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兆豐年,辭歲迎新更萬象。
春滿人間的盼望正在悄悄醞釀。
回顧往昔,艱苦奮斗拼來的錦繡前程和高貴愛情灌溉的虔誠靈魂,在人生的神圣使命召喚中,為我敞開凄荒世界里一扇光明的幸福之門。
在這浩浩茫茫的現代文明黃金之城,我曾櫛風沐雨,披星戴月,我曾奮勇前進,百尺竿頭,也曾迷金醉紙。我曾愛過,也曾痛過,我經歷了幸福和苦難的跌宕起伏,也體會了青蔥年華的孤獨和追求夢想的信念。
現在,我要像那騫翩遠翥的雄鷹,懷瑾握瑜,放眼四海,憧憬人生廣闊天地,朝著藝術之路快樂飛翔!
如果將來某一天再回首今日,我將不會因碌碌無為而感到年華虛度,也不會因命運多舛而沉迷悲觀。我會記憶猶新的看見這種人生:在我幽靜的記憶深處,那是一段波瀾壯闊的漂泊歲月!
上海冬天像一個晶瑩剔透的瑰麗寶石宮殿。
莊雅華貴的鋼琴家名媛和愛樂樂團組成的明星陣容,在此與我第一次合演歐洲古典浪漫藝術聲樂套曲經典杰作。身穿綾羅綢緞的貴婦淑女與儀表堂堂的商紳明星,中外嘉賓與歌舞團藝術家們濟濟一堂,驚艷亮相大型交響樂廳,數以萬計觀眾來自全國各地,只為聽這場世紀傳奇的壯偉音樂會。我的輝煌歌唱家生涯隨著亞洲巡演的巨大成功,在國際古典音樂界范圍內聲名鵲起,我的身價也因此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最暢銷音樂家,高居內陸唱片銷量榜首,??!名利愛情雙收的人生巔峰狀態已無法形容,只有親歷悲欣交集的人,才能體會這種心情。在我與安德麗婭同心同德追求音樂激情的絢爛回憶中,我卻始終安之若素,既能榮辱不驚,也能進退自如,方為君子。
回想盛況,從冬至到元旦再過春節,我們樂團在北上廣深一線城市大劇院舉辦的歌劇音樂會,幾乎每一場都人滿為患。我的簽約公司掙錢之多真是缽滿盆滿!一次比一次加大宣傳投資,擴大藝術演出規模和技術效果,為最大利潤化吸引盡可能多的資本而不留余力,雖煞費苦心,卻大獲全勝!我因此聲名鶴起。董事會決策層不但在我的事業管理中主導我的發展計劃,還在生活中約束我的言行影響和審美活動。這一點都不夸張,按照合同規定,盡管首次空前絕后的演出盛況幕后工作常態,是緊鑼密鼓的排練和匆忙行程,一場又一場開始又結束,緊張而充實的全身投入,愈發幸福,不知疲倦,精神源泉奔涌不斷,票房個稅的百萬酬勞和名氣大增,終于成就了我童年夢想。
感謝貧窮和孤獨的磨難,鍛造了我的鋼鐵意志,激勵我頑強抗擊自卑的命運。原來,逆境出人才一點都不假。在追名逐利謀求進取初級階段,上升為超然物外的真我境界這條征程中,一個人一生所能涉及不朽精神的意義何在?具體而言,在幸運女神青睞我人生某一階段,我的愛情和藝術理想能飛到多遠程度呢?在我研精靜慮的性格中,雖置身榮華富貴卻仍不失居安思危的成熟心智,這才是戰無不勝的忍者。
我還會想起,在我幽靜的記憶深處,那是一個熱血男子漢飽經思親懷鄉與生存之道的風霜凌鑠,毅然不屈不饒克服命運的放逐后,滿載名譽凱旋歸來的偉大日子!那也是一條人生檢驗實踐哲學的真理之路,它象征著狂飆思想又一場革命的突飛猛進!然而,隨之其后,又一次宣告了我注定漂泊歐洲的藝術家生涯宿命。
漂泊他鄉多年的浪子終于要回家了!
那是一個讓人高興落淚的偉大日子!
“父親,你過得好嗎?”
我心想。當我獨自佇立在深圳四季酒店客房書桌邊,觀望中國平安總部大樓燈光照耀的鵝毛大雪繽紛飄落時,我的思念像福田夜空,蒼茫而純粹。?。∶魈旌芸炀鸵獊砼R,我魂縈夢繞的鄉愁仿佛已出現在眼前。
那里有我童年聽媽媽唱歌的大宅院,
那里是黎明誕生的地方,
那里,夏季吹拂的南風和潔白云朵,永遠伴隨藍色梁子湖的柔波款語,朝朝暮暮愛來愛去。
2006年正月初七這天,準時晚七點過二十分,我們大批樂團在寶安機場乘坐南航中型客機公務艙起飛,登機入座后,我們有的閉目養神,有的侃侃而談,有的戴上耳機早早入眠。安德麗婭坐在我身邊,聽我講述我父親的知青歲月和家鄉特產,她像孩子聽大人講故事般入迷,漸漸進入夢鄉,舷窗外是大象無形,夜空下是一望無際的人間煙火。地球上,我將在哪里落葉生根呢?我心歸處是吾鄉。
翌日早晨九點一刻鐘,我們抵達武漢天河機場。舉牌熱烈迎候我們的氣派隊列中,除了保安以外,還有我的四位姑媽,大小姨媽,堂兄表妹,和舅舅伯伯…見我們出現,蜂擁而上的電臺報社記者將我們一圈人層層包圍,他們中最親切的人還像從前那樣大呼我昵稱,我第一眼看見他,喜極而泣,眼淚婆娑。喜不自勝朝他招手,大步流星走過去,大聲喊叫:“爸!爸!兒子回來看望你啦!”
“懷恩,哎呀!天大的喜事??!你終于回家啦!我等的好辛苦哇!你在外地漂泊許多年,現在終于光榮歸來呀!兒子啊,你變化好多,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你回來啦呀!”
“爸,我還是我,你卻變老了!分散在祖國兩地的家人終于團聚了!兒子不孝!讓你擔心了,爸,你頭發都白了,變瘦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過得很好??!你每月寄給我的錢都花不完,我都存起來留給你將來娶媳婦兒當彩禮呢。哎呀,你這一身變化,看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我的變化很大嗎?哦,好像是有點邋遢,你看我都三十幾歲的人啦,長發胡須不修邊幅像元謀人,歲月不饒人呀,我確實已不復年輕了,該娶個媳婦兒啦!”
我加重語氣故意想讓安德麗婭聽見,眾人一旁看著都哈哈大笑。
“爸,我來介紹下,這位是法國著名鋼琴藝術家安德麗婭小姐,這位是外事代表張世維女士,這位是音樂家協會會長鄒啟剛先生,那位是柏林愛樂樂團藝術總監音樂指揮家里希特?馮?荷蘭斯泰因爵士閣下,他們都是我尊貴的朋友。”
聽我這樣謙卑的尊稱他們,誰不會抱之以微笑還之以禮呢。
“您好您好,先生女士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讯鲄?,想起苦命的往日,現在,你總算大有出息啦!我為你感到驕傲!唉!不過,我又要問了,你談對象了嗎?”
“爸,這還用問嗎?喏,近在眼前?!?p> 父親一看,哎喲,不大相信的小聲問我:“是那個外國女人嗎?”
“是她,我心愛的姑娘,世上最漂亮的人?!蔽姨岣呱らT兒用詩意的聲音回答他,同時也是為了在記者招待會之前,向廣大群眾和媒體公開宣布戀情。那時我還不曾領悟,沒考慮到孔世德對此的不明朗態度。
“這位美貌脫俗的外國小姐真是人間尤物啊!”父親斯斯文文的說,他的誠懇樸素,逗樂諸君。愛人向我父親微笑點頭表示尊敬。在他一生從未見過的這種高級場合。他不知說什么好,出乎意料,他慌慌張張朝那十米外蹲在地上的兩個陌生人走去,連推帶拉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哄過來,這就是父親的伴侶和她前夫所生的小丫頭。
我好奇又高興的望著她們憨態可掬的模樣,單純滑稽的年輕母親拽著懵懂呆板的小胖妞兒,一副煢煢無依,怯生生窘態,躲在父親身后不敢露面也不肯發言。
“怕什么,你這個調皮搗蛋鬼,還有你,平時話最多,怎么現在都成啞巴啦?”
父親的詼諧噱頭引起安德麗婭和善可親的歡顏??稍趦鹤有睦?,還有什么比父親的幸福家庭生活更值得我誠心誠意善待呢?我十分珍重這種橫空而降的關系組合。
“這就是我經常寫信介紹的家庭新成員,她是你劉媽,子怡過來,叫他哥哥,”
小媽咧嘴低頭不做聲,小家伙面無表情朝我張著嘴吧,瞪大眼睛,摳手指頭,真有點奇怪。
“劉媽,子怡小妹妹,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我仔細又注意了一遍,女人又高又胖,年齡和我相仿,小女孩兒膽小呆萌,長的像個假小子。顯而易見,小媽智力有點兒讓人懷疑,小妹妹才七歲,第一次見面,我從西裝夾克口袋里抽出錢包,塞給她一張嶄新百元大鈔票,她毫不客氣一把抓住,身后母親卻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她小手上,哇哇大哭的孩子讓父親在眾目睽睽下丟了臉,于是,我又看見父親那兇巴巴怒斥的表情,小時候忘不掉的冷酷記憶歷歷重現。以上一系列舉動構成了我對這母女倆的初步認識。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p> 安德莉亞禮貌的和我父親握手寒暄。
“你好,我一輩子都沒見過像您這樣美貌脫俗的藝術家,多么不可思議,我居然有榮幸能認識您??!我兒子一定是蒙祖上功德才碰到了桃花運,你們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p> 她和我手挽手肩并肩心心相依,我感到無比自豪??墒?,當我不好意思朝大家環顧一周時,這才發現了我的疏忽大意,里希特看看手表,似乎在提醒我們有記者報道的公眾場合不宜久留。
“爸,咱們回家后再天南地北聊上一整晚吧。耽誤各位時間啦,抱歉。”
就這樣,在人群護送下,我們坐車離開,直達東湖賓館。我們預訂先到東苑沁香齋餐廳,再下榻南山乙所賓館,可剛進聽濤景區警衛門,父親突然局促的堅持說,他和親戚們要一起先回鄉,為了準備慶祝我榮歸故里提前布置酒席,好迎接領導和外賓貴客們。雖然我再三表示懇求,但每逢當面與父親性格脾氣發生僵持不下時,我都是束手無策采取折中意見。于是,在文藝聯合界聯誼活動高規格宴會暨中國巡演武漢記者見面會現場,出席嘉賓中除了我那些多年未見的兄弟姐妹們以外,別無其他家族長輩參與其中。我明白父親是個宅心忠厚的守舊者,不愿在廟堂之上違反自己的身份感和自由自在的純樸本性。對此,我更加感到,我要向父輩學習真獨簡貴的自覺品格。
應酬一天后,里希特委婉巧妙推辭了我建議的鄉村農家樂體驗邀請,這樣也好,不至于招呼不周,安德麗婭倒是不請自愿,我的一切過去對于她來說都是新鮮有趣的發現。
多年未曾回武漢,我心里不知為何有一陣悲涼襲來,也許,人永遠無法遺忘憂傷。那些窮苦日子,學生時代,打工歲月,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時光,在我感情苦難史留下永不磨滅的青春印記,浮想聯翩。往事可與誰人說?再回首,非少年,獨徘徊,空悲切,遠望青天近看樓。
從前到如今,命運變遷讓我感到時光是如此綿延起伏。歲月幽幽,追憶似水年華,冥思人生意義與世界本質,伴著心上人漫步在冬天溫婉瀲滟的梁子湖,踩著兩行步調整齊的冰雪腳印,縱觀天地間至善至美的空曠寧靜中,回響著磅礴浩淼的自由精神,蕩漾在我們熱情擁吻的幸福心靈里,天空布滿烈焰般火燒云意象,勾勒起童年回憶畫卷,吹散著咸水味的晚風在耳畔呼呼飄揚,黃昏綿柔細膩的抒情詩如德沃夏克四首浪漫小品,清晰自然,純樸典雅,廣袤的博大情懷蘊藉我胸中,隨著潮起潮落物轉星移的變幻,領略道沖而用之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粼粼碧波如絲如縷綿綿不絕似有音樂活現,湖光霞影中,我無比疼愛的緊緊抱住美人,將她嵌入我溫暖的毛皮大風衣懷里,徹底忘記宿命,忘記生死,久久不愿停息的狂烈融入激情之吻。
出席今晚酒席的親戚鄉友們都爭先恐后帶著五花八門的禮物,來我家做客,父親引以為豪的鄉村花園別墅讓他們對形態各異的盆景樹藝和室內奢侈裝潢贊不絕口!父親帶他們參觀,晶光閃閃的大吊燈,波斯細密畫地毯,價值不菲的沙發書桌和精雕細刻的小酒柜,樣樣東西無不時髦富麗。隔壁健身房出口通向專門設計的文化走廊,墻上有家族生活歷史照片和我的榮譽,亞沙?海菲茨演奏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像歌者敘述著漫長生命進程的偶然瞬間光影,光亮的橡木地板鋪到玻璃房花園觀景陽臺,這時,放眼望去,藍色梁子湖像夢一樣滉漾,與詩詞古畫中的山水田園印象遙相呼應。
今晚元宵節,煙花爆竹響徹天際,熱鬧人群解散后,李譜灣又回歸到我心向往的空無荒寒雪夜秘境中。
太陽高舉火炬從古老神話歷史發源地的東方地平線漫步跑來,照亮這充滿造物智慧的美麗故鄉。多么歡快明亮的鄉村雪景?。∥液桶驳蔓悑I最新收獲了新發現,梁子湖冰面厚度已堅固到可當做溜冰場啦!父親兀自走在湖邊,像尋找什么寶貝似的,將沙灘上撿起的鵝卵石,學爺爺教他玩打水漂那樣,朝老遠地方甩臂猛拋,弧線隨著加速度減弱而停止。我也試了下,竟然超越了父親,安德麗婭努力嘗試了幾次也終于掌握了物理技巧,卻不小心輕微扭疼了肩胛骨。我忙過去安慰她,父親關懷備至的說家里有跌打藥可消痛,教我快點開車送她回家,我們到村里剛一下車,父親就急忙跑上樓取來神奇的中國藥,這時候父親發揮了他的手藝,一招推拿按摩,再協調力度施展舒筋活血巧法,讓人看了大開眼界。經驗表明,父親果然用對了療法,安德莉亞驚喜的稱贊不已。
家鄉之路牽引我的鄉愁。匆匆一別行千里。
我和父親總是聚少離多!
翌日清晨,我們要啟程離開了。
我上樓叩門,向安德麗婭問安,她的保鏢們早已坐在門外大客廳沙發上啃雞腿抽煙了,劉媽和子怡還在被褥里打呼嚕呢。我坐在陽臺喝茶,邊等安德麗婭起床邊往下看,院內花園小樹林里,笑嘻嘻遞煙給父親的村支書和馬首是瞻的伯伯正在討論農村,他們說昔日種瓜播稻的田地長滿野草,森林變成了林場,暢通的瀝青鄉道兩邊建起了樓房,畜牧公司,機床加工店,茶廠,莊園,廣袤的土地上,挖掘機和大卡車絡繹不絕。這就是進步嗎?我想不明白。但我希望,家鄉美麗,農民富裕。
讓我漸漸遠離記憶的鄉愁有家可歸吧。我心里想,這次離別又要過多久才能重逢。安德麗婭素顏如玉般笑容滿面的問我早安,她也許不知道我的憂愁,但知道,每一天,第一眼見到她都是我最幸福時刻。在那年冬天短暫的鄉村戀愛生活時光回憶中,我還記得這一刻,她像金色晨光照醒的小麋鹿歡欣雀躍撞進我懷里。她開心依偎我,喃喃傾訴。
我記得她曾教我的法語歷史典故,源自費爾南多二世與伊莎貝拉一世的愛情誓言。我欲不可縱的舔她耳垂嗡嗡沉吟:“es en moi,je suit en toi。”
哦,多么潔白柔嫩的頸部,她像睡蓮般飄然落在我右肩上。
清晨云霧繚繞的鴻蒙氣象恍如仙境。我們已來不及再次訪問晨霧繚繞的藍色夢之湖。上車之前,考慮到避免當眾炫富有失德行,在后院可見度微弱的廚房小屋里,我單獨將一張五十萬元銀行卡硬是塞給了父親。我告訴他,那些年,我憑借上海政商文藝界人脈,掌握了洋酒貿易投資和基金期貨理財及知識產權領域的經營之道,積累了市值千萬元的總資產,然而,利欲熏心的財富追求永遠無法代替我雄心壯志的藝術夢想。
帶著離愁和憧憬駛向人生之路,我揮一揮手,再次告別耳順之年的父親,告別了家鄉。
很快,當天下午茶時間過后,我們在琴臺劇院最后一場古典音樂會即將開始,主辦方是音樂家協會鋼琴發展委員會,還有大品牌贊助商,節目包括舒伯特藝術歌曲《小夜曲》,《夜與夢》,舒曼聲樂套曲《在異地》,普契尼歌劇《托斯卡》曲目《奇妙的和諧》。指定使用鋼琴的音板和鍵盤都是亞洲最精良木材。因此擔任鋼琴伴奏的演奏家安德麗婭樂于接受合作邀約,當然,最有力推動音樂會巡演而大獲成功的主角,無疑是德國赫赫有名的音樂指揮家荷蘭斯泰因爵士,他們兩位藝術家極具影響力的捧紅了我的名氣。
巡演下一站,飛機到達香港國際機場后,我們受到熱烈歡迎。這次行程讓我頗感榮幸的是又一次遇見盧本善前輩。這并非偶然,而是早有安排。立春之前,簽約公司董事會與安德麗婭的環球唱片公司,以及柏林愛樂樂團就已經聯合通過協議,決定聘請盧先生加入我們的亞洲巡演節目。
我從未獲得過如此超出想象的榮譽!當我走上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臺前,向千千萬萬觀眾鞠躬致敬時,我仿佛看見我的藝術家生涯,往后在亞太金磚國家和歐盟各國與眾多明星進行大場面合演的歷史性光輝時刻。
伴隨2007年立夏的到來,我們在亞洲四小龍國家各個首都劇院巡回演出的合同日期結束了。告別儀式后,里希特和樂團在歡送中乘機飛回了德國。他們有事在身,走的很匆忙,準備回國在久負盛名的霍亨索倫古堡表演勃拉姆斯和德沃夏克及貝多芬的交響樂。值得回味的印象是,在大阪機場送別友人時,爵士真誠希望將來不久能在德國與我再次合作演出。我表示感謝與祝福?;叵牒髞?,這個愿望真的實現了,但那卻是我之后帶著愛情破碎的絕望和悲痛回憶,轉移事業發展根據地,獨自旅居歐洲的漂泊人生時期。
回想我曾遠渡重洋將我在異國他鄉漂泊五載的足跡,留遍歐美洲如詩如歌的藝術生涯歲月里,幸福和愛情都拋棄我的悲慘命運?。≈挥幸魳纺軐⑽覐母袀鳒I的無盡悲觀中拯救出來。然而,我不能就此沉淪,怎樣的對手我還沒挑戰過!來吧,苦難,不要手下留情,你有多么厲害就盡管讓我領教吧!我要化悲痛為力量,只要一息尚存,就堅決戰斗到底!如果有誰問我,究竟是什么力量不斷激勵我奮斗不息。相信吧,我唯一活著的崇高心靈思想和精神靈魂信念,是古典浪漫音樂的博大悲憫藝術哲學理想!
事情永遠如此,幸福短暫,痛苦常在。
改變我命運的原因,要從我和安德麗婭的BJ生活回憶講起。
BJ是我的藝術愛情生活中心,是中國文化象征之都,自然是文學藝術和民族歷史建筑的世界博物館。
安德麗婭對京城的歷史文化表現出驚人熱情,她每天非要約我到處看一整天不可。從故宮博物院到國家博物館,從中國美術館到頤和園,從釣魚臺國賓館到北戴河,她總能夠保持精力充沛,體驗全部古代名勝和京劇書法,以及馳名中外的老字號京味傳統美食文化。那是我們在中國度過的最快樂戀愛時光,將幸福推向頂點的是BJ奧運會,在國家體育館隆重舉行的盛大開幕式文藝演出明星藝術家名單中,我與安德麗婭作為著名導演翦伯贊欽點的黃金搭檔,首次攜手登臺亮相面對全世界觀眾大放光彩!實現了我成為中國著名歌唱家的夢想。也讓全世界電視觀眾通過中央電視臺全球熱播頻道,認識了驚艷無比的法國鋼琴家安德麗婭,從此,如圣女般豆蔻年華的天才少女形象深入人心,她將因此而特別受到中國音樂迷與廣播新聞及互聯網巨頭的廣泛關注,包括我與她展現在世人眼里形成郎才女貌的親密關系,也引起了她父親的直接介入。
我仍然享受著與安德麗婭在BJ的富貴堂皇生活,沒有煩惱,沒有干擾,沒有秘密,一切都是朝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必然結果發展。但,只有一個關鍵人物,對我們熱戀狀況所采取的折中保守態度讓我憂心忡忡。那是孔世德邀請我和安德麗婭到法國表演的晚上,正式書面邀請是孔世德寫給我的親筆信函,那一天經過,從此決定了我的命運。
法國人和中國人一樣,喜歡在餐桌前招待自己的朋友和愛人。到了波爾多莊園,主廚穆勒先生精揀細做的法式經典菜,勃艮第紅酒燴牛肉、香煎扇貝、鵝肝佐南瓜泥和蘆筍、法式焗蝸牛,煎龍蝦肉、魚子醬蒸蛋、凱撒沙拉、火腿西多士、黑巧克力歐蕾抹茶、和東道主親自從酒窖甄選陳年昂貴的瑟洛斯特酒莊香檳,讓我們私人之間的首次接觸變得輕松友好,美滋美味。中間,無任何意見表明他的態度和目的。這反而使我謹慎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忐忑不安更復雜了。一個精明能干的實業家,究竟是如何思考問題又不露聲色的呢?后來我才知道了。
在我不平坦的人生中,即將招致命運滑鐵盧之前的半年光影里,仍然像從前那樣西裝革履文質彬彬,一面廣結善緣,一面勤于演出,還不忘大秀恩愛,人生真是春風得意!那時,不計其數圈外名人富豪和行內藝術家都是我的家中??停幢M全力翻身才感受到窮人永遠無法想象的富人生活,我也終于擁有了這一切,并以我名下投資一千八百萬元,在溫榆河畔中央別墅區購買的房產為快樂大本營,發揮眾多演藝界明星大腕私生活關系。
同時,以長安俱樂部與前門23號院為沙龍形式的名流商紳交際圈,組成了我的高層外部生活,與此相反的內部精神活動卻忽略了依仁游藝的修行。
我又一次感到人無完人的缺失和局限。
我曾試圖將心靈矛盾本質轉移到藝術情操與社會理想中去,尋求平衡,但在這段重塑自我人格的風華歲月里,我又一次經歷了理想與愛情的心靈放逐。
2009年,我和安德莉亞應邀參觀國慶節閱兵典禮,
坐在我四周的人物都赫赫有名。
我們高興的仰望藍天英雄編隊威武壯觀的一陣陣飛過天安門廣場。
雄赳赳氣昂昂的大閱兵陣勢威風凜凜,BJ向世界展現出一個熱愛和平的大國形象深入人心,令全國各族同胞無不感到驕傲歡騰!此時,祖國的夢想與我的理想熔為一爐,猶如國慶焰火晚會,在我豪情萬丈的精神崇拜中閃耀著無上的榮光。
華麗炫目的人群中,我和安德麗婭形影相隨。這是我有生以來與安德麗婭在中國共度的最盛大節日。
五彩絢爛的禮花騰空而起,名為“世紀頌歌”,“東方之光”,“祖國頌”等新式禮花,從天安門廣場等11個然放點綻放。由“賀神州普天同慶”,“吟中華流光溢彩”,“頌祖國萬眾歡騰”三個部分組成的大型文藝演出,在金水橋中心表演區進行。來自全國一萬多名演員,從東到西,首尾相接,行進表演,在天安門廣場上九個聯歡區里,工人,農民,大學生,機關干部和少數民族運動員,都一起翩翩起舞,歌聲笑語與絢麗多姿的禮花一起升騰在廣場上空,天安門廣場成為一個歡樂的海洋,晚上十點,國慶聯歡晚會結束。
經歷這段高層生活以后,很快,新年在我祝福祖國萬世繁榮昌盛不衰的最崇高敬意中到來了。
與此同時,安德麗婭的中國之行也將要告一段落。
2010年,希臘債務危機引發歐洲經濟蕭條,孔世德家族企業破產,安德莉亞應召回國。
夜里,安德麗婭坐車來到我的別墅家中安慰我,并請求原諒。我永難忘記她悲傷的眼淚,那是我記憶中第一次見她哭泣。她吻我,以上帝名義,信誓旦旦保證,她愛我,她永遠只屬于我,并且一定會經常見面。我有生以來從未感到,純真愛情的幸福夢想是如此讓人受盡時空與心靈的痛苦折磨!
她甜蜜而憂傷的和我臉貼臉相擁相抱,站在凄暗的房間窗邊,靠著墻默默無語,觀望屋外又一年冬至蕭瑟跡象。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杳無蹤影,四周萬籟俱寂,今夜將是我們在相愛一生的人生劇本中,續寫命運新章節的段落。
我每天憂心忡忡,給她打電話送去安慰,請她接受我的注資外匯幫她度過難關,可被她婉言謝絕了,我很難過。我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她一定有很大麻煩不愿對我說。
在大西洋西邊,安德麗婭飛回法國以后,曾經很長的歲月里,我依舊在藝術演出事業中與她保持著熱切的電話與郵信聯系。那時,愛情的美好希望,是支撐我度過積年累月忍耐長相思夜晚的精神支柱。但好夢不長,一切很快將要幻滅,厄運時常在毫無防范下,突然來襲,讓我猝不及防。
過了許久,我竟然再也無法聯系上我心愛的小姑娘安德莉亞!這讓我整日陷入憂心忡忡的沉思,愛人音訊全無,憂愁與等待的陰霾籠罩了我的生活,可事業還得被迫繼續。
沒人知道我是多么肝腸寸斷!突如其來的不明狀況將我們相隔半個地球的異國戀情無限期分離,世上哪有熱戀中的情侶像我們這樣難舍難分??!孤單和憂傷無法形容。
佳人一去無歸期,彷徨落寞獨徘徊。
長夜漫漫憶往昔,遙望天涯盼佳音。
直到某一天,孔世德寄給我一封信。
2010年BJ兩會召開。來自全國各地政協委員中,有許多文藝娛樂體育界明星代表,這時候,那些兢兢業業筆底波瀾的記者們,爭先恐后采訪明星,直播會場。自美聲大賽到今日以來,我第二次走進人民大會堂時,懷抱崇敬的自豪感,心情無比激動。作為一個藝術家名人全國政協委員,我愛我的祖國,忠于人民。帶著千千萬萬個文藝工作者的心聲,和我為國計民生建言獻策的議案提案
這是我此生首次參與兩會現場
在此之前,2009年以來,中國文聯及下屬文聯,十一個文藝家協會開展的“送歡樂,下基層”活動遍布全國三十一個省市,涉及受災群眾,下崗職工,礦場工人,進城農民工,貧困大學生,艾滋病患者等,直接受益群眾六百萬人。活動上,中國文聯黨組副書記宣讀了《中國文聯關于表彰參加活動文藝工作者的決定》。趁此機會,來自全國各地的兩會文藝界代表委員也相互交流起議案提案內容。
唐鼎革關注的是版權,為此,他還特地做了一些基礎調研,并打算聯合部分音樂家共同進行著作權談論。翦伯贊則提出“青歌賽不是一個權威的比賽,更應該回歸為一檔娛樂節目。”
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系主任蔣彧梵女士和上海音樂學院院長權漢梁二位同志,希望“不要用英語成績卡掉我的藝術人才特殊化培養。”
兩位藝術家在實際教學過程中發現,不少藝術技能優秀的學生,因為英語成績不達標,不能畢業或失去攻讀研究生的機會,這讓他們作為藝術教育者也很痛心。
在當前全國提倡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背景下,我除了一如既往呼吁為志愿者立法以外,還提出了關于加大青少年歌曲創作引導力度的建議。我希望政府出臺政策,鼓勵詞曲作者能夠創作出更多膾炙人口,且適合青少年勵志成才的歌曲。經提案委員會審查立案交付后,我的書面意見和建議如愿得以采納。
無微不至,掌聲雷動的時政焦點新聞兩會,全程經過兩個星期落幕后,成群結隊的BJ衛戍區警衛一師和特警及消防員救護車,完成任務后迅速統一歸崗。XC區和DC區核心地帶又恢復了往日游客安檢通行常態。
來自全國各省和港澳臺地區的兩會代表團,主要下榻于BJ飯店,貴賓樓飯店和首都飯店。權叔和唐鼎革等上海團住在東長安街33號,他們將在明早八點半從首都機場返回。當天晚上,我們一群知音雅士重聚一堂,乘坐吉利博瑞服務用車開往前門東大街23號院,這里是一處古老莊嚴而奢華的歐洲古典建筑群大院。唐先生在國內的社會活動十分活躍,他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美食家,因此,我們采納了他的提議,選擇到這里舉行活動。他說,這里是清末年間美國駐中國公使館的舊址,院內匯聚了享譽世界的餐飲品牌,有日式料理,西班牙餐廳,屋頂酒吧,米其林二星級意大利餐廳,布魯宮法餐廳,百達翡麗中國區旗艦店,蘇格蘭卡杜酒廠BJ尊尼獲加洋酒商務會所,私人藝術館,藍調俱樂部,它東鄰市公安局,西朝正陽門,坐東交民巷之北,南朝鐵道部科技館。置身其中仿佛來到歐洲。外賓尤其鐘情這里。
我們邊走過中央草坪進入三樂意大利浪漫餐廳,聽他那豐富我們想象的話語,這座四合院式高端消費場所,按對稱美學設計,建有五座新古典主義西方低層建筑,與天安門遙相呼應卻又大相徑庭,是一個所謂“上流社會”的神秘歷史遺產。
世上有三個國家的飲食文化最出名,那就是中國,意大利,法國。我們都認為這里是BJ獨一無二的中西方文化生活混合體。外表個性十足的舞蹈家蔣彧梵主任尤其喜歡美食與古建筑,她說,兩會結束后,許多明星和企業家都在院內其它幾家餐廳和會所進行私交活動。
我們個個都有說有笑的剛進入餐廳時,迎面逢見一位熟人,我驚喜認出來,恰巧就是中國對外友好協會會長李詩嫚女士。想起前不久,在奧地利大使館舉行的人文與教育交流活動中,我通過彈唱德語藝術歌曲《春之夢》吸引了她的關注,并且曾有過愉快難忘的一面之緣。此時此刻,她眼睛一亮,認出了我,主動禮貌與我握手,謙遜溫厚的風度讓我倍感尊敬。我以朋友名義向她致以親切問候,我的同伴們也一樣被她由內而外流露出端莊淑雅的知性美感染了,彼此都融洽的互致敬意,使現場充滿歡笑的生活樂趣。
這一次與李詩嫚會長見面又鞏固了我們的友誼。
人逢逆境遭遇多,最悲傷的打擊也在這時降臨。與荷蘭斯泰因爵士和安德莉亞過從甚密的費保羅參贊先生,專程探望我并遞交孔世德親筆中文書信,字體工工整整簡明扼要,正是這封信,給我命運帶來了苦難。
信上大致內容說:李懷恩先生,我不得不遺憾告訴你真相,安德麗婭已嫁給了美國石油大亨,我深表歉意,因為,這是我的決定!歐洲金融危機災難讓我幾乎破產,只有資本聯姻才是拯救我們家族企業的唯一生路。我本不愿如此。愿上帝祝福你。
命運的晴天霹靂無情粉碎了我的牛郎夢。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反復重讀,直到眼淚驟然流下,手抖的不能自己,悲恨,絕望,沉痛,在我內心斗爭,裂變!猶如背叛的刺刀屠殺愛情的奴隸。我渾身一陣癱軟,雙膝跪倒在地,咆哮如猛獸!把來訪者嚇得退避三舍。
我哭成了一尊石像。
我似乎已徹底失敗了,難道我真的就這樣將此一生輸給了命運?我曾無數遍質問上天。不!我絕不能沉淪!在這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認輸的意志和信念中,我要堅強不屈的始終懷抱希望,堅信光明必將戰勝黑暗,必將匡復真理!
在我陷入極度憂傷的孤獨狀態,沖蕩著來自心靈烏托邦與現實理想的虛暗荒寂之夜?,F在,我該做何打算呢?面對突如其來的絕境,和事業心頹靡不振的藝術生涯低谷時期,我今后該如何重新開始生活呢?想起我曾經的愛人安德麗婭成了別人的夫人,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卻成了我最不愿再見到的叛徒,我孤獨的思念之心啊,你為什么卻又想遠渡重洋與愛人鵲橋相會?但我的自尊心絕不愿遭受侮辱!祖國的無限美好河山對于我已不再有期望,也不再有任何意義值得我留戀人間,我想去歐洲發展藝術事業,我想離開這個滿是幸福愛情回憶的家鄉,獨自漂泊異國他鄉,追求更廣闊的人生。
哪里還有什么山盟海誓經得住命運的放逐!可是我要到哪里去呢?我恨那背信棄義的叛徒和情敵,斷然不想去美國。如果僑居歐洲再將我的資產轉移瑞士銀行,融入舊世界生活,恐怕非要移民歐盟國家,終生過著無親無故的海外漂泊生活不可了,不,絕不能。我永遠絕不能背棄國籍!可是去哪兒呢?我的境遇就像普希金的哀傷:人們的命運到處都是一樣,凡是有著幸福的地方,那兒早就有人在守衛。
到處都一樣,讓我感到舉步維艱且無依無靠。
在那清風明月的夜晚,我緩慢柔和的打開鋼琴翻蓋,如詩如夢般自我陶醉的悵然彈奏,伴以沉穩通透純凈的幽美抒情藝術歌曲《Nauht und Traume,D,827》
,在我孜孜以求的往昔回憶中,音樂的沉郁頓挫承載著慘綠年華的苦心孤詣,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人生如夢,不堪回首。唯有詩意詠嘆調和空幽情境的自然交融,著墨于文心藝魂的無上華章,俗塵往事如靜影沉璧歷歷在目。我滿懷思念,寄鄉愁于華星秋月的天籟之中,追憶愛情的荼蘼一夢,輕彈詠唱,泓崢蕭瑟,置身事外,不覺時運不濟。
滿腔壯志未酬,愛情事業雙打擊,讓我悲從中來,胸中醞釀詩句油然而生:
夜未央,
人未眠,
露臺花園獨徘徊。
京郊夜闌風薰薰,
十五月下百蟲吟。
四季更迭如白駒過隙,
朝朝暮暮還看此時。
望天涯,情為何?煮相思,空飲淚。問君能有幾多愁?舉杯邀月詠宋詞:
世事一場大夢,
人生幾度秋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
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
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誰與共孤光,
把盞凄然北望。
一宿未眠,殫精竭慮。黎明時分,晨光熹微。溫榆河畔又開始了秋分新一天中最溫婉怡人的短暫時光。我疲倦的撩起蓬勃長發扎辮子,扣齊襯衫紐扣,將威士忌酒杯擱下,頭腦暈沉沉的從臥式沙發上起身,打哈欠伸懶腰,放松渾身酸痛肌肉和僵痛骨骼關節,深呼吸清新空氣,飲杯礦泉水,又頓覺活力四射。
日出東方,天剛亮。這時,我聞到五谷熱飲和惠靈頓牛排飄香,一定是家政工侯文靜大姐在為我準備早餐。這位相貌平平卻勤快樸實的貴州人單親媽媽,是我時常居家生活中的讀友。記得我在上海成名后買了一棟別墅,急需一位人品和學識各方面都值得我賞識和信任的家政保姆,擔當我的生活管家,我通過熟人介紹見面,毫不猶豫就聘請了她,并辦理六險,月薪八千元,包食宿。她擅長煎制各式牛排,熱愛閱讀,素面朝天的簡單個性讓我感覺很滿意。我待她仁禮存心,雖在合同形式上是雇傭關系,但我們彼此尊重,相處和樂,在職責和義務的基本原則上不受限于身份認同感的藩籬。她和七歲女兒都住我家一樓客房,我住二樓獨特的臥室連體書房里,我們像一家人同住共餐。小孩子乖巧,校車一送她放學回到家就幫媽媽做家務活,為了樹立她杜絕不勞而獲的陳腐教育觀念,做一小時家務活兒支付她二十元,是我用心良苦培養她自力更生能力的獎勵措施。聯想自己幼年臨帖學書的經歷,我把傳授書法技藝的心愿交給了小姑娘,我反而成了侯姐的家庭教師,在那段居家年月里,我每天手把手教她握毛筆練字,先從偏旁部首開始運用基本功,蘸墨水照田字格寫橫豎點撇捺楷體字,逐漸進步,再摹寫柳公權《玄秘塔碑》描臨本,苦下一年功夫,她就榮獲了上海小學生書法比賽第一名獎杯。這之后,我與安德麗婭遷居BJ,為了愛情,我決定投資溫榆河畔別墅,在那里建立避世絕塵的二人世界。因此,侯姐母女倆就隨我改換新環境,體驗新生活。
在那段星前月下的隱居生活回憶里,我還會想起愛情最美麗的影像。
帶著愛情的死靈魂和藝術生涯的孤獨悲傷,我將在異國他鄉的漂泊歲月里,深深懷念我耄耋之年的父親和親愛的祖國。
辦理完資產轉移和簽證入境法律程序以后,我已準備好盡早出國的心愿。行動前,我還有一事未了。那就是侯姐和小薇的生活安排。
“先生,晚餐做好了?!?p> 侯姐的聲音充滿哀愁。
“謝謝,昨晚你為我蓋棉被,我睡得很溫暖,謝謝你這些年以來對我的默默照顧,侯姐?!?p> “不客氣,昨晚風清月冷,我看您望月懷遠,郁郁寡歡,一定是睹物思人吧?我擔心您著涼了,又不便打攪您的清靜,就一直守望著,等您睡著了再輕輕走過去,把薄毯披在您身上。李先生,您不必如此頹喪,我和小薇都對您感恩戴德,我們就是您的家人,您永遠都是我們心中屹立不倒的希望。我知道,您還是為了安德麗婭小姐每日每夜傷心不已,但請您振作起來,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忍耐,一切失去的都將十倍償還您,相信吧,生活從不欺騙熱愛她的人?!?p> “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在我最迷茫的人生至暗時刻,你的鼓勵是我重建信心的動力。我真舍不得留下你們,獨自去海外開創新事業,但我無法帶上你們。希望你們生活快樂。臨走之前,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先生,您盡管說。能為您分憂是我最大的心愿?!?p> “請坐下,侯姐。小薇,乖孩子,咱們一起享用這頓最后的晚餐吧。”
“謝謝李叔叔?!?p> “侯姐,我此去不知何年回國,也許,五年,十年,誰知道呢?但我們還會再見。我信任你,所以,我這棟別墅和兩輛轎車,一共價值兩千五百萬元的不動產和動產,全權交由你代管。包括物業費,產權稅,車險,水電費,你的工資社保,小薇的學費,這一切財政補助都由我承擔。我會委托銀行從我賬戶專項資金中,按月準時轉賬到你銀行卡里,保障你們生活無憂。這是我衷心的愿望?!?p> 她感動的支支吾吾難以言表,在我的詳細說明下,她接受了我的囑托,雖然很難過,但又無法選擇,這就是我的命運啊!說再見時,她們淚流滿面的失落哀傷和不舍之情讓我終生難忘。
權叔開車送我去機場那一刻,我又回頭望了望,她們仍然站在原地向我痛哭著揮手告別。
再見吧,我的祖國!
再見吧,我的父親!
我愛你們,我的朋友們!
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