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樓鬧了鼠患的事第二天傳遍了建臨縣,人人都知道縣太爺的寶貝兒子在憐香樓的床上遭了殃。
誰也不敢說一句話,心里只道“活該,報應。”背地里不知嘲笑了多少回,每每談及此事,幾乎人人臉上都是痛快的表情。
再說袁安,那晚之后被嚇得不清,對一切關于床上之物忌憚得很,瑟瑟發抖地躲在榻上,一點聲響都能讓他誤以為是老鼠。
“怎么樣了?”
“回大人的話,袁公子只是驚嚇過度,過些時候便會好了,不必吃藥,身上的一些外傷都是些磕傷擦傷,并不是老鼠啃咬所致,并無大礙。”
袁學章揮了揮手,“下去吧,來人。”
管家上前一步,“大夫,這邊請。”
年老的老大夫抬手作揖告別,轉身帶著小徒弟離去。
袁學章上前一步,還不等靠近榻上,腳步聲引的袁安瘋狂大叫起來。
“走開走開,別過來,啊啊啊…”
“來人來人,救命啊…”
袁學章腳步頓在原地,看著袁安神志不清地樣子頭疼不已。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為?”
“回大人的話,那晚情況混亂,跟著公子的幾個人都說沒有看見。”一旁候著的小廝回答道。
“這幾個人是干什么吃的?讓他們保護個人都保護不好。”一聽這話,袁學章神情微慍,“憐香樓的老鴇呢?出了這種事一句話都沒有?”
“聽說憐香樓的老鴇也被圍攻,整個人嚇得不清,現在都不敢呆在憐香樓,在外面的宅子里養傷。”
“剛剛下邊的人來報,說是在少爺待的房間內被人撒了藥,還在憐香樓外發現了一個袋子,推測是裝老鼠的。”
管家剛進來就看到袁學章大發脾氣,想起剛剛匆忙趕來匯報的下屬,把剛剛的話一五一十的復述了一遍。
每說一句話,袁學章的臉就越發難看,“混賬,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這些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來人,查,給我查清楚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查不出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說著袁學章隨手拿起桌上一個茶盞往一旁狠狠一擲,茶盞落地四分五裂,摔了個粉碎,同時響起的還還有袁安不安的叫喊聲。
“啊啊啊…走開走開,別過來…”
袁學章一生氣就喜歡扔東西,已經養成了習慣,聽到袁安的聲音才想起來,頓時又腦又氣。
“最近是發生什么事了?才幾天沒上來,怎么到處都在抓人?袁學章又在搞什么?”
偶爾下面待的悶了,酒寺來了興致想著出來玩玩,沒想到大街上到處鬧哄哄的,人心惶惶,看的人頗為糟心。
一旁的小廝看了眼樓下到處找人的官兵,想起聽到的事,上前一步說道:”聽說是袁公子受傷了,袁學章大發雷霆發了狠要找出背后之人。”
說完小廝又把聽到的那些事說了個清清楚楚,引得酒寺笑意不止。
“哎呀,袁學章不得心疼壞了,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看著這架勢是恨不得掘地三尺。”
酒寺突然來了興致,“走,備點東西,咱們去袁府看看袁小公子。”
“是”
袁學章剛回到袁府就在大堂看到看到笑瞇瞇的酒寺,頓時臉拉的老長,就差沒脫口而出,“這里不歡迎你,趕緊滾。”
酒寺靠坐在椅子上,清清楚楚楚地看見袁學章臉上的表情變化,到也不惱,生了打趣的心思,“袁大人這是什么態度?難不成是不歡迎在下。”
“歡不歡迎你看不出來嗎?還是酒寺大人已經到了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俗話說得好,上門便是客,難不成袁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袁學章低頭喝著茶,聽見這話暗地里翻了個白眼,抬起頭換了一副神情,踱了一層略帶諷刺的笑意,“來人,把府中最珍貴的茶點都端上來,好生招待這位客人,還有去把西苑最好的房間也收拾出來留給這位客人。”
“這…”下人有些為難,西苑都是府里的下人居所,實在分不出那些最好,差不多都一個樣。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是”
“你我多年交情,袁大人何必如此客氣,在下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來者是客,不得失了禮數,袁府的待客之道向來如此。”
“袁府的待客之道?哪個袁府?”
“……”
這句話可謂是戳到袁學章的痛處,臉色驟然陰沉,建臨縣沒幾個人知道袁學章是出自滬洲四大世家的袁家,僅僅只是一個庶子而已。
除了酒寺,兩人同在滬洲出來,同樣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同樣是為了那個人賣命,不同的是袁學章是不得已而為之。
為此,他賠上了自己的一生,賭上了全部換的一個難以圓滿的家庭。
“大人莫不是在哪吃酒吃糊涂了,這是我袁學章的袁府,還能是哪的袁府。”
酒寺撫掌一笑,”確是方才在醉春樓喝了點酒,有些糊涂了。”
“那就不留大人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到時糊涂壞了事,上面要是怪罪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
說著,袁學章開口就下了逐客令,眼不見為凈,免得心里不痛快。
“不急不急,”酒寺搖了搖頭,依舊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我聽說袁公子受傷了,略備薄禮特地來看望他,袁大人切莫嫌棄才好。”
“一點小傷而已,怎敢勞煩大人親自大駕光臨。”袁學章捏著杯子的手一緊,不緊不慢地扭頭看向一旁的人。
“好意心領了,大人還是請回吧,來人,送客。”
“袁大人就不想知道是誰對令公子下了這等狠手?”
袁學章眼神陡然變得凌厲,目光沉沉地看著酒寺,等待著他說話。
“前幾日發生了一件很奇異的事,有人竟然地擅自闖入了那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地劫走了一個人,袁大人可知道是誰?”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隨口問問。”
“不知道,這跟安兒受傷有什么關系?”
袁學章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酒寺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跟那天晚上遇到的小姑娘有關,不為何,就是直覺,只是有些驚訝。
酒寺手中折扇輕展,眼尾上揚,漫不經心地圍著他轉了一圈,“當然有關了,你可知她帶走的是那個人是誰帶回來的?”
袁學章眼角余光掃了他一眼,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誰?”
酒寺嘴角勾起一抹有意無意地笑意,語調緩慢道:“抓他的人正是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