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陳無用發現敵軍后,自知跑不掉,索性就唱了一出空城計,眾人凌晨悄悄撤退,天亮之前,已回到軍營。
摩勒看到回來的眾人,連忙問道:“這么快就回來了,可有什么發現?”
陳無用上前說道:“我們碰到鮮卑的大部隊,目測上萬人。”
摩勒一驚:“看來戎族和鮮卑果然聯合了!”接著他率領著黑虎營,火速趕回延州。
本來三天的腳程,黑虎營兩天半就趕回了延州。
由于身份的差別,摩勒一人前往侯府報告,陳無用本來應該全軍待命,留在軍營等消息的,但他和張生倆人閑不住,想著好不容易有點閑工夫,不如出去溜達一下,喝點酒放松一下。
說著二人便朝城西小酒館走去,張生也好久沒見柳兒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柳兒了,他馬上喜得合不攏嘴。
憨憨一樣嘿嘿嘿地笑出聲來,陳無用趕緊甩脫張生,胳臂都快被這貨摟斷了,離他遠遠地,生怕沾上些傻氣。
忽然聽到有人吆喝,二人立馬駐足聆聽。尋聲望去,一家酒樓門前搭了個臺子,周圍一群人鬧哄哄的,只見臺子上站著坐著一個姑娘。
年紀約十八九歲,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一身白衣,仙氣飄飄,膚如凝脂,實在是絕色之佳人上。
陳無用早已看的如癡如醉,此女子宛如仙女下凡,五官輪廓熟悉極了,好像在哪見過,在哪見過呢?哦,想起了,大學時,有一次去圖書館的路上,陳無用上樓梯時差點把一個女生撞到,他連聲抱歉地說著對不起。
對方柔聲一句沒關系,然后輕盈而去,沒走出幾步,還對陳無用回眸一笑,當時陳無用只覺得春天來了,自己仿佛要融化了一般,那種感覺真美好啊!那個女生的五官輪廓跟眼前的女子實在是太像了!
張生心里只有柳兒,所以心里只想著:怎么還不彈琴呢?
說來也奇怪,那女子纖纖細指一撥琴弦,本來鬧哄哄的臺下立刻鴉雀無聲,女子再向臺下柔目一盼。
那雙眼睛,真是如秋水襲人,如彗星掃月,如白水晶中嵌入兩顆黑寶石,左右一顧,眾人的魂魄仿佛被勾走,靜的好像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和心跳一般。
一曲琴罷,周圍一片安靜,不知是誰起了個頭,臺下叫好之聲,轟然雷動。
眾人散去,陳無用不知誰給他的勇氣,竟然大步朝女子走去,欣然說道:“姑娘剛才彈的真好啊,如泣如訴,若高山流水,讓人聞之頓時心曠神怡,敢問姑娘芳名?”
這一上來就搭訕,問人家女孩名字,放在古代也顯得唐突啊,女子估計是這樣的登徒子見得多了,便含笑不理。
陳無用才感到自己的唐突,連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只是單純的想跟你探討下樂曲之道,并無他意。”
越這么解釋,越顯得心虛,女子估計心情也不錯,便故意逗他:“這么說來,公子也一定也是行家,我這琴也沒收,還請公子一試!”
張生在一旁霍然鼓掌:“好呦,早就聽說黑人精通音樂,快讓我們見識見識吧!”
陳無用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張生一眼,心想:你tm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看老子一會兒怎么收拾你!
轉而又對女子微笑道:“哎呀,這里人多,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啊,你看,要不加個微······噢不,要不我們先認識一下,改日再彈,行嗎?”
怎料該女子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撅著小嘴反駁:“我剛才不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彈的嗎?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行了?”
陳無用生平最恨別人說他不行,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心儀的女子,一下怒火就上來了,也不推辭,二話不說,大步走到琴前,端身坐下。
女子玉手一伸,一個請的姿勢,意思是:那就彈吧,我們期待你的表演哦!
張生也把快鼓掌鼓腫的雙手停了下來,靜待陳無用的演奏。
陳無用大學時也算是個音樂才子,彈得吉他,吹得嗩吶,演奏的也大都是一些流行歌曲,此時,最讓他犯難的不是樂器,古箏他也會彈,只不過沒有接觸過什么古風的曲子。
什么《高山流水》《十面埋伏》他都只是聽過,但不會彈啊,你要邊彈邊賤兮兮地唱一首《對面的女孩看過來》,那絕對會被當成流氓抓起來的,和女神也終身注定無緣了。
更何況現代音樂簡譜都是do、re、mi、fa、sol、la、ti,那還是18世紀法國的盧梭發明的呢,彈出來的曲子跟古風都不一樣啊,古風都是宮商角徵羽。
宮商角徵羽!哎!有了,他想起了大學時樂隊唯一演奏過的一首古風歌曲了,那就是——《滄海一聲笑》。
據說這首歌是1990年,也是陳無用出生那一年,大導演徐克拍了著名的《笑傲江湖》,找來黃霑譜曲,黃霑寫了六稿,徐克都不滿意,無奈之下,黃霑翻閱古書《樂志》。
看到一句“大樂必易”,心想最“易”的莫過于宮商角徵羽了,他就反其道行之,改用羽徵角商宮,到琴前一試,沒想到婉轉動聽,聲色悠揚。
便有了后來的旋律,歌詞是借鑒了教員的《沁園春·雪》,所以此曲因其磅礴之氣勢,多少年來,久經不衰,為世人傳唱。
眾人等的早已不耐煩了,張生催到:“大哥,你要是不行,就別裝了,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陳無用找到了救命稻草,也不理張生,優雅地彈起了前奏,眾人耳目一新,不自覺的被前奏的悠揚所吸引,接著陳無用伴著琴音,放聲唱道:“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曲罷,陳無用只感到渾身舒暢,豪情滿懷。氣概云天的歌詞,配上緩緩起伏的旋律,陳無用只覺得自己好像化身為身處泰山之巔,笑傲天下的絕世英雄,痛快,太痛快了!
眾人也完全被此曲征服,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須臾,只見女子上前道:“你叫我小米就好了。”
“敢問姑娘姓氏?家住何處?”陳無用繼續追問。
姑娘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姓鄧。”
陳無用恍然大悟,鄧小米,鄧氏乃皇族之姓,在延州這個西北邊陲,能配擁有此姓的,也只有靖邊侯一家了。
“原來是郡主,請受小人一拜!”陳無用說著便拜,鄧小米連忙制止:“沒人的時候,你以后就叫我小米,如何?”
“小人不敢!”
“你要再這么扭捏我就不理你了!”
陳無用見鄧小米如此威脅,便點頭答應。
鄧小米笑著問道:“我看你腰牌,你應該是黑虎營的吧,黑大叔對你們兇不兇啊?”
陳無用一臉茫然:“黑大叔?你是指摩勒將軍?”
鄧小米點頭道:“是啊!”
陳無用差點一口鮮血沒噴出來,摩勒要是知道有人這么叫他,估計要氣死,不過,對方是郡主,他估計也沒什么脾氣。他轉而笑答:“摩勒將軍對我們很好,當成自己家人一樣的。”
鄧小米吐槽道:“哼,那個老頑固,每次見我都板著一張黑臉,好像我鄧小米吃了他家大米似的,一點都不好玩!還是你有意思,我有空就來找你哈!”
陳無用一臉黑線,不好接話,更不知道說啥,說了聲沒問題后二人分別。
一旁的張生早都等的不耐煩了,扯著陳無用已交催道:“無用啊,你看你都跟你的相好的聊了這么久了,是不是該陪我去見我的柳兒了啊!”
陳無用反手就是一巴掌,快打到張生的時候,又放慢了手速,轉移攻擊路線打在了張生身上:“什么相好的?人家是郡主,我配的上嗎?你腦子讓狗吃了?被人聽到小心狗命不保?”
張生揉著被打的部位,回嘴道:“好嘛好嘛,我不亂說了就是,那我們還去不去喝酒啊?”
“走。”
說著,兩人便向城西酒館走去。
上次的黃三事件之后,小酒館不僅附近的治安好了很多,生意也興隆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這里有人罩著,在這喝酒安全,所以就都來這喝酒。
兩人來到前臺,張生問道:“店家,我們兩個人喝酒,還有位置嗎?”
楊柳兒聽著生意熟悉,猛然一抬頭,開心叫道:“公子!你終于來了!這段時間去哪了啊?上次的事情還要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楊老漢聽見了女兒的話,也過來笑呵呵地說:“上次要不是你們,我們父女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來想著上門道謝的,但去過一次,員外說公子參軍去了,我們父女二人才回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公子,真好啊!”
張生見父女二人這么客氣,心里先是感動,接著便別提多驕傲了,揮手客氣道:“哎呀,那幾個嘍啰,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以后再有誰欺負你們,盡管來找我,我現在是黑虎營的一員,聽到我的名號,沒人敢惹你們的,哈哈哈哈!”
陳無用見報仇的機會來了,淡淡嘲諷道:“是呀,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我們張公子現在可威風了,在黑虎營這么久了,那可是公認的墊底之王呀。”
陳無用這么一說,張生的臉刷的就紅了,恨不得親手把陳無用勒死,但又沒辦法,尷尬地對著柳兒說:“柳兒,你別······別聽他瞎說,他這人就喜歡埋汰人,嫉妒我比他強呢,快端點酒上來,我都快渴死了。”
柳兒微笑著點了下頭,便去端酒。倆人平時互損慣了,所以一看張生突然這么膨脹,便控制不住地想給他潑一盆涼水,好讓他清醒清醒,順便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陳無用打心底里對張生還是心生敬意的,要不然上次也不會出手,本身那么弱小,但為了自己在乎的人,愿意豁出性命去保護對方,在陳無用看來,單憑這一點,張生身上的所有小毛病都顯得不值一提,這個朋友,陳無用交定了!
其實柳兒無論從氣質,還是相貌,跟鄧小米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屬于那種小家碧玉的女子,但是在張生眼里,那可是萬里挑一,無人能取代的,正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柳兒端酒的功夫,陳無用便戲謔地拍了拍張生:“你說,郡主和柳兒,誰漂亮啊?”
張生知道剛才自己確實有點膨脹了,自知理虧,也知道陳無用平時就是喜歡這么毒舌地跟自己開玩笑。
所以對剛才地事情,也沒放在心上,轉而論道:“郡主也能跟我家柳兒比?說話也沒有禮貌,敢叫我義父黑大叔,她連我家柳兒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陳無用無語,女神被這貨這么埋汰,實在是讓人想去爭辯,為女神正名,但他沒有,他知道這種事沒必要互相爭論,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別人在某一方面不能理解你的時候,也沒必要去解釋,大家互相當對方是傻逼就挺好,何況愛情這種事,陷入其中的人都是盲目的,歌詞里不都那么唱嗎,有些人不知哪里好,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不一會兒,柳兒端著酒就過來了。
“公子,你的酒。”柳兒柔聲道。
陳無用看著張生幸福地看著柳兒喝著酒,突然對眼前的這個傻乎乎的公子有點羨慕。
喝完酒二人便離開酒館回到了軍營,一路上張生都在給成無用說自己將來功成名就后一定要娶柳兒,還要跟柳兒生一堆孩子,要一輩子對柳兒好,讓柳兒和孩子一生都幸福快樂!
傍晚時分,摩勒也從靖邊侯府回來了,剛回軍營就把眾人集合起來,有話要說。
眾人集合完畢,摩勒一人站于高臺之上,威風凜凜,氣度不凡。
怎奈陳無用腦海里卻回想著的是鄧小米噘著嘴說著“黑大叔”的畫面,不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