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佟小農猛地向后仰去,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像塊木頭般的躺在地上。雖則那一摔之下又讓傷勢加重了幾分,但總歸是躲過一劫。
他咧開嘴笑笑,趁著這個空檔大口喘息,即便如此,也絕不會坐以待斃,他甚至想過用奇書直截突破內功,可頹然發現這種修行之法只能在平和安靜的心境中生效,此時此刻,卻是難以做到了。
佟小農眼中兇光漸盛,惡狠狠地在心中罵道:誰他媽想要老子死,老子就先弄死誰!他又有些怒火中燒,不管不顧,在情緒激蕩中,渾身竟然掘出極大的潛能,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子,躥到野獸疤駝的背后,隨即找準位置,又插了一刀,這一刀可是正對著傷痕插進去的,因此讓疤駝產生了極大的痛苦。
野獸疤駝正在發愣發傻,畢竟體內的怨妖忽然地出現分歧,但不管怎樣,它們同時受到了傷害——既然在一個身體里,那么自然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了。于是它們在吵嚷幾句后,決定殺掉外面的小東西后再解決操控權的問題。
它的拳頭勢大力沉地揮了過去,看似慢悠悠的,但總也難躲開,而且威力極大,中輒即傷。
但這一威猛的拳頭,落了空,砰地打在地上,無故地蕩起一片塵土。
人呢?那個小東西去哪了?!
你這個廢物人也看不住嗎?
你有臉說我?你就很好嗎,你看見他去哪里了?
都閉嘴!一群傻x,現在是爭論的時候嗎,解決他!
......它們四只怨妖又因意見不合深陷吵鬧中,可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來在那一刀之后,佟小農就已溜之大吉,他再怎么悍勇也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與這怪物的差距,起碼在找到致命弱點前,他絕難戰而勝之,因此他趔趄著跑了。
他并未再去來時的路,畢竟那里已被鎖死,哪怕爆炸炸藥,也得要較長的時間,況且那種東西,豈不是把自己也炸死了么。因此他跑向了野獸疤駝困守的屋子,起碼從莫不歸話里琢磨,這里有些秘密,說不定就能死中求活。
他悄沒聲兒地溜了過去,這間囚籠很高很寬,他站在里面時,卻發自內心的產生了一種壓抑的感覺,看著黑黢黢的石壁,卻好似進入了一個不曾見過的夢境——他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巨大而潔白的床上,這里沒有被子,四周也很寬廣,因此他無遮無攔地面對著這個寂靜、空曠的屋子。忽然的,天地旋轉,這間屋子無限地拔高,它再沒有了頂,同樣的,它也少了一個底兒,于是佟小農毫不遮蔽地轉動,他惡心、難過、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空虛。
“怎么回事!”他收回目光,急劇地喘息,驚恐地拍了拍自己腦袋,“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太可怕了。”只是一眼就令人沉浸其中而難以自控的地方,一定有它的邪異。
唔......如果我要在這里藏什么東西,會在哪里下手呢?他捂著胸口,一邊恢復傷勢,一邊仔細思考,大概不會在門前,用那個怪物守著的話,十有八九會在它的背后。
他沒再抬頭直視那些墻壁,只是看著地板,通過一些痕跡來確定自己的想法。
他看見了那兩個凹陷的坑,于是目光一凝,緩步走過去,蹲在那里,細細勘察。
這里很可能是被它砸出來的,而且還有一股臭味,那怪物十有八九就坐在這兒。他面沉如水,并不為自己有所發現而喜悅,反倒回頭看了一眼兀自暴怒的野獸。
他用刀背一點點敲著地板,試圖找到附近是否有中空的地方,地方很大,但他極有耐心,即便強敵環伺,也不急不躁地進行。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子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他小聲嘟囔著,大概想用這樣一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壓力。
可什么都沒有,或者說,這里的地面,是非常結實的,絕不會存在地道密室之類的東西,他有些懷疑:到底在哪?難道真的是騙我的嗎?
背后那只怪物在四處搜索、破壞后感到厭倦,此時動作已停緩下來,恐怕不多久,便要回來繼續“困守”這里了。
他心里有點著急,于是急火攻心,忍不住又咳咳起來,他立刻恢復平緩的呼吸,將傷勢慢慢壓下來,不過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再耽誤下去,那就真是徹底結束了。
佟小農煩躁地撓了撓頭,一想到自己是被那余舒婷誆騙進來的,氣呼呼地啐道:“呸,騙人的狗東西,等我出去的。”他不再顧及別的,直起身子四下尋找。
這里的布局被他摸了個清楚,方方正正的,墻壁上滿是污垢,偶爾也會生長著些不怕死的植物,不過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只好絕望地枯萎了。
在西北角還堆積著一攤白骨,也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的,但佟小農本著死者為大的想法,還是微微鞠躬,說了句:“一路走好。”他一低頭,霍地看見了那堆骷髏架子中一閃而過的光亮,可定睛細看時,卻再不能看見。
他稍稍猶豫,還是要上前拿開骨頭,于是輕聲說:“打擾了。”跟著用殺生刀撥走骷髏,此時時間緊迫,也不必計較是否擺放得工整了,三兩下清理干凈,而后就看見了一根拉桿,它構造頗為特別,竟是有純鋼鑄造,也正因如此,才可以不被腐朽損壞,從而令人發現。
佟小農直呼運氣,畢竟生路就在眼前,他抬頭拌動拉桿,可紋絲不動。
嗯?什么情況?這東西不會是銹死了吧?
背后忽地安靜了,佟小農瞳孔一縮,心臟砰砰直跳,完蛋,被發現了!
果然身后傳來一聲暴躁的吼叫,野獸疤駝在一陣尋覓無果后又陷入了爭執,在它們間或休息時,一只怨妖猛地看見了自己老巢里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于是暴跳如雷:
“媽的傻x,那小子在咱們家里,他媽的弄死他!”于是野獸疤駝邁開長腿,如肉山一般的沖撞過來。
佟小農絲毫不慌,只是流出了一些冷汗,他喘著粗氣,看也不看身后的野獸,只是死命搬動這只拉桿。
那只怪物此時距離他不過兩丈,因為那股惡臭已傳到了他的鼻子里,十分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