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過五年,我心里有太多的感情和回憶還來不及梳理清晰,歲月的流逝已變得朦朧而遙遠。
與我此刻懷念鄉愁心情格格不入的快樂世界—夏日夜晚的上海,像瘋狂印鈔機,源源不斷供應資本享樂。
如今我已在這寸土寸金的大都會,闖蕩出上流社會中一小片天地,在過去五年奮斗中,我曾經羨慕那些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和才子佳人,現在終于輪到他們來羨慕我了,名流交際圈子里的政商文藝界顯貴人士都知道,前不久,法國豪門名媛鋼琴家安德麗婭小姐,已坦誠公布我是她的真命天子了。五年前,我還是個無名小卒,現在我成了名副其實的歌唱家明星,這些年來我的事業成就如日中天,人生階段也已進入而立之年。
此刻,在外灘洋房意大利餐廳樓上靠窗預訂座位,我提早一小時到達,滿懷甜蜜溫柔的激動心情,久久望著黃浦江璀璨奪目的時尚設計光彩,耐心等候安德麗婭今晚與我共進晚餐。
格調很曖昧的餐廳里,不同膚色語言和著裝體型異彩紛呈的中外紳士淑女各色人等,個個都紅光滿面談笑風生。穿燕尾服的意大利試酒師保羅,彬彬有禮為我專業甄選一瓶西班牙佐菜起泡酒,著正裝印度人女經理麗莎總是知道,安德麗婭是一位非常與眾不同的細致半素食主義者,何解?她有著非凡毅力與自然主義生活追求,她采納營養師的健康管理建議,三餐以清淡寡味的五谷蔬菜水果堅果和雞蛋牛奶為主,在某些適當需求下,可以攝取肉類纖維,改善口味,但她不食豬肉,卻不介意加豬油炒菜,她食河鮮但不食海鮮,雞鴨魚不能有骨刺,忌口有辣,味精,雞精,雞粉,魚露,耗油,最重要的是,千萬要小心黃豆或醬油中的過敏源會導致她渾身皮膚癢。因此,我沒少麻煩麗莎再三強調點菜服務要求,千萬要注意提醒廚師。但她的專業與和善讓我由衷感到,她確實是個很值得尊敬的朋友。在安德麗婭漂漂亮亮如約而來之前,剩下一小時里,我可以獨自愜意坐在唯一的貴賓包間最搶手的燭光晚餐窗邊,縱覽新舊時代迥然不同風格的建筑,如夢如幻慢悠悠品味過去,我在成名之路上披星戴月的錦瑟年華回憶。
絢麗的外灘燈光,透過窗玻璃,閃閃爍爍映現出我幽深莫測的神情,這是一張城府與天真兼具,且刻有藝術家深邃思想特質的大理石雕塑臉龐,在這張曾經棱角銳利,而今變得柔和睿智的硬派胡子臉上,從文雅的白色西裝到領結再往上看,油亮蓬密的短辮,到額頭緊致的皺紋,和絲絲條條的魚尾紋,憑感覺端詳炯炯有神的目光,表明了時間是靈魂的鑿刀。
我左手肘部支撐臉下巴,大拇指與食指固定住側臉視角,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的是一根天子黃硬香煙,亮晶晶的江詩丹頓深藍色傳承系列手動腕表,讓這形象更加熠熠生輝,藍色代表永恒的愛,表明安德麗婭贈表寓意。記得,這是她在瑞士表演音樂會時,特意買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記憶猶新。
穿越時空的目光透過心靈迷障,玻璃光影交融幽曠思想的抽象眼神,像荒野獵人般果敢堅韌耐磨,洞隱燭微的寂寥孤心,直面人性反射出理性克制的原始激情,都在這張寫滿人生經歷的臉上熠熠生輝。
我仿佛看見一個全新形態的自我。優秀的人具有克制的貴族品格,通過內外兼修和財富管理,形成華麗變身的特質表現為,大度,高尚,虔誠,雅慧,忍耐,熱烈,勤奮,務實,執著,嚴格;這些強力意志是開拓進取的精神力量。強者心中都有一團火,成功的人都不相信命運,你有多努力就有多大本事,不達目的,至死不休。
未來我的人生造詣能上升到什么程度呢?我問我的靈魂,他隱隱約約似有似無,凝視著我的眼眸,仿佛從現在的我看見了未來世界。
回顧人生歷史,時間在我的生命進程中發生了多么奇妙的變化啊!我與貧窮斗爭的蹈厲之志,終于戰勝階級命運,我現在擁有的藝術成就,全靠貴人相助和自強不息打拼出來的事業,相應的財富支配能力也在人生階段上升時期與日倍增。
記得我初到上海打工賣藝睡地下室那段孤苦無依的卑微回憶,我身無分文飄蕩在大都會底層深感窮途末路的悲涼。而現在的我已今非昔比,上流社會的大門向我敞開,人生舞臺最閃亮的星光大道,引領我走上譽滿樂壇的藝術家生涯。盡管我也像中國富豪們一樣開豪車住豪宅,但我自始自終都不曾忘記過古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大丈夫。飛黃騰達的戲劇人生轉變,并未感染孽欲之毒,腐化我百煉成鋼的自覺人格抵抗力敗給紙醉金迷的現象界之手。相反,我的內心格局和意識境界,比以往任何時期追求的層次都更加高尚。
人一旦喪失目標就會自甘墮落,淪為庸眾。
在我凄苦的童年回憶與孤獨的命運斗爭生涯中,我的成長奮進歷程從未感到自暴自棄,熱情與理想蘊藉的力量,激勵我不斷超越命運限制,我努力奮斗的成果證明我做到了,我現在擁有的資產,包括價值一千萬元的閘北產權商鋪,與一輛進口高檔名牌轎車,經濟來源包括,演出,品牌代言,房產投資,理財收益。在我經常交往的高端人士中,有企業家、董事長、法人、銀行家、制片人、大名鼎鼎的音樂家,和京津冀明星政協委員們,對于我這樣一個新晉名人青年歌唱家,我怎能忘記過去的貧苦歲月,與工薪階層的生存面貌呢?
時間交叉的回憶,再次浮現人生大起大落的歷史,想起我剛來到這個虎視眈眈的狼性世界,那時,我曾經壯志凌云發過毒誓,不闖出一番事業,就把我的骨灰帶回家撒向長江吧!為此進行的殊死拼搏終于讓我崛起,在上層血緣關系壟斷行業的競爭法則中,勤奮學習提升修養是寒門逆襲的唯一途徑。
回顧五年前,我兩手空空逃亡上海,續命現金才只剩下區區一萬元,讓我們來想象它能解決我哪些需求呢?或者說,我已無異于乞丐,在我最困難境地,我想到唯一可靠的庇護人就只有我的恩師權叔了,可是,我那自命不凡的驕傲和愛慕虛榮的面子,讓我遲遲猶豫了一陣子才去求見他。在此之前,我想到的是買一輛自行車與招聘報紙,大上海真繁華呀!奔波一整天,終于在JA區找了份酒吧駐唱歌手工作,又在金陵街中介混租房住了一個月。駐唱之余,我還在黃浦江游輪上做兼職服務員,每天急急忙忙的在白班與夜場之間轉換角色狀態。在那沒錢沒朋友的幽暗逆境中,最孤獨的是感情心弦仍然寂靜無聲。我時常想,音樂的指揮棒究竟要在我夢想的大雅之堂表演怎樣的藝術魅力呢?由此而想,出于對歌劇有感而發的崇敬之心,產生了無法抗拒的向往。
不知是巧合還是注定,有一天,當我早上不經意路過人民廣場,懸掛在上海歌劇院大理石外墻上的音樂演出宣傳巨幅海報,赫然醒目出現在我眼前,畫質形象古典華貴的金發碧眼女鋼琴家安德麗婭,這位美貌非凡的歐洲名媛,立刻在我想象的表演瞬間引起了推波助瀾的激動心情,那種入迷的興趣像石頭碰撞出的火光,激發了我的音樂熱情。雖然票價不便宜,但如此高雅精湛的藝術表演怎能錯過呢?回想起那美妙瞬間,我總感覺這一切變化像白日做夢,我不曾預見,在我只身闖蕩,最窮困潦倒的漂泊時期,一場偶然發現的音樂會,讓我第一次記住了她的名字。冥冥之中,超越種族與信仰隔閡的愛情機緣,牽引我遇見了此生不渝的靈魂伴侶。我無法用言語形容當時她高高在上的精彩絕倫表演,對我感官經驗和心靈意識的深度沖擊,內心活動與情感理解完全融入她的音律意境中,在氣氛和諧的高堂之上,她驚艷華貴的婀娜曼妙氣質,結合古希臘羅馬式文藝修養,形成流動的音樂生命力之美,像繆斯備受矚目!她真是人間尤物啊!演奏魅力無與倫比,時而激情悲愴的貝多芬奏鳴曲,時而邏輯嚴謹的巴赫平均律與變奏曲,時而變化無窮的肖邦即興曲,時而博大莊重的勃拉姆斯交響曲,意境融徹迸發的藝術生命力,燃燒我血液沸騰的激情,讓人欽慕不已!我確信,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愛上她的。我坐在不起眼的后排位置上,聚精會神仰望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間,我能感覺到,她剛柔并濟的含蓄奔放與迷幻音樂,猶如水乳交融的忘我狀態,是源于藝術個性的生命激情。或許她并未注意到我,為補救這種缺憾,當她起立鞠躬致謝時,我一躍而起大聲喊“太棒啦!”
天啊!全場沒有比我看起來更瘋狂的傻冒了,我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但那之后,我想,我是再也無緣見到這位美麗的法國玫瑰了,心情難免悵然若失,同時,也打消了我的猶豫。
是時候該見一面權叔了。我像金融街商務人士打扮的衣冠楚楚,直達音樂學院,通過與校門口保安室溝通,我獲準被帶到行政辦公樓,坐在先進風尚文化墻走廊等候通知。當我被一個熟悉的洪亮嗓音請進門那一刻,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會以這種身份和方式再見面,他扶搖直上,而我止步不前,昔日師徒情是否還在呢?當然!權叔喜氣洋洋喊我李懷恩并粗魯擁抱我時,保安還以為我是他侄兒呢。闊別多年,如今已是耳順之年的權叔依舊魁梧豪爽,在這莊嚴大方的校長辦公室里,琳瑯滿目的榮譽獎品和人大代表風采展示背景是最大特色。幸蒙貴人,今后我在上海的發展有強大靠山了。
老朋友敘舊總是高談人生理想。
司機送我們到汾陽路花園酒店時,太陽西沉,黃昏重現。兩個熱衷音樂事業的摯友,從未如此長久傾心吐膽,不勝酒量的我今晚舍命陪君子也要喝完一瓶勃艮第干紅,直到晚九點才結束。
回到金陵路出租房,面對四壁徒墻,我兩手叉腰埋頭回想權叔說的話:這是一個空前開放公平的成功多元化投機時代,優勝劣汰能者居上的創造型社會,新文藝正經歷著國家和民族大繁榮時期,人才價值有史以來從未達到如此高度。對你來說,上海具有一切符合你特質的發展優勢。我會一如既往支持你。
之后五年里,在我不斷追求目標,積累收獲,超越常人自律的進取人生階段,我感到,抽象虛幻的理想主義情懷有了具體現實信念。它賦予我煥發新生活力,用克服貧窮和忍耐寂寞的毅力鞭策我的意志,堅持努力學習工作,充分利用時間,最大限度貫徹行動,在洋房酒吧駐唱,在琴行樂隊商演,學英語,考駕照,健美…每天早起晚睡,忙忙碌碌,以身心能承受的巨大壓力攀登人生高峰。在激流勇進的時代浪潮中,回想我實現夢想前,經歷孤獨迷茫與奮斗進取的歷程,星星與大海將永遠談論我的故鄉與漂泊,歌頌我不懼狂風暴雨冒險航行的夢想!
人生最大的敵人是貧窮,想要改變命運,首先要改變思想。
男人若有錢有名還有權,別人才怕你狠,尊敬你有德,小人物都想攀附你,強者有利可圖就會庇護你,女人都崇拜你,否則,正直善良和才華美貌全都一文不值。一個以強力意志為人格主導的精英,絕不能與那些盲目無知的庸人和心胸狹隘的勢利小人為伍,也絕不能與那些游手好閑虛度光陰的縱欲享樂之徒為友,更不能與那些錦衣玉食嬌貴墮弱的紈绔子弟結黨營私,孤獨與忍耐是偉人和天才必備的素質,也是一個人最可貴的品格。
過去,我的視野太狹小。生活在自卑與孤獨的沼澤中難獲自由,無法認識到更廣闊的文化生活。
人有時身處逆境,感到精神困擾而茫然無措,皆因性格缺陷與思想局限所致,一切煩惱都是想象,悲觀者看不到世界無限的美妙,只有斬斷執念,放開心胸才能將目光轉向宏圖偉業。
我舉首奮臂,擁抱未來,從這一刻起,我不再迷茫。
我已見過世面,品嘗過愛情的滋味,讀過萬卷書走過萬里路,懂得了生存之道,這些挫折是一個人的無價之寶,它教會我掌握了如何在欲望與煩惱發生沖突時,在痛苦與快樂之間,平衡運用殘酷意志,克服感性與本能的消極因素,以孤獨的王者之心,在訓練有素的控制自如中,做到深藏不露運籌帷幄的慎獨人格,這是一個男人成熟的標準。
汲取馬基雅維利學說與馬可?奧勒留的理智,總結倫理邏輯分析,我歸納出人生信條:只有擅于操縱權術的人才能成為王者,越是陰險毒辣的人越要表現出儒雅謙和的氣量,為達目的,有時要用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如果有必要就徹底鏟除異己。在和諧社會,始終保持可親可敬的仁義道德君子形象,對大眾適當奉獻愛心,有利于鞏固名譽。權衡利弊果斷取舍須審時度勢。不遺余力維護家人幸福生活,是一個男人的基本原則,色字頭上一把刀,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小心行事,以免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而身敗名裂。這種思想階段的形成,奠定了我將來的成功基礎。在斗志昂揚的流金歲月,命運的打壓并未使我隨波逐流,而是激勵我不斷與生存斗爭,與理想同行,在漫長艱辛的孤苦日子里,我最感謝貧窮,它是我自由主體本質的否定,貫穿特殊精神理念。
思者無域,行者無疆。
一個人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第二年冬天,我已走上藝術生活正軌。
在上海,皚皚茫茫的雪精靈鋪天蓋地,飄落人間,我想起遠在他鄉的父親,這時武漢也在下大雪吧?此刻,父親在做什么呢?他孤孤單單的瘦弱背影,又一次浮現在我眼前。
多少次,當我坐在別墅陽臺上仰望星空時,鄉愁是我靈魂最悲傷的抒情詩。
又過了一年。
五月清晨像一位信使,她手捧鮮花飛到我窗前,把我寫的家書寄到遠方。
筆墨橫姿的鋼筆行書力透紙背,字里行間流露著不平凡的感受。我點支煙,深情朗讀我寫給父親的家書:
敬愛的父親,又到每月給你寫一封信的時候了。我衷心祝福你健康平安。
五月是驕陽明媚百花隆重出席立夏的時尚盛典。
今天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具有進步意義的日子,在南京路不遠的閘北區高檔花園公寓,我剛搬遷住進兩室一廳帶陽臺的新家,心里有點小成就感,真想在上海貸款買房啊!遲早我會成功致富,我絕不放棄!不論命運如何摧殘我年輕的心,我都要勇往直前。
父親的教導,兒子銘記不忘。
坦白講,在我命途多舛的成長路上,你在我生命中的意義無可替代,你從未貫養我的驕傲與懶惰,也從未像母親在我小時候那樣給過我溫情,甚至我的孤獨與痛苦也部分歸因于你過去的不思進取與玩世不恭。所有我從小忍受的暴力和貧窮勞苦,對于我,從四歲起就失去母愛與家庭的凄慘心靈,我曾經感到無比憤恨的是,你在我童年與少年時期造成的精神傷害。但正是這種錘煉卻刻骨銘心,鍛造了我的堅強人格與篤定意志。
感謝你在我人生中共同度過相依為命的苦難歲月。沒有你含辛茹苦的棍棒教育,我現在或許是個狐鼠之徒。我很愧疚過去對你的誤解,尤其是當此刻給你寫信時,我從未感受到如此長遠的深切思念,你永遠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最敬愛的父親!這幾年里,不能常常陪伴你身旁,我痛感不孝!只有寄錢以表心意,而這是不夠的,可我還不能回家,我每天有太多事務羈絆自由,我仍未成功,而我曾發誓,不成功,絕不回家!雖然歸心似箭,然而,成大事者怎能感情用事?
春暖花開,鄉書寄思。
在上海不斷成長的奮斗歲月里,我的恩師權叔待我如己出,視我為義子。生活與事業都一帆風順。我希望父親不要為我擔心,請替我照顧好你自己。待時機成熟,兒子載譽歸來,必當跪拜父親,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
—2002年芒種
時間就是生命。
我要準備出門投入到新的一天工作去啦!
社會就是寶藏,一個人只要勤奮節儉,就能攢下一筆足夠創業的資本,再有一點頭腦,自覺掌握金融投資知識,就能將生財之道擴展到期貨市場與商業保險領域。當然,投資有風險,入市需謹慎,不妨小試牛刀,首先要潛心學習。
除此之外,堅持健身也是我人生管理章程的重要規定。鍛煉讓我積極保持激情與靈敏,這是工作中最有魅力的表現,鍛煉讓我體格強壯,感受年輕自信,心情燦爛,這是交際中最有活力的閃光點。鍛煉還能讓我飲食睡眠無煩惱,這是我在舞臺上精神飽滿的效果。健身讓我感受最大的意義是終生一以貫之的自律。追求高貴心靈和自我雕塑的內外兼修,是我人生哲學的統一標準。
冬月過去,驚蟄又來。
回想我闖蕩上海的第三年,最激動不已的時刻是我在青歌賽頒獎典禮上,面對眾多唱片公司和電視臺發出的簽約聘請,我選擇了上海東方衛視,很快就成了綜藝節目最活躍的歌壇新秀。這時的我已經能獨當一面,并且處在音樂事業發展期順利階段,公司內部關系處理四平八穩,凡是我的演出,總能收獲導演組與觀眾對我謙誠敬業的贊美。不難想象,我的境遇發生了多么精彩的轉變,在那些有如盛夏百花般光鮮亮麗的桃李年華,和絢爛煙火般漂亮熱情的青年俊彥海洋中,我感受到了群星璀璨的夢想力量。他們與我志同道合,才華橫溢,朝氣蓬勃,像溢滿星星的月亮河,在我浩瀚凄暗的心靈宇宙,閃耀著美麗世界的理想光芒。
一個人的出生與教育決定了他的生活道路。上流社會浮世繪像名利場巴別塔,在欲望暗礁層出不窮的夢想航行中,我的事業進展情況第一次遭受了重創,就像那些因成名而為所欲為,落得聲名狼藉的過氣明星,誘惑蒙蔽了我人生遠航方向,導致人生冒險船撞沉深淵。克制的生活漸趨迷失在驕奢淫逸與渾渾噩噩的意志消沉幻想中,無法自拔。我原本恪守篤定意志與人格修養的堡壘一觸即潰。社會根深蒂固的核心道德價值觀,像放大鏡,將我不脛而走的外圍丑聞與陰陽合同逃稅事件,曝光在媒體之下,命運海嘯又一次毀天滅地,朝我席卷而來,簽約公司與眾多品牌形象代言合作商都取消了我的資格,兩千萬元巡演違約賠款與五百萬元逃稅行政處罰,讓我一夜之間又變回了窮人,唱片公司正式宣布解聘我的消息一經發出,上海曾一度在我演繹生涯退出舞臺后的抑郁生活世界里,變成破碎之都。在這一敗涂地的萬念俱灰中,權叔又一次慷慨相助,緩解我倒懸之急。公眾輿論風向標,倏忽又朝向新鮮出爐的娛樂緋聞八卦事件。
在我事業低谷時期,從每日三省吾身中重振旗鼓的一段心路歷程,穿過氤氳籠罩的浮華往事,走出魂縈夢繞的人生幻象之門,我發現自在自為的現實世界無限光明,真理昭然若揭。
那一年我悔過自新,求教權叔,采取行動,深入群眾關系,以公益形象做了許多世人有目共睹的獻血與志愿者之類服務工作,效果顯著,廣受好評,并虔誠懺悔過。通過反省和努力,很快我又復出成名啦!
三十歲是我人生的分水嶺,過去,現在,未來,都在此形成整體的定在,達到現實的高度統一。
我一生都希望做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只不過在這條充滿艱苦與邪惡的坎坷歷程中,我必須朝著目標克服千難萬阻才能求志達道。
綿長的人生回憶如四季變幻印象。
常言道:得失枯榮本在天,樂天知命始安然。若得此意加謀望,金帛銀箱貨滿船。
命運轉折點注定我在而立之年終于收獲了遲來的愛情,似乎前半生的蛻變,都是為了以更完整的經驗主義人性之美遇見她。
那是我演藝生涯在上海度過的最幸福時光。多年后,當我遠渡重洋轉戰歐洲進軍世界古典音樂藝術殿堂,憂傷思念祖國和親人時,我還會想起,初次聽安德麗婭鋼琴演奏會的夢幻畫面。命運必然有意安排我們再次見面,要不然,怎會有相約和平飯店的那天早上?世界如此奇妙,人間故事無窮,茫茫人海穿梭如織,匆匆時光如白駒過隙,究竟是什么原因創造了姻緣善果?或許愛情就像隨機幸運獎,任何推理都無法解釋。
大約就在她像音樂浮現我腦海里的流光倒影,已漸漸淡忘的某一天,無意中聽到朋友說起她的名字,仿佛空谷傳聲,又一次勾起了我往日動情的回憶。
恰巧是我過三十歲生日這一天,地點是外灘絲綢之路文化餐廳,邀請出席嘉賓都是我和權叔的高朋貴友,可謂群賢畢集,由此以來,我從未感受到,原來交際與藝術的和睦關系,是社會上層建筑一脈相承的風范。
來到洋房林立的巨鹿路,走進幽暗神秘色調烘托敦煌壁畫與民族音樂設計觀念,絕無僅有的浪漫餐廳,迎面撲來的奇特視覺,讓人對那些鮮艷時尚的西域元素與古雅莊麗的佛道人神藝術品,頓時感到亦真亦幻!這真是上海最獨具一格的黑珍珠餐廳。我們走馬觀花仿佛來到溫哥華,餐廳里幾乎看不到多少亞洲面孔,身穿傣族與彝族特色服裝的男女服務員笑臉迎客,空靈抽象音樂縈繞在影影綽綽微光中,給人一種曖昧情調幻覺。
秋分傍晚,云霞由火紅變暗紫色,樓上舒暢的露天觀景臺包場雞尾酒會,借助管弦樂隊演奏的《G大調第十三號小夜曲》,營造出歡歡喜喜的優雅氣氛。來自文學藝術界中外名人與企事業領導,組成的豪華宴會陣容足足沾滿一百平米室外用餐區,排列布置的康乃馨花瓶與玻璃罩燈,點綴在長十米木桌上,每人按各自分餐自由入座。開胃菜即起,幾名餐廳員工逐一斟上冰藏的名貴香檳。權叔一呼百應舉杯祝賀我生日快樂!誰都不難看出他與我關系非同一般,想借此機會引薦我廣結善緣。
“我們既然都是志同道合的爾汝之交,就不必講究中國酒桌文化那一套尊卑規矩,大家都平等相待,以先生小姐相稱。請允許我介紹歌壇新秀李懷恩給各位朋友認識。”
德高望重的權叔那浩然正氣的發言,像演說家口吐珠璣,在他引薦下,我彬彬有禮向每一位成功人士握手敬酒,并互換名片,他們是名副其實的世家與新貴,享受優渥生活,富有專注藝術的熱情,想起那快樂時辰留給我的印象和感受,昔日友情仿佛歷歷在目,讓我記憶猶新。
人見人愛的小提琴演奏家隋斕玲小姐,風度翩翩的香港首席男高音歌唱家盧本善先生,慢條斯理的企業家賈振斌先生,文質彬彬的國家一級歌劇演員柳長卿先生,嚴肅誠實的柏林愛樂樂團藝術總監指揮家里希特?馮?荷蘭斯泰因爵士,妙語連珠的電影導演翦伯贊先生,中文流利的日本作家羽人五郎先生,能言善辯的BJ政協委員唐鼎革先生,多才多藝的法籍華裔畫家麗娜小姐,著名慈善企業家張德江先生…儀表堂堂的西裝紳士與衣香鬢影的才情淑女各擅其美,我們都因為熱愛音樂的共同追求而建立起融洽合作關系,怎能教人不感到無比榮幸呢!酒興濃時,高唱入云!我心潮澎湃站起身,慷慨獻唱弗朗茨?萊哈爾的輕歌劇《微笑王國》詠嘆調《我整個心都屬于你》,豪情逸致的盧本善與含而不露的柳長卿,隨即也各自當仁不讓挺身一展歌喉,三高音此唱彼和,英姿颯爽!精彩場面激動萬分,我久久不忘。
緣于這次交際晚會,注定我與馮?荷蘭斯泰因爵士日后締結的終生友誼在此相逢。
所謂無巧不成書,也正因為間接依托這種必然條件,才會促進我與安德麗婭聯系到一起成為可能,當她的名字像赫利美利三個八度音練習曲A大調,輕快短促的四分音符攜帶著昨日情懷,飛越一切無形障礙,在我腦海中浮現出繆斯的藝術生活世界,時間仿佛映證了此刻的奇跡!在這斑駁陸離的無限回憶,隱約透露唯心主義經驗影像的人生時代新階段,我瞬間感覺到,愛情像窗玻璃反射的純粹黑夜,在我堅定深沉的人格,與悲欣交集的心靈中,閃爍著幸福理想的希望。
據里希特說,美麗的歐洲名媛安德麗婭乃法國貴族世家千金小姐,因為她父親精通漢學,所以她從小就受到耳濡目染。她最近剛開始努力想將音樂事業重心從歐洲轉移到中國,上海給了她一切最好的僑居生活,作為鋼琴家,她活躍于古典音樂界與大使館區。至于她的個性與感情世界如何,我不便多問。隨著我們交流的音樂話題轉入國際美聲大賽細節,驚喜溢于言表!一舉成名的夢想頓時重又激起了我的滿腔熱情!幸運女神是我的情人,在中國古典音樂大賽史無前例的首屆藝術盛典上,她實現了我坎坷人生從明星升高到藝術家的奮斗目標!回想成名之路上最光輝亮麗的巔峰時刻,那真是群星璀璨的天空!我從未感受到世界意義與我人生價值如此緊密聯系在廣闊的精神融合中。
往事又一遍激蕩起我內心澎湃波瀾。
在富民路幽深避靜的精美簡約洋房露臺上,太陽即將落幕,醉人的晚風從南方吹來秋分的思念。
遙望故鄉,我想象著,這時,武漢也像往年一樣正在為國慶節準備打扮一新吧。回憶中的父親現在日子過得怎樣?家里栽培的藤藝和造型樹都有哪些來歷呢?多年來,父親寄給我的信件,和露臺上開花結果的盆景,像歲月長河中流淌的音樂,慰藉我孤悲的心靈,將我從海懷霞想和孔情周思的無盡空虛中拯救出來,繼之而起的是無限向往藝術殿堂的堅定信念!經歷了悲歡離合,見證了滄海桑田的人生,絕不再迷茫,我舉起拳頭昂首望天,像英勇無畏的先鋒,對命運之夜高喊英雄氣概的志向:“我就是天空中那顆最亮的星!”
這一刻,我堅定了我一生的理想,我要成為一個偉大藝術家!有了心靈思想信念力量,我將在抵制世俗名利欲望迷途上,重新擬訂高尚精神生活與道德操守的人生方向。
復出舞臺回歸理想道路的雄心再次崛起!
上海眾多電臺節目與藝人及涉外禮賓服務承辦單位,都入住在浦西開元大酒店,該企業服務文化以中國服務國際化理念而成為行業領先品牌。當我隨參賽選手和導演組下車,跟著迎賓員走進酒店旋轉門那一瞬間,獨一無二的生活美學設計感讓我眼前一亮,服務員個個像紳士淑女一樣笑由心生,善美靜雅的禮儀關懷,讓我由衷感到品質服務的內涵。無論是保安,行李員,或服務員,司梯員,都年輕熱情,規范,周到,貼心,可見他們的工作都體現出自身價值。
當我愉快用餐沐浴過后,獨處安靜舒適客房,品嘗咖啡閱覽時尚雜質,抽煙冥想時,俯瞰夜上海夢幻般矗立的東方明珠建筑和花旗銀行大廈極光,不知不覺又懷念起獨居武漢的父親,此時武漢江灘燈光也絢麗多彩,龜山電視塔與黃鶴樓之間的長江大橋歷史畫面印象,讓我仿佛如臨其境,每當想起家鄉孤獨衰老的父親寫給我的書信,和我們在武昌火車站遲遲吾行的情景,我就無法控制憂傷的眼淚奪眶而出。在無數個這樣的夜晚,來自心靈信念與藝術理想的力量,如鐵匠從苦難命運的熔爐中將我堅強的人格斗志百煉成鋼。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身不由己,幸福離我近在咫尺,我卻要流落天涯漂泊無依,在夢想的歷程中,我無法選擇一種在人文生活與心智之間,采取兼容并蓄的中庸之道。
人生而孤獨。
我一生都在孤獨體驗中去追求個人意識,從中理解人生哲學,孤獨是我的靈魂,我這一生注定要向那遠方去尋找,解開命運枷鎖的鑰匙,越走越遠,直到超越國家,民族,信仰,概念的界限,再無感情浪潮與思想斗爭的強烈痛苦,理性臻于至善至美的絕對精神之中,我才發現,原來世界之大,超乎想象中地理知識和社會階層生活畫卷的廣闊景象,反觀人生百態映象,在命運瞬息萬變的自在自為進程中,不斷朝向人文生活回歸,實現人性統一的歷史,苦難與孤獨的真諦為我不惑之年打開了一扇通往精神生活之門。
此后五年間,歐洲生活將是我藝術家生涯中期海外篇章的恢宏交響詩,在那段歲月里,我旅居德國,投靠荷蘭斯泰因爵士,他建議我移民德國,但被我斬釘截鐵的拒絕,我說:“我的祖祖輩輩都是中國人,我為自己是一個中國人而感到驕傲!我永遠愛我的祖國!”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現在要繼續講我和安德麗婭初次約會之前的那段往事。
上海共舞臺演播劇場舞美燈光與劇烈掌聲,像漫天華彩的煙花節,將成千上萬盛裝出席嘉賓的激動心情推向頂峰。面對無數觀眾與四位國際巨星評委的智慧眼光,我感到目眩神迷,要想超常發揮,唯有全神貫注才能駕馭最佳狀態。我身著禮服從容不迫登臺鞠躬,富有感情的熟練演唱詠嘆調《今夜星光燦爛》,聚光燈以我為焦點,將現場帶入滿天繁星的虛擬視覺幻境。豐滿華麗氣度非凡的戲劇男高音,伴隨奏樂洪亮升調,由寂靜的慢唱轉入雄渾之勢,陶醉在狂烈忘我的靈魂表演中。我以完美無瑕的表演大獲成功,最后決賽將在人民大會堂為全球華語電視網絡頻道現場直播,備賽期間,內心亢奮狀態幾乎沖破克制的瓶頸。
如火如荼的人民大會堂藝術盛典華美無上,上海衛視與中央電視臺,將為全國觀眾播放這聲勢浩大的歷史性時刻藝術復興的殿堂表演,節目錄制由大牌導演翦伯贊先生掌鏡。新聞聯播主持人用兩分鐘報導了國際美聲歌唱冠軍賽音樂盛典。在這群英薈萃的爭霸賽中,我要戰勝命運超越平庸,以滿腹才華的巨擎姿態,向高層文藝界證明我的戲劇男高音天賦魅力!
總決賽倒計時三天。我記得那時上海剛步入立冬,富民路弄堂里樹蔭和吊蘭仍然沐浴著秋高氣爽的明媚陽光,天空像熱戀中的女人溫情脈脈。我悠閑的獨自坐臥花園露臺,觀賞夕陽西下磅礴壯闊的火光十色。精神雄鷹高高翱翔在漂流的紅霞上,它象征我不甘平庸的人生!
這是一個英雄不復存在的時代,取而代之的是娛樂至死。若沒有高貴堅定的心靈,抗衡一切來自世俗歷史與人性自動墮落的惡化趨勢,善美理念會像探險船,沉入物自體虛幻的無邊無際大海,而心靈之光像一座法洛斯燈塔,指引我的苦難向真理港灣回歸幸福彼岸。生活信條的洗禮與藝術理想的充盈,像輝煌燦爛的精神哲學星斗,那是黑暗中閃爍的美麗希望!
BJ是祖國神圣的意志中心,王朝的故都,新中國的象征!
經過歲月變遷,在人生之路不斷向前推進的歷程中,我終于超過祖輩足跡,真實見到和平民主開放氣象的天安門,崇高敬意難以言表!
新視野包含先進體驗。每向前一步都是一次突破。
現階段,事業如日中天的我,胸懷大志,初次北上。展望未來,提高我生活追求與榮譽感的藝術疆域,將在下一階段見識的強大中國文化中,震撼我的世界觀。
雙重時間平行延長。賽事正處于對外保密的沸點狀態。一場史無前例,華美無上,莊重典雅的古典音樂冠軍賽,即將拉開盛大帷幕!而在這至關重要時刻,我還有三天準備接受命運挑戰!來自各國競爭對手各有千秋,如果我能借力發揮脫穎而出必將穩操勝券,想到這里,我驚喜的又一次記起了安德麗婭。但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我面前,像她這樣顯赫的貴族世家名媛,我如何才能取得面見她的資格,并確保成功打動她與我合作出演鋼琴伴奏特殊角色呢?在這方面,神通廣大的權叔永遠是我感到恩重如山的領路人。據悉,法國與中國藝術家最近幾天將在和平飯店為鋼琴家安德麗婭小姐舉辦音樂沙龍晚宴,慶祝她亞洲巡演圓滿落幕。得知這一消息,我雀雀欲試,多虧荷蘭斯泰因爵士引薦,很快,安德莉亞就同意了我的拜訪。
這是我人生中珍貴的回憶。
因此,務必要粉墨登場,派頭十足。于是,我攀高謁貴,組團出席法國貴族名場面。
當天傍晚,我懷著凱撒初次會晤克利奧帕特拉七世一樣的心情,立刻與權叔分別駕駛兩輛彰顯廉潔的黑色吉利博瑞小轎車,同幾位良師益友一同拜訪,它可真是標配的外事禮賓公派車啊!太榮幸了,我不曾預見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享受到,在大都會上海仰仗名流巨富平步青云,直達星光大道!遠在武漢的父老鄉親和同學老師們,一定想不到我會有出人頭地的今天,更超乎普通階層人想象的是,我居然和法國名媛攀上了關系,這在音樂家協會歷史上,可是一件具有傳奇色彩的佳話呀!出于重視,我們采用精心考究的著裝與禮儀規范對外交流。到和平飯店后,我們在接待員帶領下走進莊嚴的大理石交響樂廳堂。
我們的朋友荷蘭斯泰因爵士彬彬有禮的說:“歡迎諸位貴賓,請坐。安德莉亞小姐馬上就到。”
她來了!踩著法蘭西女人的羅曼蒂克步伐,神采奕奕。
兩國藝術家首次聚會,權叔游刃有余的辭令與風度大受歡迎,我略感經驗不足,尤其是眼見法國藝術家以安德麗婭為核心,圍繞在荷蘭斯泰因爵士周圍的德國愛樂樂團演奏家們和法國文化參贊柯律明閣下,他們熱情端莊的浪漫派紳士淑女格調充滿喜悅之情。
麗娜首先用流利的法語向諸位介紹權漢梁、賈政斌、盧本善、柳長卿、唐鼎革、翦伯贊,最后是我。荷蘭斯泰因爵士再次用中文向我們介紹他的朋友。互相握手問好后,權叔代表我們直奔主題闡明來意,麗娜翻譯說,我們的朋友李懷恩先生真誠請求安德麗婭小姐的幫助,希望她能扮演我的歌劇音樂鋼琴演奏家,參與人民大會堂總決賽演播節目,作為回報,我們擔保提供她在中國巡演需要的外事服務,媒體資源,商業贊助與技術支持,在人文交流合作方面互相促進友誼。
笑口常開的麗娜繪聲繪色的為我向安德莉亞翻譯說:“抱歉,我能耽誤一點時間發言嗎?”
“當然,您盡管按自己的意愿行使發言權。”
“謝謝閣下。”
“請允許我毛遂自薦,美麗而尊貴的安德麗婭小姐。”
“您太客氣了,李先生,我很高興認識您。”
“這是我的榮幸。您的中文說的太好聽啦,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才貌無雙。”
“謝謝,我的中國朋友。您非常親切和藹,我接受您的贊美。”
“麗娜,請讓我自己說吧,謝謝。我叫李懷恩,是一位擅長歌劇男高音的跨界明星歌唱家,而您是一位享譽國際的古典音樂藝術家,我早就對您印象非常深刻了,安德麗婭小姐。我曾經有幸兩次見過您高超絕美的鋼琴音樂會表演,加上這次見面,我們也算是三生有緣了吧。”
“您的風趣讓我印象特別深刻,沒有比這更真誠的坦白了。”
她溫柔的驚喜表情流露出坦率的明媚笑容,引起大家好奇心,我有趣的成功將在場諸位注意力轉向我。奶香咖啡更添融洽暖意。
“謝謝,我最推崇的鋼琴家安德麗婭小姐。如果我能在您印象中伴之以歌聲浮現,猶如您美麗的眼睛點亮星星的夜晚,我將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
“我可以理解為,您要我為您伴奏唱首歌嗎?”
“正有此意,我可以請您嗎?”
“樂意效勞,先生。您要唱什么?”
“Vaga luna che inargenti”
“哦,是意大利藝術歌曲嗎?我想起西班牙男高音Carreras也曾唱過這首抒情小曲。您也推崇他嗎?”
“何止呀,簡直就是崇拜他,正如我也欽佩您的才華。我是您最忠實的粉絲。”
“您太會夸獎了。”
“最美的男人要具備克制精神。克制是完美的體現。我非常喜歡Jose Carreras的原因是,他有真正貴族藝術家人格魅力,深情卻克制滿腔藝術感情的內斂溫柔。如果世上真有完美的人,那一定是您。”
“發自內心的贊美才是真正高貴的修養。李先生,我很高興對您產生了新認識。我想到一個詞語,以誠相待。太好啦,請吧。”
動人心弦的旋律如月光傾瀉,
如歌的行板如一首卿云花信。
鋼琴伴奏浪漫詩樂的排比式延伸感音階,伴隨晶瑩透徹而清晰的溫柔情緒,逐漸伸展又盤旋下行,情感藝術濃郁細膩的古典格調,在詩詞中展現純真愛情。我聲音松弛自如的歌唱,音樂線條流暢,氣息平穩均勻。幾乎每個音都有詞,咬字清晰明了,保持語句和音樂的連貫統一。盡量把音符時值唱足,整個音樂都充滿天鵝絨般溫柔質感,溫婉幽深,自然流暢。
此外,幾乎時時刻刻,我都能心有靈犀的感受到,她心照不宣的別樣風情跳動著興奮的每一個瞬間,像偷偷逃出城堡越過藩籬跑進巨人花園玩耍的機靈公主,看吶,她迷人的雙眸多么像古典美的塞納河,她的內心像一面鏡子映現我強烈的天真爛漫,即使苦行僧也禁不住這般勾魂攝魄的蕩漾,她復活了我重燃激情歲月的渴望。那是一種超越理性的獨特本能,或許辛波斯卡的詩《一見鐘情》能解釋我心間潺潺涓涓的音樂,為何感到哀喜交并。盡管我表面上恰如其分的掩飾著曖昧之情,但內心早已沉入塞壬魔力。尤其當我們火熱的眼神相遇時,我仿佛看見了愛情,我確定那是一股來自她心靈秘境的清泉,騃女癡男似游園驚夢。
正聲雅音,已臻化境。
“你完美讓我深刻感到精神激動,今天真讓人難忘,你非常獨特。”
“我會時常想起你說的言外之意。”
和藹可敬的柯律明參贊請大家進入宴會廳,我們歡歡喜喜舉杯同慶,隨后,第一道位上菜法國鵝肝端上桌,接著,細嚼慢咽清光一盤菜又上一道菜,如此陸陸續續,以至大飽口福,像上演一場品嘗美酒佳肴的話劇。
“我認識很多歌劇藝術家,包括中國有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他們給了我很多合作演出機會,我希望把友誼和音樂帶到世界上更多地方,讓人們感受它的美好。所以,這是我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您覺得呢?”
我賞心悅目的聽她坐在我旁邊口吐珠璣。
“正如您所說的一樣,這是我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您高尚的心靈之美光彩奪目,讓我萬分敬仰。您一定是阿芙洛狄忒的化身,我曾祈求上天:讓我再次一睹您的風采吧!當這一刻夢想成真,我覺得,命運早已有安排。音樂無國界讓我們變成了朋友,是嗎?閣下。”
“先生,我對您的高度贊賞表示最深情的感謝,如您所愿,我非常高興接受您的友誼。”
我肅然起敬,向她握手,我敢說,那真是人類活動歷史瞬間最難忘的一次接觸。
“這表示友誼之花已經開始在我們心中盛放,諸位讓我們見證了季羨林先生的觀點,他曾說,法國人是一個愉快喜歡交際的民族,有人說他們把心托在自己手上,隨時隨地能交給對方,果真如此,尤其是通情達理的爵士閣下和善良美麗的安德麗婭小姐,貴國人文風情因而大放光彩!”
權叔推波助瀾的鼓掌說。
“我贊同,我的朋友。”對面位置上的爵士接過話,眼光朝安德麗婭小姐征求意見,
“我同意,謝謝。”
“好極了!就這么說定了。”費保羅參贊旁邊的賈振斌先生樂呵呵拍手助興。
“我相信你會成功,李懷恩先生。”
“祝我們合作愉快,安德麗婭小姐。”
其它那些隱隱綽綽的縹緲印象,隨回憶的波光幽幽蕩漾,恍恍惚惚,似有似無,不再浮現,消逝在時間的美術長廊里。
那一晚,我學到了畢生受益的外交禮節,而且,我過去從未有過這種精神浪漫的高貴體會,一見如故的感覺讓我產生了幻想,簡直不敢相信,繆斯真在人間!
就這樣,我們告辭離去。為了避免酒駕處罰,這次換成不嗜煙酒的盧本善和柳長卿當司機,他們是嚴于律已的清流。
趁夜未深,我請客約他們到尊尼獲加商務會所品鑒蘇格蘭單一麥芽威士忌,饗以鹿肉答謝。
在歷史悠久典藏珍稀的酒吧體驗中,我們度過了又一個放歌縱酒的晚上,也見識了來自傳統工藝品酒師,與資深西餐主廚精益求精的服務文化。
在我還清醒的狀態下,誰也不知道,我早已囑托客戶經理說:“除了我本人以外,請不要讓我的朋友私下買單,謝謝。”另外,還請她幫我辦理了一張二十萬美金會員卡,分別前,在展示酒廠博物館元素的釀酒器部件裝潢風格走廊間,單獨贈予權叔。他見我有此心意,趔趔趄趄的醉相立刻挺直,像碰到燙手的火鉗,板著臉詰責我說:“你做什么?腦子里盡是想的低級東西,當我逢場作戲嗎?俗氣!我不能收!”
“權叔,別誤會,我知道你廉潔無私。可是你對我恩重如山,師徒之情恩山義海,您受之無愧呀。請收下我的心意吧!”
“不行!千金難買松柏之志。難道我們多年感情能用俗物衡量嗎?你這孩子社會思想敗露了仁義禮智的缺陷。不管你說再多,我也絕不收!”
以他剛正不阿的氣度,可想而知,他是如何義正言辭的百般拒絕,我早已料到。果然,無論我再怎樣誠懇堅持,都無法軟化他固若金湯的品性,我也算是領教了他志潔行芳的傲骨,便不再硬塞給他。
最閃亮的時刻到來了!
無上榮譽仿佛觸手可及。
我篤定泰山,隨晉級選手和節目組在記者包圍明星和企業家的光芒映襯中,無比自豪地步入心馳神往的人民大會堂。來自全國一流樂團和音樂藝術家權威名人嘉賓以及德高權重的四位男高音評委,將在首屆上海國際美聲大賽盛典上,為古典歌劇新時代公平選拔出最有才能的青年男高音歌唱家,冠軍可簽約國內頂級唱片公司并在歐洲巡演,那就意味著,名揚四海與滾滾財源都不再是黃粱美夢,而是攀登社會金字塔上層的人生新高度。
命運啊,你既是對手也是朋友,我前半生受盡你無情的凌辱,在成長之路上,自幼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厄途多舛,飽經磨難。但你現在卻不失寬容與公正,因為,苦難鑄就高尚。你越強大我越堅不可摧,你千方百計制造各種苦難和誘惑進攻我的人格與意志,妄想占領我人生信條的圣城,反而逼怒我堅持到底的決心!即使你無所不能,也會在我純粹無暇的靈魂面前感到無能為力。如果這就是你的失敗,我將抬起高貴的頭顱,宣布勝利永遠屬于永不言棄的信念!現在,是時候該贏得這光輝燦爛的榮譽啦,而你,曾覬覦我靈魂不成,反而鞭策我進德修業弘毅篤行的命運啊!你既是我的敵人也是我的朋友。
人一旦時來運轉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經過多輪淘汰賽,最后晉級總決賽的我,當我以最佳狀態控制發揮,配合交響樂鋼琴伴奏,獨唱歌劇《波西米亞人》第一幕詠嘆調《你那冰涼的小手》時,我富有鈞天廣樂充滿才情斐然的雄渾美聲,展現出道貌岸然的男高音歌唱家氣質震撼人心,勇奪冠軍,掌聲如狂浪,淹沒了我理智鎮定內心的狂亂。
從那一刻起,從我站在這成名舞臺上,喜極而泣奪冠領獎的偉大時刻起,從天使與我簽約世界古典音樂會巡演合作協議書那刻起,我仿佛看見自己前程似錦的未來人生體驗。成功的澎湃激情使我倍增信心,命運之舵掌控在我手中,面對雄心勃勃的無限廣闊前景,我要率領夢想的激進艦隊,勇猛探索世界音樂藝術生活未知精神領域的新大陸,在那歡欣鼓舞的社會階層奮斗歷史與民族文化交流融合進程中,人生境界的升華注定要形成我的精英人格意志,與精神貴族藝術理想主義情懷熔為一爐,塑造我非凡才華魅力與達爾文主義社會哲學觀。在此基礎上,我的藝術家生涯能走多遠,這大體取決于名流至交對我的鼎力支持。成名帶給我鋪天蓋地的名利欲望,幾乎曾一度讓我迷上瘋狂設想的生活煉獄,這時期的人生階段在我思想上,發生了從辯證哲學形而上學向現代哲學人學過渡的大轉變,人民大會堂音樂頒獎盛典,是我藝術家生涯首次獲得國際美聲大賽高規格冠軍榮譽的輝煌成就。
成功秘訣是七分努力和三分智慧,那些總指望靠運氣的人是不正派的。
勤學苦練突破局限,始終貫穿我藝術生命的高度統一過程。
回想上海往事,我在人生的激進主義奮斗歲月,不懈追求生活和夢想的浪漫主義孤獨,像靜謐的激情,烙印在我心靈思想精神上的標志,永遠象征強者意志。
在此之中,我曾克服一系列嚴格高難的科學方法訓練來提升技藝。早期籠統模仿第三世界融合音樂,汲取藍調爵士樂中加勒比海舞蹈節奏,與吉普賽音樂精髓,反哺我的法國印象派室內鋼琴樂理知識,擴充我學習波力尼亞元素的西方流行音樂興趣范圍,豐富了我歌唱家人生,跨越東方現代音樂傳統韻律,進而追崇源于人文復興歷史過程中創新的西方古典音樂表演感染力,達到藝術感情與思想的統一,形成我的藝術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