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氣氛厚重的大廳里面此時坐了不少的人,為首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婦人,在她的下首一名老者正肅著神情望著站在廳中的年輕男子:“人找到了沒有?”
他正是采桑口中所說的那位蘇老爺,鳳城蘇家老宅的當家人蘇徵。
“回父親的話,兒子帶著那些奴才們已經將方圓數十里的地方都找過了,但還是沒有采桑的身影!”回話的少年有些氣餒。
蘇徵聞言,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沒用!平日讓你辦點事情就沒有一件是能辦得漂亮的!你看看你,整日里不務正業,關鍵時候連個丫環都找不到!蠢死算了!”
年輕人低著頭,一副委委屈屈任憑處置的模樣。
“好了!這也不能怪子軒,你罵他做什么??”老夫人有些不高興地瞪了蘇徵一眼。
蘇徵聞言,面有苦相,“母親,您到現在還護著他?若是那個采桑落入有心人的手里,那可就麻煩了!”
“嗤——那個蠢笨的丫頭懂些什么?她又不認識景修,就算是說給人聽,別人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不是我說你啊,老二,若是當初你肯聽我的將那丫頭就送給了景修,現在豈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了?偏你非要關著她問什么話,平白的讓人逃了出去……”
“就是!再說了,若是當初你們……狠狠心,哪兒還有現在這么多麻煩事兒?”蘇子軒忍不住嘮叨了起來。
“你閉嘴!!”
“子軒,你怎么能這么說??”
兩個聲音從時響了起來,是蘇徵和他的夫人錢氏。
蘇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坐于他身旁的媳婦錢氏,“你瞧瞧,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錢氏也回瞪了他一眼,隨后瞄到老夫人飄過來的視線,連忙委委屈屈地說道:“老爺,這怎么能怪我呢?兒子從小到大吃喝穿用皆是我來操心,其它的不是早就就交到了你的手里由你來教導嗎?怎么現在反倒又怪到我頭上了?”
“你——”蘇徵氣了個半死!
錢氏懟完丈夫忽又指著蘇子軒怒道:“軒兒,平日里你舅舅可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說出那么沒良心的話?啊??什么叫‘狠狠心’?莫非你是想讓你舅舅去死嗎?”
“母親,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蘇子軒被錢氏盯得有些不大自在。
蘇徵瞪了一眼錢氏,道:“當初若不是錢勇露出了些馬腳,現在也不至于這般的被動!”
“這怎么能怪我大哥?他還不是聽你們的命令行事?怎么?現在麻煩來了,你就想推卸責任了?”錢氏高聲叫道。
“好了好了!軒兒也是無心的,你們兩個就不能平心靜氣地好好想想嗎?一天天吵來吵去的,能吵出一個好主意來?”老夫人不怒自威。
蘇徵和錢氏皆不敢再說話,但心中火氣卻依舊難以自抑。
老夫人抬頭瞄了一眼身邊的婆子,那婆子心領神會,立刻將屋中的其他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下了這幾位主子爺們。
“景修現在有沒有挪去他爹那里?”老夫人開口問道。
蘇徵點點頭,“去了!只是那地下室光線不大好,他有些不愿意,鬧騰了一陣兒!”
“哎——你跟他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讓他且忍忍!”
老夫人似乎很喜歡那位叫錢景修的年輕人。
“祖母,您干嘛對他那么好?四妹是不可能會嫁給他的!”蘇子軒帶著些酸意道。
“軒兒!!”錢氏又低喝一聲,臉色都快氣白了!
這個逆子,真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這都是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你怎么能胡說?若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要壞了你妹妹的名聲??”錢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著他。
“我哪里有胡說?之前他還托人要送四妹妹東西,結果被四妹妹給扔出去了……要不是顧忌著他是表哥,你看我會不會打折了他的腿!哼!我的妹妹也是他那等人覬覦的嗎?”
“啪——”
錢氏一個巴掌扇在了兒子的臉上,隨即自己卻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大跳!
“軒、軒兒——娘只是……”
蘇子軒捂著臉冷冷地望著她,隨后冷笑著看了一眼蘇徵和老夫人,一語不發地轉身走了!
錢氏面色蒼白跌坐在椅子上望著兒子的背影滿臉無措!
一邊是兄長和侄兒,一邊是親兒子,她只覺得一顆心都被這左右的力量給揪得快要裂開了!!
這件事情壓在心里十幾年了,真真是讓人越發的心力交瘁啊!!
老夫人哼了一聲,眉頭皺起,卻只是瞥了錢氏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說什么。
蘇徵嘆口氣,下意識感慨道:“若是當初……”說了幾個字,本能地住了嘴。
當初是他的妹子一時糊涂做錯了事情。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子,哪怕是事情剛剛開始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但是卻總是寧愿它一直錯下去也不肯轉回頭去承認自己錯了!
老夫人瞄他一眼,不知為何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當初他們家真的是大好的局面啊,卻不曾想那丫頭一念之差,身份地位也一下子從天上到地下!這也真真是應了那句話,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
“說那些做什么?眼下只要能將事情捂住不至于招惹禍端也就阿彌陀佛了!至于別的,還是別想那么多為好,等將來軒兒他們若是有機緣自然是能再往上走一走的,若是沒有那個機緣……像如今這樣倒也插好……哎——”
老夫人說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神情帶著幾分落寞。
“可是,母親,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了!!”蘇徵閉了閉眼,已經有些顯老的臉上盡是歲月的滄桑。
當年,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他如今可就是國舅爺了呢,何至于如今偏安一隅戰戰兢兢地過這樣的日子?
哎——
他也不由自主地嘆息一聲!真真是時也,運也!!
“母親,眼下晏哥兒似乎循著什么線索找了過來,咱們見,還是不見?”他扭頭看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