。他出門看去,滿目狼藉,正如同昨日的場景。有人身上插著箭痛苦哀嚎,有的是百姓有的是小卒。陸平趕忙拿出竹柜開始治傷。
他手中藥瓶不斷換新,裹布也所剩無幾。眼看周圍的傷民越來越多,陸平的竹柜中的要也越來越少。陸平向城鎮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呼喊著:“誰家有三七,白芷,蒲黃等藥材?”陸平見城鎮中好似搬空了一樣無人應答。
他又高聲喊道:“誰家有裹布和藥材,幫幫忙啊!”街道上的人依舊閉門不開。陸平心里越來越著急,他沖進一家藥鋪中,見那藥鋪老板和伙計正躲在藥柜下瑟瑟發抖。
陸平深深的看了藥鋪老板一眼,拿走了藥材和裹布。跑出門去,陸平看到街上有幾個老人家手里拿著裹布和藥材看向他。陸平跑了過去,從他們每個人手中接過藥材和裹布,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謝謝,謝謝。
那幾位老人家擺了擺手說道:我從小長在這城中,前面打仗的人里還有我兒子呢。跑回受傷的士兵那里時,陸平跑到一半回頭對著老人家深深的作揖。
陸平回到傷員那里馬不停蹄的開始救治,但終究戰爭帶來的傷員太多了,他根本救治不過來。手中的藥材和裹布再一次用光了。
陸平累了,他下山前的愿望只是想看遍所有山河,找到大哥而已,沒想到剛下山就已身處戰事中。
他走出城門,飄雪身法再次飛舞。幾次跳躍已經靠近了岳醇。
大成建軍問左右:“是那日,退兩軍的小將么?”左右答道:“看身法,是那天的小將。”大成將軍搭弓射箭,命中了岳醇。
此時陸平到了。他身法好似云龍踏雨,翻飛縱躍間,在眾敵中救出了岳醇。眼見逃走,大成將軍想要乘勝追擊。怎奈城門緊閉,他作為先鋒軍又沒有攻城利器。只好鳴金收兵。
大成將軍正要回營之際,突然覺得脖子有些瘙癢。盔甲間隙間摸去,竟然有只細細的銀針。
到城內。岳醇命人懸榜招兵。城里的人來回奔走。陸平站在人群中,看著傷痛,哭泣,死亡。他救不過來了。戰爭這個巨大的野獸造成的傷害,他一個人真的無能為力。
陸平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這玉佩兩面分別刻著‘揭榜’兩字。陸平看著岳醇,隨后說道:“世上解煩惱,揭榜平憂愁。遙遙路不平,唯有帝千秋。”
岳醇小的時候就聽聞揭榜人的故事,揭榜人為發榜之人排憂解難。而且聽說只有揭過皇榜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揭榜人,揭榜人每個都身懷絕技。
小時候的岳醇就想著長大后加入揭榜人于是勤學武藝。可哪知陰差陽錯,揭了招兵的榜,他高興的以為揭了皇榜那便是揭榜人了。誰知被招兵參軍,好在從小武藝沒放下,后來戰功卓越,升為驍騎中郎將。后來揭榜人為當今人帝不容,隱退江湖。
陸平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這都十幾年過去了還有人知道揭榜人。
他出門前,師傅們特地囑咐了他不能說出自己身份。陸平心想自己可沒說啊,這王八蛋自己猜的。
陸平知道這時候瞞也瞞不住了,他也沒說話就看著岳醇,手里拿著那塊玉佩,心里想的卻是:我不說話,就不代表我透露身份了,不算壞規矩,不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