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漁海的天就是這么變化無常,昨天晚上,還很清晰地望見天空中的繁星點點,誰知一覺醒來,烏云便不請自來,到達目的地后,不小的雨點就肆意地砸了下來,還好徐莊隱準備充分,將之前在地鐵站口買的看起來一次性的雨傘撐起,雖說是便宜貨,但擋雨還是沒問題的。
本來這里還是會如期舉辦桃花展的,之前的宣傳新聞都已經打出去了,不過在徐莊隱看來,至少今天的展出估計是辦不成了,他也沒有買票入場的打算,遺憾是有一點,但還不至于讓自己氣憤。
不過自己還是小看了大家對桃花展的熱情,來到展區門口,人數似乎并不比去年也少多少,門外的布置也更加得華麗了。去年這個時候,也就是兩三張宣傳畫,大門外扎了幾個用桃花做成的花環,當時徐莊隱已經覺得夠美的了,而今年,直接將一個桃樹給挪了出來,上面開滿了粉色的桃花,在一幕幕雨簾中透露著一股朦朧的華美。
“喲,漲價了不少啊,”看了看售票出的標價,徐莊隱不禁吐槽了句,僅一年時間,票價就漲了三成,而且還加入了團隊票的模式,看來是有旅行團或者集體來參觀的了。徐莊隱真不明白這里面有啥好看的,如果是為了看桃花,那還好說,與網上看圖片的感覺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但以他去年的經驗,根本沒有多少人對桃花展本身感興趣,多半都是在后面的游樂場,那如果是為了玩,漁海專業的游樂場有不少,何必跑到如此偏僻且不那么專業的地方玩呢。好多人的心理,真是摸不透。
在門外溜達了幾圈,還踮起腳向里面瞅了瞅,徐莊隱發覺自己已經沒有什么留在這里的必要了,他也發覺旁邊的那兩個保安時不時地會看自己幾眼。也是,一個成年男性,不買票在外面瞎轉悠,勢必會引起懷疑。徐莊隱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改變自己最初的想法,放棄了入園,在距離桃花展百米開外的一個小店里吃了點東西,就踏上了返程的公交。
看了看手表,估計回到住處應該都要中午了,徐莊隱開始懷疑自己浪費這半天時間,除了感受一下漁海的雨水以外,也就是在門口看了個寂寞,這趟“旅程”究竟有何意義。來回近兩個鐘頭的車程,顛的自己都快暈車了,得到了什么,感悟到了什么,徐莊隱腦海中現在是一片空白。
他的行為只是被潛意識所牽著走,覺得這個日子就該去南徽看看桃花,然后想也不想,直接就起床買了車票過來了,然后覺得沒啥東西,就直接回去了。這與一向喜歡做計劃、任何事都必須按照邏輯規則來的徐莊隱來說南轅北轍。他說不清是因為什么,就是單純想去看看,然而真的看到了什么,自己又不明白。
想了一路,也終究沒有思考出個結果,在下車的地方吃了頓KFC,然后就回到住處午休了。自己的同學兼同事小田似乎請了個長假回家了,什么時候回來,他也不知道。倒在床上沒多回就開始與周公下棋了。
“恭喜了,”對面的面試官,準確地說是合伙人笑著站了起來,然后與桌子對面的“新人”簡單地握了握手,“恭喜你成為我們‘青山松’的一員,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有什么需要就盡管跟我說,或者詢問其他同事都可以,我們這邊的氛圍還是相對比較輕松和諧的,競爭關系雖然有,但絕對比同行業其他律所要好很多,這點你放心。”
韓晶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也不明白為什么簽個實習協議非要選擇清明這個法定假期里,幸虧她沒有按照之前的計劃出行,否則就不得不推遲簽訂計劃而讓工作單位有個不好的印象。
這家律所是淮海本地較為知名的一家,規模不小,更關鍵的是,其主任同時兼任淮海市律師協會會長,在整個淮海市的律師界都是數一數二的,這對于韓晶以后的事業發展是非常有利的。
其實之前的業務面試,韓晶并沒有抱多少希望。他的畢業院校沒有優勢,畢竟不是專業的政法院校,即便是科班出身,對于律所這種地方,可能還不是非常看重;另外,幾個業務上的問題,自己回答的感覺并不好,許多問題的要點都無法確定給出的是否是最正確的答案,只能根據自己的理解進行作答。
然而,在面試后的一周,自己就接到了清明節當天下午去簽訂實習協議的通知,當時韓晶還有些疑惑,電話里連續確認了三遍,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就在今天,天空中還飄著綿綿細雨,感到了淮海市的市中心位置——‘青山松律師事務所’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雖說是實習協議,但一年后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轉為一名正式的專職律師,代理案件、賺取律師費、走向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不過,韓晶的職業道路剛剛有些眉目的時候,自己家里卻出事了,就在前兩周,她的父母相約在了人民法院,在協議離婚未果的情況下進行了訴訟程序,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但是離婚原因卻讓韓晶一時無法接受:竟然是父親的出軌。
韓晶得知這件事,還是在自己剛收到通過司法考試之后,或許是母親不想打擾女兒復習,沒有告訴她這件事,但畢竟女兒已經大學畢業了,有些事情遲早是要面對,況且自己與那個犯了錯的男人也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于是,選擇了一個平靜的下午,對韓晶全盤托出。在聽到那些消息后,韓晶一開始顯得極為憤怒并不敢相信,但在母親的哭訴之下,最后還是選擇了接受,因為即便不接受,也沒有任何辦法。
她后來幾乎沒有指責過她的父親,甚至還一家三口開心地一起吃了幾次飯,春節期間,抱了個旅行團出去玩了幾天。但韓晶心里清楚,那一天遲早會來的,與其糾結于錯誤,還不如享受這剩余的“天倫”時光。在3月下旬的一天,父母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本以為兩人已經談妥,但最終還是鬧掰了,走上了法庭。
韓晶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走上法庭,并不是以執業律師的身份……這對她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諷刺呢……
“桃紅色(輕輕的聽)
2010.4.4
……清明淡然桃花扇,再洗暗紅舊日愚……
默默期待,感受燈火旁的一份呆滯,溫暖而留有哀傷,輕輕的在燈芯中滴淚……
沒有雨季的朦朧,這個清明著實讓人感到有些空曠,介于兩段浮橋的中間,本就不該擁有什么激蕩的波紋。對著身后的反射光芒,倒敘著屬于那個時代的瘋狂,回憶總是將空閑的時間充滿,托著疲憊的個體安然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時光之穴在震動,燈光再次照亮了那快樂的一刻……
承認已經找不到振作的激情,承認已經慢慢妥協于這種淺淺小屋,不后悔任何如果,也許某些如果之后會改變一成不變的現狀,但,會擔當更多的責任和壓力,不懂得如何建立那種平衡,然而,思緒還是帶著淡淡憂傷返回了歷史的溪流之上……
泛舟聽雨……漫步芳林……最后的激情還是毫無保留的送出了……仿佛一傾而空帶來的落寞會存在,但,保存下來的光陰則見證著一個即將成熟卻要恢復幼稚的年代;點擊著保存下來的字母,已然已換成了另一幅陌生的場景,留下的資料則少之可憐……天知道,到底怎么了?
現在想起還是會帶著一絲痛覺的笑著,無意中的計劃卻成就了最后一次揮手,抽屜里的一年累積,如今已是塵土堆積,輕輕拂去,仍是不忍破壞本身那完整的輪廓,因為,它不僅僅固化著那種芬芳,更加保存著一絲苦味……
越來越體味著封閉的快樂,尤其是在珍貴的假期之中,少了過去宣泄的感動,這種預知后的現實壓著唯一一份上進,不敢抬頭,不敢面對對面的人……沒想到,一年變化了那么多,一年也退化了這么多……
悄悄的拿起沉重的聽筒,怯懦的按下幾個不是很熟悉的數字……時空變換……
……愚懦茫茫埋層浪,何憶清明落悲傷……”
按下“提交”按鈕,夜幕已經降臨,對于這件事,徐莊隱已經放下了許多,在未來的某些個敏感節點,或許會拿來細細品味一番,但他最希望的,還是能夠迅速的忘記而重開一段新的生活,過去的就當只是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