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不干了，叫起撞天屈：“區區一壇酒，大哥你至于嗎，再者說，修行者的事能算偷嗎？借，這叫借！”
“區區？區區一壇酒？”李長風拳頭一下子硬了：“這雪清釀，我千辛萬苦也僅釀成兩壇，百年都舍不得嘗一口，你倒好，喝一壇，帶一壇，好，真是好吶，師兄我今日就要代師教徒，棍來！”
嗖！
一截枯樹枝自門外破空而來，李長風一把握住，用力攥起的指節微微發白，透露著他此時已經炸裂的心態。
“且慢！”林謹言覺得不能再坐視不理，起身勸阻。
四師兄對他不錯，他林謹言也是個義薄云天響當當的漢子！
“嗯？”李長風扭頭看向打擾自己的小師弟，橫眉立目，本就兇惡的面容更是雪上加霜，顯得猙獰而又殘暴。
溜了，溜了。
林謹言咽口唾沫，還未完全站起的身子又顫巍巍坐下，訕訕干笑：“呃，腿酸起來活動活動。”
四哥保重，師弟實力太弱，上去就是送。
莫塵見大哥來真的，也不敢皮了，當場認慫，雙手遞過酒壇，諂媚道：“酒還在，還在，大哥消消氣，氣大傷身，您不心疼自個身體，咱們作師弟的還心疼呢。”
他邊說邊朝林謹言狂使眼色。
“對對對，四哥今日還特地獵了只雪錦孝敬大師兄您呢。”林謹言心領神會。
李長風皺起眉頭，來回打量著穿上一條褲子的兩個師弟，沉默良久后，忽地又輕輕一嘆，丟掉樹枝，面色也緩和下來。
他食指點著沒皮沒臉的四師弟，咬牙恨恨道：“你呀，小師弟遲早也被你帶壞了。”
莫塵悄悄對林謹言豎個大拇指，小走兩步湊到大哥跟前，舔著臉道：“那這酒……大哥，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李長風幽幽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哪能不知其意，揮揮手：“拿都拿來了，我還能帶回去怎么著？”
他并非真小氣這兩壇酒，幾個師弟師妹他都看著長大，也不存在舍不得。
之所以如此氣憤，是因為四師弟不僅騙他，還去偷酒。他作為大師兄，雪竹峰首徒，除了督促師弟師妹們修煉，更要管教好他們為人品行。
再者，這雪清釀的確花了他很大功夫，四師弟在酒窖囫圇吞棗地牛飲一壇，太過暴殄天物。
莫塵得了大哥首肯，喜出望外，上一壇他喝的太急沒嘗出滋味，這壇定要好好品鑒一番。
他殷勤地把大哥請入上座，尋來酒杯一一放好，還不忘從懷中掏出珍藏的下酒菜，在碟中擺成漂亮的圖案，業務嫻熟的像個干了幾十年的店小二。
林謹言劍眉微挑，四哥，你好會呀。
李長風以手撫額，無話可說，心累。
莫塵端坐好，興奮的搓手舔唇，正準備開封，忽然發覺似乎少人，左顧右盼間問道：“老五，二姐哪去了？”
林謹言指指廚房方向，算作回答。
“那等二姐忙完，咱再喝不遲。”
莫塵摸摸鼻子，按捺住心中的猴急。
安靜了片刻，他忽然又一臉高深莫測看向林謹言：“老五，你可知這雪清釀的來歷？”
眼見他一副‘來問我呀，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林謹言識趣回道：“小弟不知，請四哥解惑。”
見小師弟如此懂事，莫塵挺直脊背，撫了撫不存在的長須，聲音也變得滄桑起來，仿佛陷入了某段過往：“這還得從一百多年前說起，當年……”
“且慢，四哥入門不是才一甲子么？”林謹言提出質疑。
雪竹峰幾人皆是襁褓時被師父帶入山門，按順序，大師兄入門快兩百年，二師姐兩個甲子，三師兄他從沒見過，據說入門也近百年，四師兄將將一甲子，他自己如今剛好第十七個年頭。
莫塵尷尬咳嗽一聲，抱怨道：“四哥聽說的不行嗎，你別打岔。”
他正正臉色，接著說道：“當年，妖族獸皇忽然失蹤，妖族大亂，戰火蔓延至咱們東域，那叫一個生靈涂炭，于是各大門派紛紛遣門人下山蕩妖，師父他老人家恰在其中。
后來，師父無意中救下一垂死之人，那人傷好后便送了這酒方給師父。”他湊向林謹言跟前，語氣神神叨叨：“你可知那人是何身份？”
林謹言搖頭，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竟被勾了起來：“四哥快說，別賣關子。”
莫塵壓低聲音道：“君山島，如今的丐幫幫主，老五你想想，能讓他當做報救命之恩的謝禮，這雪清釀有多珍貴？”
嘶……林謹言驚訝的想倒抽冷氣，不過他很快反應到只有配角才會做出這類夸張的肢體語言，而他作為穿越者，得有檔次，得有格調，于是他不動聲色，穩重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君山島丐幫，實力與純陽宮不相上下，同為東域十六大門派之一，師父竟救了丐幫幫主一命，這恩情可了不得。
聽說丐幫里全是一群嗜酒如命的酒瘋子，就連修煉功法也需酒來催動，可以說是喝酒的祖宗。
那么酒瘋子頭拿來報恩的方子，想必絕非凡品，林謹言些許期待。
“別聽你四師兄忽悠，雪清釀固然珍貴，可方子上半數材料壓根無從尋覓，我這頂多算個半成品。”李長風適時潑下一盆涼水。
“住口！半成品又如何？半成品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酒。”莫塵憤憤不平，激動的仿佛酒是他釀的，不容許他人詆毀。
李長風斜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嚷嚷。
林謹言也瞧了他一眼，四哥，你看起來更適合加入丐幫。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廚藝小能手靈蘺手上浮著一只大瓷罐進了屋，瓷罐放到桌上，揭開蓋子，誘人的香氣隨之飄散而出，勾引著眾人的味蕾。
“哇，真香，師姐的手藝果然登峰造極，無人能攖鋒芒。”林謹言豎起大拇指，馬屁狂拍。
把二師姐哄開心，她就不會告狀了，他林大聰明就是這么機智。
李長風和莫塵連連附和：“是極，是極。”
靈蘺仰起小臉，很是受用，露出難掩的笑容，臭屁道：“那是，哼，也不瞧瞧我是誰。”
林謹言識相地去廚房拿來碗筷，四人分賓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