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毒……”
姜羽半個身子撲在藤蔓之墻上，力量如潮水一般退去，這時候，就算是傻瓜也該反應過來了。
他扔掉手中的黑袍碎片，抬起頭來，剩下的話卻生生哽在喉嚨里。
眼前的大巫黑袍被扯開，露出里面紫色的暗花長裙和盈盈一握的細腰，頭上的兜帽也被扯下來，現出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和兩條彎彎的柳葉眉，高挺的鼻梁和秀美的櫻桃小嘴藏在一層薄薄的黑色面紗下，朦朦朧朧，平添了幾分嫵媚。
可惜的是，那雙美麗明亮的眼中透出的除了嬌羞，更多的卻是怒氣，隨后，霧氣涌了上來，漸漸匯集成淚珠，一顆顆滴落下來，“你……你……混蛋！”
“下毒的是你，怎么我成混蛋了？警告你哦，雖然我動不了，你也不能饞我的身子，我可是守身如玉……喂，你哭啥……”
姜羽已經感覺到大巫甚至未曾見過的蚩尤應該對自己有些什么圖謀，本該滿腔怒火的他撕開黑袍，見到面前這個不再神神秘秘如梨花帶雨的“小”女人后，卻怒不起來了。
女人的眼淚，就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當然，得是漂亮女人的眼淚。
黑袍被撕下了一大塊，大巫一邊掉著眼淚，慌忙戴好兜帽，一邊咬緊銀牙，將散開的袍子往中間一裹，再撿起地上的被扯下的布條，束在腰間。
這一來，袍子變成了收腰的風衣，居然有了別樣的風情。
“這黑袍子是祖傳的？這么寶貝它做什么？依我說啊，你就穿里面的裙子更好看哩。”
大巫背對著他，肩膀還在偶爾顫抖，看來情緒還沒有平復下來。
“喂，別哭啊，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
姜羽漸漸恢復了一點力氣，雖然靈力還任然亂做一團，但好歹可以站起來了，“是你下了毒，還是我的神魂真有問題？”
“你跟我回去。”大巫的聲音似乎在某個頻道切換了一下，變成了清冷無比的冰雪圣女。
“當然要回去了，現在這個狀況，遇到一只野豬我都打不過。”姜羽苦笑一聲，“你究竟怎么回事，長得這么好看，非要捂得嚴嚴實實不讓人看，還老是不好好說話，聲音變來變去的……”
“那就走吧。”大巫平靜下來，在前面走了一陣后，突然側頭問道：“你真是這么想的？”
姜羽跟在后面，走得有些吃力，被她冷不丁一問后，反應跟不上了，“什么這么想的？”
“……”
他突然想起這該死的野人審美觀，一下子笑出聲來，扯得內臟疼痛，五官有些扭曲，“咳……咳……”
“你笑什么？”大巫轉過身來，“我問的這么好笑嗎？”
“不是。”姜羽止住笑，盡量讓自己嚴肅一些，“你是覺得自己長得太丑才遮掩得嚴嚴實實，還故意用難聽的聲音加上一層偽裝，是吧？”
“……”大巫默然，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我給你說啊，在我原來那個世界，你可不是什么丑八怪，妥妥的大美女一枚哩！”還有半句他沒說完，牧螓和大巫這樣的美女，可不是上一世他那樣的社畜能夠輕易接觸到的……
“你們那個世界的眼光可真奇怪。”對于女人而言，認可她的美麗一定是最快拉近距離的辦法，大巫也不例外，聲音變得正常起來。
“依我說，還是這個世界的審美觀有些問題……”
“羽副統領，原來你的那個世界真那么好么？被我接引過來之前，你在那邊發生了什么？”大巫放緩腳步，走在他前面半步。
“在我看來沒那么好——這兒的人動輒活幾萬個寒暑，而在那邊，壽命最長的也就一百多……個寒暑而已。”姜羽輕嗅著旁邊傳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體香，想起上一世最后看到的那輛帶著尖利剎車聲疾沖過來的泥頭車，“來這兒之前，我被一個大家伙撞上，應該當時就死了。”
“你也是個薄命的人……”
“挺好的啊，我這不是重活一次了么。”
大巫馬上岔開話題：“這兒的永生是有代價的……聽你的口氣，似乎對外面的世界不太滿意？能跟我詳細說說嗎，反正還要走很久……”
“沒什么不能說的，不過，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把這么美麗的女子叫做大巫，我始終有些不習慣。”姜羽咧嘴笑笑。
“名字么……成為部族的大巫之前，我確實有個名字，不過太久沒人叫過，我都已經忘記了，至于美麗，應該是屬于晨那樣的女人吧，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美……可惜，你是外來者……”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陷入自卑的情緒里，姜羽趕緊打住，“外來者不也來了么？好了，既然忘記就算了，以后我想到好的名字重新給你取一個好不？”
“……名字以后再說吧，我很好奇你原來的世界，先說這個。”
“額……好。”姜羽撇了撇嘴，“那是個很扯淡的地方，很多地方的水都沒法喝了，許多糧食連蟲子都不吃，整天灰蒙蒙的，一個寒暑沒幾天能看到太陽。”
“呶，就這個。”他指了指頭頂的姐妹太陽，“話說，這東西怎么有兩個？在原來那兒，一個就曬得讓人受不了。”
雖然是大巫，也不見得回答得了為什么有兩個太陽這事——她也沒打算回答，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怎么會這樣，你們那個世界的人就沒想過努力改變一下嗎？”
“就是太努力才改變成這樣了。”姜羽譏諷一笑，攤了攤手，“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國家，為了爭奪點東西，每天都在打仗，大家都只想改善自己的條件，至于所有人共同的東西，就只管霍霍完事。”
“聽起來和我們幾萬年前相似，那時候缺吃少穿，每個寒暑都要凍死餓死許多人，部族之間經常打仗，就為了搶奪些東西，讓自己的部族少死人。”大巫的聲音明快起來，“不過后來好了，我們學會了種植和飼養家禽，又學會了織布，就沒人再凍死或餓死了，部族之間也就不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