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感覺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噩夢,一下夢到師傅不要自己了,一下夢到姐姐也離開了,夢到自己顛沛流離之際遭人欺辱…
楚遂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醒時滿眼驚慌失措,小小的身子無助地抱在一起。
“喲,小子,睡得還挺香的,都做上夢了,看你這樣,做的是噩夢吧?”
耳邊傳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楚遂虛弱地睜開眼,只能依稀看到幾個人影,長的虎背熊腰,看不清表情,單聽笑聲也能感覺到不會太好。
楚遂默默地擦著臉上的水珠,身上一大半的衣服都打濕了,身下都是水漬,難受地往后挪了挪身體,下一秒背后傳來一陣輕微的抵觸感。
楚遂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這是一個柴房,昏暗密閉,壓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人未到聲先聞,尖著嗓子扯喊,一股尖酸刻薄的味道。
“哪搞來的鄉野混小子,可別是哪個邋遢溝里出來,有沒有什么病?可別傳染了—”
說罷,徐娘很是嫌棄地捂了捂鼻子,斜著眼睛側著身子,深怕沾上什么臟東西似的。
“不能吧?”袁安撓了撓頭,對于徐娘說的話心里有些打鼓,這下才正眼打量了一下楚遂,穿的很平常的粗布麻衣,洗的有些泛白的灰青色,此刻正不停淌著稀水,看起來著實有些狼狽不堪。
袁安想起先前在大街上和楚遂動手的場景,回過頭對著徐娘吐槽道:“看起來挺正常的,而且這小子打人可狠了,一點也不像是有病的,這么小能有得什么病。”
“說得倒也是!”
”長的倒是不錯,臉蛋精致白皙…”徐娘往前走了幾步仔細打量著楚遂,微微搖了搖頭,“可惜了就是還這么小,要是在大幾歲就好了。”
徐娘轉念一想,年紀還小正好有時間可以好好培養,慢慢調教一番,說不準以后就是一顆巨大的搖錢樹。
“你從哪找來的人?又是買的?這次眼光不錯!”
徐娘夸贊了一句,一想到以后有大把的銀子朝著自己而來,一下子激動萬分,連看著楚遂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楚遂被她看的心中惡寒,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這可是自個撞上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也敢跟小爺我作對,真當自己是大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怎么回事?這人哪來的?”
徐娘長混在風月場上,見識過多少人,早就練就了一副玲瓏心思,一聽這話當即覺得不對勁。
袁安腦子里沒有這么多的彎彎繞繞,當即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說今兒個牙行來了一批新貨,閑著無聊就去看看,還真別說里面有個姿色上佳的美人坯子,我花了大價錢把她從牙婆子手上買下來,沒想到這小丫頭性子烈,居然敢跑—”
一說到這,袁安就一肚子火,張口罵罵咧咧道:“那小賤人竟敢對我動手,還踢我,疼死我了,最好別讓小爺我捉到她,否則有她好看的。”
“還有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半大的小孩,牙都沒長齊就想救人。”
害的他人財兩空,袁安越想越氣,抬腿就踢了他一腳,楚遂悶哼一聲,捂著肚子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徐娘嚇了一跳,趕忙阻止,“別踢壞了,踢壞了銀子可就沒了。”
“有沒有打聽過他是什么來路?看著不像是本地人。”
“管他是什么來路,看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說不定就是個沒人要的乞丐孤兒…”
“嘶”袁安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著楚遂罵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竟敢瞪我,再瞪小爺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小小年紀滿是煞氣,饒是徐娘也不由得有些心驚。
她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一股子脂粉味在空氣中越發濃烈,瞬時有些嗆人,楚遂不適地皺著鼻子,表情嫌惡。
尖厲的聲音再度響起,徐娘真怕袁安會對他做什么,左右看在銀子的份上觍著笑臉勸著。
“哎呦,袁少爺身子金貴,犯不著跟這些下賤人一般見識,您就放心交給奴家,奴家保證把人調教的比羊還乖順。”
“嘿嘿,那就有勞徐娘娘了。”
袁安一聽心里樂極了,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踹了楚遂一腳,笑開的臉瞬時變得兇狠,“你小子給我老實點,要是有半點反抗,小爺就打斷你的腿,丟進豬圈里當豬食。”
兇神惡煞地警告了一番,袁安吩咐下人看好,趾高氣揚地出了房門。
”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大概有這么高…”簡書抬手在耳朵處比劃了一下,她記得楚遂差不多就到這里。
“沒有沒有,快走開,別打擾我做生意。”
小販頭也不抬,連都沒看一下立馬趕人,簡書沒辦法只能再次去詢問旁人。
“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
“沒有沒有,走開,別擋著路。”
“他大概這么高,穿著灰青色的衣服,請問有沒有看見?”
“嗯,沒有,沒看見。”
“…眼角這里有一點淚痣,很白……”
“沒看見,沒看見…”
路人再次擺了擺手,徑直越過她,簡書有些氣餒地靠在石橋欄上。
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聽到系統說的提示之后,想著先出來找找,或許楚遂只是出來玩了,帶著這樣的僥幸心理,她已經快把建臨縣問遍了。
日暮西山,明亮炙熱的光線褪去,半邊天漸漸染成了灰暗的顏色,籠罩在建臨縣上方,壓的人呼吸沉重不堪。
簡書絕望地站起身,眼角干澀發涼,鼻子酸的厲害。
簡書擦了擦眼淚,環顧四周,建臨縣不大不小,總共就這么十幾條長街巷道,她站在橋頭,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
難不成楚遂真的是被那伙黑衣人捉走了?
不對,如果那些人真的知道楚遂沒死,應該會直接動手了結,那她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要不要先回去看看,說不定他已經回去了?”
正當簡書想要再次詢問一下的時候,小狐貍的聲音突然傳來。
“回去?我在這大街小巷都快走遍了,沒人看見過他。”
“說不定不在縣城,沒見到也正常。”
“那我回去看看。”
簡書轉身跑下了石橋,不短不長十幾臺階,三兩步跳了下去,差點撞到別人。
簡書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抱歉,匆匆向著院子的方向跑去。
一開院門,滿樹的潔白梨花灑了一地,好似鋪了一層雪在上面,院內空無一人,依舊只有被她遺落在地的菜籃子。
房內沒有任何的動靜,空蕩蕩的,安靜的嚇人,
簡書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一下子涼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