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寬敞的雅室之中,窗外陽光明媚。
“什么?陰陽蠱?”一位老婆婆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洛塵渾身酥麻,掙扎起身,出門查看。
咚!
銀發老者手中長杖墮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小子使了什么手段,讓你鬼迷了心竅。金蟬蠱也就算了,這陰陽蠱,你是要氣死老身!”
老婆婆氣得跺腳,謝憐稽首作揖道:“靈山欠云夢澤的人情,定當回報,云婆稍安勿躁,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陸靈珊也安慰道:“巫祝別生氣,不就是蠱嘛,用完了再養就是,您別氣了!”
“巫祝你看,這是我摘的仙客瓊花,漂亮吧!”
“幾朵瓊花能比得上金蟬蠱?”云婆不敢相信陸靈珊跑出來就為了摘幾朵花。
陸靈珊解釋道:“這仙客瓊花也有很大作用啊,不僅好看,還能煉制蠱丹!蠱蟲用了再養就是,但這瓊花不采,就要再等三年了!”
“說得倒輕巧,先不說那十二年一育的金蟬蠱,這陰陽蠱一個甲子才能養成,且成功率極低。用在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身上,你說你這丫頭是不是心野了!氣死我了,哎!”
一連串苦口婆心,道盡了云婆心中擔憂,身為云夢澤圣女,此番出逃,幾乎動了凡心,這絕對不是好消息。
陸靈珊無法還嘴,突然發現出門的洛塵。
“誒,你醒啦!”
陸靈珊趕緊脫離戰場,跑了過來。
洛塵撓撓頭:“我好像,出來得不是時候!”轉身想要回房,卻被陸靈珊一把抓住。
“來的正是時候!”
云婆見狀,面色更加難看:“咳咳,成何體統,別忘了的身份,撒手!”
謝憐和云婆快步走來。
云婆銀發灰袍,周身銀飾,一舉一動之間,銀佩脆響。
她面有溝壑,一雙眼睛卻深邃無底。陸靈珊的積極令她擔憂,更難過的是三番兩次的倒貼。
她從頭到腳掃視洛塵:“小子什么出身,敢攀附我云夢澤圣女!”
云婆的憤怒壓得很低,語氣之中大有問責意思。
洛塵覺得眼前老人不好惹,畢恭畢敬道:“在下洛塵,無門無派,承蒙諸位前輩,留全小命!”
“你該謝的是我,是我好心好意救你!”陸靈珊不服氣。
“多謝仙子救命之恩!”洛塵趕緊作揖賠個不是。
陸靈珊撇撇嘴:“心不誠情不愿,罷了罷了,就當救了個白眼狼。”
咳咳
云婆輕咳兩聲低聲說道:“注意你的身份!”
誠然,陸靈珊貴為圣女,可她全然不在乎,從小到大,這種禮儀,那種規矩,吃飯睡覺,都有各種束縛。
好不容易溜出來,遇到個找的不錯的小伙子,嘴碎俏皮,這不是撿到寶了,陸靈珊甚至打算將洛塵帶回去,當然被云婆果斷拒絕,一頓責斥。
謝憐趕緊打圓場:“這件事牽扯我那愚笨徒兒,幸得圣女援護,靈山謝憐,替我故去徒兒謝過圣女。”
謝憐何等人物?云婆急道:“使不得,使不得,靈山派名門正宗,云夢澤路見不平,伸以援手是分內之事。霹靂仙子不必掛懷。”
謝憐痛失愛徒,此時心中仍有悲戚,也不多言。
云婆看了看洛塵,又看了看陸靈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拉著陸靈珊的手要走。
“走,跟我回去向大巫認錯!”
陸靈珊趕緊掙脫:“我不回去,云夢澤就像一個牢籠,無聊死了。”
云婆向謝憐擠出一個笑容:“見笑了!”
“大巫命你回去領罰,別犟!”云婆很是擔憂,為陸靈珊的未來擔憂。
“大巫生氣啦?”陸靈珊有些忌憚,輕聲問道,隨即又詐道:“不可能,大巫最愛我了,她不會生氣的對不對,巫祝?”
云婆翻了翻眼皮:“不氣,不氣才怪!”
洛塵大致了解到,陸靈珊是離家出走,家里找人,誰能不急?
云婆的苦口婆心,令他懷念兒時的農村老家,老人的恩澤,此生是無緣再報了。
洛塵山前勸道:“你回家吧,家人著急!”
陸靈珊不情不愿但沒有拒絕:“那你呢?”
“我……”
“跟我回云夢澤如何?”
陸靈珊知道洛塵難處,他孤身一人,別無去處,能僥幸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荒唐!”云婆厲聲制止:“還嫌丟的人不夠嗎,跟我回去,立刻就走!”
面對外族人,圣女的威嚴決不能污損半分!
謝憐扒開葫蘆塞,灌了口酒。
陸靈珊被強拉著離開,這次云婆手上運勁,陸靈珊無法掙脫。
老人身上爆發的氣息不算狂躁,卻令洛塵心驚肉跳,實力深不可測。
陸靈珊知道這次是逃不了,回到籠中的生活,受人敬仰,做個舉止優雅的圣女,一切都合乎規矩。
她回頭看著洛塵,四目相對,心中都有青春的悸動,短暫的相逢已是經歷生死的驚心動魄,有千言萬語也無法出口。
陸靈珊眼含期待,笑著說道:“來云夢澤找我!答應我的第一件事!”
洛塵點點頭:“嗯!”
云婆臉色難看得緊,她才不愿意二人藕斷絲連。
一聲哨響,一只巨大地青鸞應召而來。
謝憐知道云婆在乎宗門顏面,急著離開也不阻攔,繼續飲酒:“二位一路順風,恕不遠送!”
洛塵看著一老一少飛遠,心里五味雜陳。
謝憐忽然轉頭,一臉微醺:“小子,喝酒?”
洛塵驚訝,慕秋白的記憶中師傅是個性情中人,沒想到這么豪放爽朗不拘一格。
“喝!”
洛塵接過葫蘆,咕嚕咕嚕猛喝兩口。
一股溫潤溪流直通腹中,隨即是火辣燥熱,洛塵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螃蟹。
“咳咳,好辣!”
“喝了這酒,我就是你師傅了!”
謝憐心中悵惘,當年大荒之中,年幼的慕秋白剛開靈智,謝憐也是這樣。
“一二三,倒!”
洛塵和當初的慕秋白一樣,應聲倒地,分秒不差。
“師傅!”
柳月如和吳桐歸來,行禮如儀。
謝憐迷離顏色,甚是妖嬈,她問道:“怎么樣了?”
二人起身答道:“此事恐與王家有關!”
青山鎮,王氏會館。
鷹鉤鼻老頭背手而立:“屁股都擦干凈了?”
猥瑣管家匍匐在地:“收拾妥當,只是……”
“只是什么?”老頭斜眼一瞥,一陣殺意使得周遭涼了幾分。
管家頭壓得更低,幾乎整個臉貼著地板,鼻尖汗珠浸染塵灰。
他戰戰兢兢地答道“只……只是有只老鼠路出馬腳,被吃了!”
鷹鉤鼻大手一甩:“哼!管教無方,說吧,這次是你家正房還是三房!”
鷹鉤鼻的嗜好極其怪異,手下做錯一件事他并不直接責罰,而是要求下人敬獻妻室,以供虐殺。
管家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他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鷹鉤鼻的魔爪,只能忍痛割愛:“三房過門不足一月,年輕貌美,老爺一定喜歡!”
“哦?我怎么聽說賈管家內人余氏美艷動人,賈管家不會是想金屋藏嬌,獨享金蓮吧?”
鷹鉤鼻不威不怒,對別人家事竟如數家珍!
賈管家連忙磕頭:“老爺開恩,老爺開恩,小的絕無私心,我那三房乖巧伶俐,最會伺候人,求老爺放過賤內余氏。”
鷹鉤鼻捋著胡須,狐疑臉色:“那……就有勞賈管家今晚都送別院吧!”
“老爺!老爺!使不得啊!賤內余氏相貌平平,一無是處,三房,三房是人間尤物,老爺您一定喜歡啊!”
賈管家苦苦哀求,似乎除了余氏,他能舍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