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已過,春桃正盛。
禮部商議了許久,終于擇定了三個吉日,上奏供皇上選擇。但不知為何,皇上竟然將此事擱置了下來,遲遲未定婚期吉日。
皇家對此事態(tài)度不明,民間也不太安寧。
近來坊間也有一些流言蜚語,說晉王與李慕雨小姐未完婚便同住一所屋檐下,于禮法不合,有傷風化。更有甚者,說二人早已暗通款曲,珠胎暗結,所以晉王才迫不得已向皇上請旨賜婚。還有一些人,質疑李慕雨,說她當初投靠晉王之時便動機不純,只為進入王府趁機引誘王爺,好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王府主人。
照常理說,平民怎敢輕易談論皇家之事?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是被抓了,光是一個藐視皇威的罪名就是要掉腦袋的!
但讓人不解的是,晉王府對這些流言竟然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只任由流言四散發(fā)酵。晉王也像個沒事人一樣,該上朝上朝,該辦公辦公,別的事一概不問。
而李慕雨,以身體不適為由謝絕了一切王公貴族家眷舉辦的茶會詩會賞花會,整日待在王府里,閉門不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這樣一來,倒讓外界流言更甚,什么樣的猜測都有,甚至越傳越亂,簡直是匪夷所思。
寧知運也為此苦惱了一陣,李慕雨閉門不出,自己暫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潛入王府,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后來也想通了,貿貿然前去一無所獲,不如先做好充分準備,再伺機而動。寧知運一時無法得到更有效的消息,倒是一頭扎進了鬧市里。有時候,市井小道消息也有它獨特的價值。
“小二,茶涼了,換一壺。”
“好嘞!”
寧知運在這茗軒茶樓二樓坐了大半天了,只聽了些閑言碎語和雞毛蒜皮的小事。
“喝茶竟然不帶我?”阿壬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噌地一下坐在了寧知運對面。
“你去小酒館的時候也沒帶我呀!”
“你居然跟蹤我!”
“你不也跟蹤我?”
“扯平了!”
阿壬提起茶壺,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杯,淺嘗一口。
“啊呸!這什么茶?這么難喝?”
寧知運只是在這里閑坐而已,茶是一口沒喝,所以她也不知道這茶究竟什么味道。不過茶難喝也好,那來這茶樓的人就不是來品茶的了!
窗外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夾雜著人群嘈雜的喧鬧聲,亂哄哄地傳了進來,寧知運無視阿壬的埋怨,轉頭望向了窗外。
長街盡頭,一行聲勢浩大的馬隊,正緩緩向茶樓的方向前進著。街上人群見狀紛紛避讓,讓出了一條寬闊大道。
如此大規(guī)模的馬隊,寧知運還是第一次見。只是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商隊,前面居然有甲胄士兵領路,中間幾個人高馬大、身著異域服飾的漢子騎行跟上,后面還有幾輛奢華不凡的馬車,馬隊末尾是十幾車貨物和一些步行士兵。
“那是什么馬隊?如此陣仗!”
阿壬探出頭去瞥了一眼便收了回來,一邊剝花生,一邊回道:“西陵國使臣。”
“西陵國使臣?”
“對呀!這幾年大周與鄰國互通商路,貿易往來,這本就是一件互惠互利、造福百姓的事。西陵國既然從中嘗到了甜頭,那他們再派個使臣團過來鞏固一下兩國關系,也是很正常的嘛!”
寧知運望著馬隊,神情若有所思。
待使團近了,寧知運整個人卻猛地縮了回來。
“你怎么了?一驚一乍的?”
“沒什么。”
馬背上,其中一個身材高大,小麥膚色,腰間兩把短刀的男子,那不正是兩次闖入晉王府的賊嗎?寧知運當時就覺得他像個異族人,沒想到竟然是西陵國人。這人能進入使臣團出使鄰國,身份地位應該不低,難怪梁易和不敢輕易殺他。
只希望對方剛剛沒有看見自己吧!自己就間接給他下了一次迷藥他就這么記仇,還特地上門找自己麻煩。現(xiàn)在他中了自己兩次迷藥,第二次又被弄得那么難堪,這要是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不得弄死自己呀!
“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寧知運收起自己的思緒,不解地問:“這西陵國派出使臣出使大周,如果只是為了貿易合作,沒必要如此陣仗吧?”
阿壬突然興奮起來,一把扔下手中的花生,故作神秘,靠近寧知運,又伸手擋住了半邊臉,小聲說道:“小道消息,這次西陵國送了位公主過來與大周和親。”
“和親?”寧知運眉頭微挑,驚詫之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只默默垂下眼簾,認真思索起來。
“和親的公主,不知容色傾城否?要不要猜一猜,哪輛馬車里是公主?猜對了我請你喝酒!”
“不猜。”
阿壬倚靠著窗沿,觀察起馬車來:“我覺得是第三輛紫色馬車,你覺得呢?”
馬蹄聲漸近,西陵國使臣團正經過茶樓,寧知運沒有望向窗外,只是輕飄飄一句:“公主又不會嫁給你,你這么關心別人容色做什么?”
“美人養(yǎng)眼呀!那不得多看兩眼!”
“快收斂下你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吧!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
使團最后一輛馬車已然消失在長街盡頭,行人在片刻的駐足后又立即恢復原樣,你來我往,熙熙攘攘,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阿壬未見公主真容,遺憾地嘆了口氣,才緩緩坐了下來。
“皇室會為西陵國使團舉行接風宴吧?”
“那是當然!兩國交好這樣重要的國事,皇室肯定大肆操辦!到時候絲竹管弦齊奏,歌舞升平,豈不樂哉!唉!我當初怎么就沒去官場闖一闖呢?好歹混個一官半職,至少也能去欣賞一下公主的絕色啊!”
“你?還是算了吧!喂馬的可進不去這種國宴!”
“你!”
不日皇室就會為西陵國使臣舉行接風宴,屆時梁易和也一定會出席,至于李慕雨,大概率會隨梁易和一起出席宴會。縱然她不去,寧知運也能有辦法支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