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緲聞言神色一黯,道:“爺爺年前的時候去世了。”
“果然……”金先生聞言面露悲痛之色,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嘆道,“不然他也不會讓你來找我父親,你此次前來,一定是有事相求吧。”
裴緲點頭:“是的。”
金先生攤手道:“我父親曾答應過恩公,哪天他的孫子若是有事前來求助,必定鼎力相助,你有何事需要幫忙,盡管開口,只要我們金家能辦到,哪怕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
裴緲聞言一驚,沒想到金先生竟然說出如此慷慨的話,真不知道爺爺對他們家有什么恩情。
曹曉金和陳堯也都吃驚不已,他們心里有很多疑問,但又不好打擾裴緲和金先生談話,只能以后找機會再問裴緲了。
裴緲緩緩道:“我想尋找一個人,這個人叫做李鐵牛,如果還在世的話,今年應該七十八歲了,他的是籍貫襄樊人,我這里還有一張他的照片。”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上前遞給金先生。
這張照片是李鐵牛出去闖蕩之后拍的,放在信里寄給裴緲爺爺的,那時候的李鐵牛才三十多歲。
金先生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道:“好,雖然你給的信息有限,這張照片也因為太老而模糊了,但只要他還活著,我們金家就會竭盡全力幫你找到這個人。”
裴緲道:“若是他已經過世,請幫我尋找到他的后代。”
“好。”金先生用力點頭。
“多謝了。”裴緲頷首。
“不敢領你的謝。”金先生目露繾綣之色,緩緩道,“當年要不是你爺爺出手幫我們家,我們金家早就絕后了。”
裴緲道:“是不是因為白虎煞?”
金先生聞言吃驚不小,激動道:“你也看出來了?果然是恩公的孫子,盡得恩公真傳啊!”
“不敢當。”裴緲謙虛道,“我連我爺爺一成的本事都沒學到。”
關于風水相術這方面,裴緲確實遠不及他爺爺,但他憑著自己太虛眼的特殊能力,一眼就看出了金昌隆老爺子犯了白虎兇星煞,專克子孫后代。
曹曉金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問道:“什么白虎煞啊?金伯父,能說給我聽聽嗎?”
“當然可以。”金先生點了點頭,道,“這事說起來有點久遠,要從我家老爺子年輕時候說起,老爺子十八歲就結婚了,但是到二十六歲都沒能有一個孩子,期間我媽媽懷了四胎,全部小產了,去醫院治了很多次,偏方也試了很多,沒用,請那些所謂的大仙來瞧,也治不好,最后幸好老爺子遇到了恩公,也就是裴緲的爺爺,恩公說老爺子中了煞,而且是白虎煞,首先,老爺子的生辰八字是寅年寅月寅時,恩公說,老爺子以前住的地方可能是犯了白虎煞,但老爺子是真虎,當時沒什么影響,后來搬離后,老爺子因為長期受白虎煞影響,他自己居然形成了煞,這種煞最大的影響就是克子孫后代,所以我媽媽一旦懷孕,就會小產。”
“這么邪門?!”曹曉金驚呼,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不信,但他被裴緲用相術救過命,現在是深信不疑,趕忙問道,“裴緲的爺爺是怎么幫金爺爺化解這個煞的?”
金先生道:“恩公說是用欺天之法,當我媽媽懷上我的時候,就給我取好了名字,叫金先生,金先生,看起來是對外人的一個稱呼,同時,恩公還給了我媽媽一個護身符,隨身佩帶,老爺子每天都要對著我媽媽的肚子喊我名字一千遍,來欺騙上天,我不是他的兒子,是金先生。”
“這樣也可以?”曹曉金目瞪口呆。
“當然可以。”金先生點頭道,“就這樣,我順利出生了,我出生之后,我媽媽就把護身符給我佩戴,而我,也不能稱呼老爺子為爸爸,而是稱呼他為老爺子,這樣我才能平平安安長大,不被克死。”
陳堯咂嘴喃喃:“這特么不比博人傳熱血?”
金先生接著說道:“等到我長大了,該娶妻生子了,老爺子打電話請來了恩公,讓恩公再次出手相助,恩公說,之前的方法只能用一次,要換個方法了,恩公讓我不娶妻,只生子,而且是找寅年寅月寅時出生的女子生子,尤其重要的是,要找三個,只能讓一個女子懷上,不能有兩個,生出來的孩子,必須喊這三個女子都叫媽媽,也就是說,大偉……有三個媽媽。”
曹曉金疑惑問:“這個方法有什么說法嗎?”
金先生笑了笑,道:“裴緲應該知道。”
曹曉金和陳堯都轉頭望向裴緲,裴緲笑了笑,道:“寅年寅月寅時出生的女人,可不就是母老虎嗎,三個母老虎護一個崽,你們說護得住護不住?”
“還有這樣的騷操作?”曹曉金一時間真是哭笑不得。
金先生補充道:“恩公說,最重要的是不能跟這三個女人結婚,也不能讓她們住進家里來,孩子讓她們帶,畢竟家里是我爸爸的主場,不然她們三個母老虎也抵不過一個擁有白虎兇星煞的老虎。”
裴緲緩緩點頭,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金先生會愿意鼎力相助自己了,原來自己的爺爺對他們家有這么大的恩情,這簡直是恩同再造了。
這時,陳堯忽然弱弱地問:“金伯父,冒昧地問一句,這家醫院雖然不錯,但是跟獷州的一些大醫院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你為什么不把金老先生轉到獷州的醫院去治療呢?”
金先生緩緩道:“當初腦溢血發作,情況非常緊急,自然是就近原則,做了搶救手術之后,父親的身體不方便轉院,畢竟路途遙遠,萬一顛簸導致病情發作,在路上想搶救都難,我便打電話請來了魔都華山醫院和京都天壇醫院的腦外科和神經內科神經外科的專家來這里會診,這兩家醫院的腦外科和神經科在國內可是權威,為了方便他們治療,我還特地花重金調來了他們需要的儀器,可是二次手術之后,并沒能讓父親蘇醒,專家們還在商議,是否要進行第三次手術。”
裴緲聞言皺眉道:“第三次手術?金老爺子的身體吃得消嗎?”
“就是擔心這個問題。”金先生愁眉苦臉地嘆道,“所以他們才要商議,估計他們也很難商議出什么結果來,最后還是要讓我們家屬來決定,只不過肯定會告訴我們有多大的風險,這段日子里,這種話我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曹曉金聞言沒好氣道:“磚家什么的,最不靠譜了。”
“曹曉金,不要亂說!”裴緲皺眉道,“這些專家都是治病救人的高手,你難道忘記疫情的時候是什么人沖在第一線了嗎,不要毫無根據地去詆毀醫務人員。”
曹曉金尷尬地砸了咂嘴,縮起腦袋不說話了。
這時,有人敲門,然后傳來了金大偉的聲音:“爸爸,劉主任找你。”
金先生趕忙起身,過去打開門,只見一個身穿白大褂,頭發花白,年過半百醫者站在門外。
“劉主任,請進。”金先生趕緊把劉主任迎了進來,讓他坐下。
不待金先生開口問,劉主任就直奔主題,道:“金總,我們剛才就金老爺子的病情和身體狀況開了個會議,商議這第三次手術可行性,我們覺得金老爺子之所以還昏迷未醒,一來是因為缺血性卒中,二來是……”
金先生抬手止住了他,道:“劉主任,對不起,我不該打斷你,但是你說的這些專業知識,我聽不懂,你就告訴我,第三次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大,成功后我父親蘇醒的幾率又有多大,如果失敗,會是怎樣的后果,還有,我父親原本身體就虛弱,經歷了兩次手術,現在還能接受第三次手術嗎?”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非常重要,劉主任自然無法避開這些問題,便答道:“你父親的身體經過兩次手術后確實很虛弱,但這第三次手術真的很有必要,不然等到他腦血管里的……”
他又說了一大通金先生聽不懂的專業術語,金先生再次打斷他,道:“劉主任,你意思就是說,第三次手術,我父親的身體很有可能吃不消?對不對?”
“有這個可能。”劉主任點頭。
“有多大的概率會……吃不消?”
“大概……40%左右吧。”
“這么高……”金先生長吸一口氣,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時,裴緲忽然道:“劉主任,可曾試過用中醫針灸的方法來治療金先生的腦卒中呢?”
裴緲進病房后第一時間就用右手的異能查看了金昌隆的病情,對他腦子里的所有神經和腦血管狀況早已了如指掌,他覺得這樣的情況,如果用中醫針灸的方法來治療,還是非常好的,既穩妥,最重要的是治愈得徹底,既治標也治本,別說讓金昌隆蘇醒了,哪怕是讓金昌隆再次下床走路,估計都沒有問題,只不過那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還需要配合藥物治療和物理復健。
“你是哪位?”劉主任轉頭望向裴緲。
金先生介紹道:“是我一個老前輩的孫子,和我們家關系非常好,算是我的侄子。”
“哦。”劉主任聽聞這話,自然不敢怠慢裴緲,說道,“在二次手術之前,京都神經內科的黃國偉黃主任也提出過針灸治療的方案,只不過都被推翻了,對待這樣的癥狀,針灸是無法達到效果的。”
裴緲忽然道:“我倒是覺得可以,不如就試試針灸吧。”
劉主任聞言一愣,金先生也愣住了,如果是別人,金先生肯定懶得搭理,但這句話是裴緲說的,而裴緲是他恩公的孫子,恩公在他心目中可是神明般的存在,早已超越了常人的能力,說不定他的孫子也繼承了恩公的超凡能力。
金先生激動問:“裴緲,你說的是真的?”
劉主任卻惱了:“胡鬧,我都說了,針灸對待這樣嚴重的腦溢血后導致的卒中是沒有用的!”
裴緲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劉主任聞言大怒:“人命是能給你隨便試的嗎!”
裴緲也提高了聲音:“你剛才也說了,金老先生的身體有40%的概率扛不住第三次手術,你不也想要拿人命來試?”
劉主任頓時瞠目結舌,想要反駁,卻啞口無言。
金先生問向裴緲:“裴緲,你有多大的把握?”
裴緲道:“八成把握吧。”
“八成!”金先生聞言越發激動,八成把握已經非常高了。
“荒唐!”劉主任問向金先生,“金總,你信他的鬼話?”
金先生用力點頭:“我信他!”
劉主任感覺自己三觀都要崩塌了,氣得叫起來:“他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能有什么醫術?你居然信他?你這是拿你父親的生命開玩笑!”
裴緲忽然道:“劉主任,請問你們這次的專家組中,哪一位精通針灸?能把他請過來嗎?”
劉主任氣哼哼道:“沒有!”
裴緲道:“劉主任,不要意氣用事,是否要針灸,尚未決定,你把精通針灸的專家請過來,我給他看一看我的針灸方案,到時候你們再決定是采用我的針灸方案。”
雖然劉主任認為裴緲在吹牛,但既然裴緲都這么說了,他也只能接招,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沒過多久,有人敲門,金大偉去開門,只見進來一個年級更加大的老醫生,這位醫生滿頭的頭發幾乎都白了,但身子卻很硬朗,腰不彎,背不駝,走路還很利落。
劉主任道:“這位是京都天壇醫院神經內科的黃國偉黃主任,他可是國內最頂尖的針灸大師。”
黃國偉疑惑地看了看他們,問:“叫我來干什么?”
劉主任道:“這個年輕人提議用針灸來代替第三次手術,還說他有針灸方案。”
“不可能。”黃國偉聞言立刻搖頭,“我想過了好幾種針灸方案,都不行,腦部針灸必須透骨入腦,風險太高,不適合目前狀況的金老先生。
裴緲道:“黃主任,借你的筆用一下。”
黃國偉疑惑了片刻,還是從口袋里把筆抽出來,遞給了裴緲。
裴緲從懷里掏出支票本,撕了一張下來,在其背面開始寫字,他寫的就是針灸方案,他寫的非常詳細,針刺什么穴,入肉多少毫米,時長多少秒,輕捻還是快捻,圈數是多少,直接精確到半圈。
但由于支票紙太小,他只能寫三分之一,然后遞給黃國偉,道:“這是我針灸方案的一小半,你先看看,怎么樣?”
黃國偉接在手中,仔細查看,才看片刻,他便露出了驚訝之色,再往下看去,他竟然激動得雙手直顫,口中連呼:“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待他全部看完,他急忙問:“后面呢,后面是哪個穴?”
裴緲沒有回答,只是問道:“你覺得我的方案如何?”
“妙,實在精妙,你這個方案,從哪里得來的?”
裴緲道:“我爺爺給我的。”
“敢問你爺爺是哪一位中醫大師傳人?”
“他醫術全是自學的。”
黃國偉聞言震驚得五體投地:“高手啊,實在是高手啊,原來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天,我竟然是井底之蛙!”
劉主任看到黃國偉失態的模樣,趕忙起身問:“黃主任,你這是怎么了?”
黃國偉激動地晃動手中拿沒寫完的針灸方案,道:“這個針灸方案可以用,絕對值得試一試!”
金先生見黃國偉如此肯定,當即開心得起身拍板:“既然如此,裴緲,就麻煩你為我父親針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