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門開了。
隨處可見的粉色。
粉紅色的被套、床單、枕頭。
各種各樣的芭比娃娃。
裙子大多都是粉紅色。
柜子、桌子、都是粉色。
就連裝有陌小小和陌玨合照的相框也是粉色的。
房間里的整體裝飾無不一告訴別人，這是個被愛著的小孩。
只因陌小小喜歡粉色。
收回了眼光，陌玨輕輕地把陌小小放在了床上，幫著蓋好了被子。
“哥哥。”
陌小小迷糊地揪著陌玨的衣服，嘟囔著。
“嗯，哥哥在。”
“睡吧，哥哥在。”
陌玨親了親陌小小的臉蛋。
溫柔地就這么看著小包子。
嘴巴一張一開，肌膚猶如羊脂玉般新嫩，濃密的睫翼似蒲扇，在眼下輕遮出淡淡的影。
睡覺的時候，沒有煩惱，沒有憂愁。
爾后，在陌小小的意識徹底消失的前一秒。
隱約聽到了某個人的低喃。
“我希望小小。”
“要永遠記住，你是陌小小，陌小小是陌玨的小包子。”
“哥哥希望能盡我所能，小小永遠能夠充滿色彩，而不是只有黑與白。”
“如果嘗遍了世間的苦，也會記得來找哥哥要糖。”
陌小小徹底陷入了黑暗，安然睡了過去。
完全不知道陌玨說這些話，瞳孔里全都是陌小小。
和只對陌小小一如既往的柔和。
陌玨呆了一會，又走出了房間。
一轉身，就看到了母親站在了門外，動作頓了頓，有一瞬的意外。
“小小睡了？這孩子就盡粘你。”白菇用手點了點房間，輕聲地問著。
“嗯，媽媽。”
“來，難得小的睡著了，我也得跟我家大的來聊聊天了。”
白菇拉著陌玨的手去到了客廳，倒了兩杯水，一杯給了陌玨。
另一杯自己揣在了手上，不著急著喝，慈祥地打量著陌玨。
十七歲，正是最好的時期。
先不說，臉型大部分遺傳到了陌長林的優點，身高將近一米八刀削般的臉型，高鼻梁，雙眼皮，還有一雙勾人的眼睛。
最讓人欣慰的是，陌玨已經有了個成熟的樣子，不僅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還有擔當。
看到了他對陌小小是真的疼愛，白菇就笑了起來。
把手里揣著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雙手交叉放在下巴，含笑看著陌玨“小玨，媽媽為你自豪。你從小就能做好自己的事情，現在還能對妹妹真心關愛。”
對面女人，就這么溫柔的笑著。即使笑起來，眼睛只剩下一條縫，眼角周圍隱約可見幾條皺紋。
卻仍然笑進了陌玨的心里，在他心里，沒有什么女人是比得上母親的溫柔。
在家里，陌玨對家里的兩個女性態度都是溫和的。
陌玨看著母親一會，唇角微揚，溫柔地發出如沐春風般聲音。
“媽，本來就是我要求您再生個妹妹。”
突然想到了什么，陌玨微微低下了頭，眼神瞥向那水杯。
捏緊，又松開，又捏緊。
“當初您為了生小小，有多么危險。我都知道的。”
方時才抬起來了頭。
粲然一笑，眼眸里仿佛藏進了千萬道星芒。
白菇微微愣住，緊緊盯著對面的人。
真的長大了啊……
曾經還只有幾斤的小娃娃，還什么都不懂。
眨眼間，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孩子已經能夠反過來安慰自己。
白菇心中頗不是滋味，又滿滿的感動。
內心的漣漪終究無法平靜。
她想到了陌玨的小時候，她和陌長林都因為工作，三天有兩天都在外面，他一個人只能放在鄰居家幫忙照看。
等到有了小小，他們的工作才安穩，能夠有更多的時間陪他們。
陌玨卻需要在學校住宿。
始終虧欠了。
虧欠了這孩子的。
白菇拿起桌子上還未動的水，大口大口的喝進去。
情緒稍微平復了一點才開口。
“媽媽，只是不想你受了委屈，還沒人知道。”
“小時候媽媽虧欠你太多，現在不想還繼續虧欠你。”
“媽媽，不想……”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人打斷。
“媽，你再說我就生氣了啊。”
“兒子都餓了，你還在這里給兒子講這些。”
白菇驚了一下，對上他的臉，一副全程無奈的表情。
深邃的眼瞳似有零星光芒，柔和的讓人沉浸其中。
白菇咧開嘴淺淺一笑，“好。”
轉而起身，正要抬步去廚房為自家兒子煮一碗溫熱的宵夜。邁出兩步不到，卻頓住了身子。
回頭，不變滿面笑容，抬起下頜望著他手中的水，示意他喝完。
才又開始走向廚房。
陌玨看向自己手中的水杯，不急于喝下去。
他修長的雙手，不停地把弄著水杯，出神般的盯著那一水杯，又或者是別處。
空氣又變得安靜了起來，只留一人在客廳默默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微涼的晚風自窗邊而來，帶來了一絲涼意。
他才仿佛有了動作，偏頭往那亮著燈的地方，聽著依稀零碎的聲響。
回神，起身，不做停留的喝完這一杯水。
稍后，悄悄站立在廚房的角落，看向正背對著自己，忙碌地下一碗宵夜的女人。
紅唇微抿，眸光輕顫，心間滿是名為溫馨的暖流。
生活中的幸福，不就是這樣。
一日三餐，一粥一飯，尋常小事，也有人把你牽掛在心里，不求回報，為你做飯，讓你得以飽食。
不一會，白菇感受到了背后有一股氣息，回過頭發現是陌玨。
以為自己弄的太慢了，手上的速度加快了許多，解釋道。
“快好了啊，你再等五分鐘。”
說是要五分鐘，陌玨感覺就過了一分鐘，桌上就已擺好了剛做好的宵夜。
全都是陌玨喜歡吃的。
陌玨嘴角彎了彎，坐下來吃了一口，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吃的是幸福的味道。
等第一口吃完，睜眼看向自家母親，對白菇撒嬌一般。
“媽，你這樣子，兒子在學校會一直想的。”
陌玨的打趣讓白菇松了口氣，還好他喜歡。
也沒再開口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陌玨也靜靜的吃著。
兩人默契地無聲，氛圍卻又不處于尷尬之間。
直到廚房的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