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室內游泳池，京極空海坐在水池邊上，兩只腳伸進不算溫暖的碧藍池水中。
這里是某個健身房自帶的游泳池，大小足有300平方，在東京這種地方，算是很高檔的地方了。
而此刻，整個游泳池內只有京極空海一個人，花山院千織還沒從更衣室里出來。
京極空海百無聊賴的踢了一下水面，他沒有準備下水的打算。
每天晚餐前他都會保持一定量的運動，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十幾年，所以也并不需要下水運動一下。
主要是他不想弄得濕漉漉的，很麻煩。
“踏、踏。”寂靜的泳池里回響起了赤腳走過瓷磚地面的聲音。
他回過頭去，穿著泳衣的花山院千織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
少女穿了件淡白色的比基尼，外面罩了件長長的黑色紗衣。
京極空海不自然地轉過了頭去，倒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欣賞美景，而是夢境回廊中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后，面對花山院千織讓他心里有一種怪異感。
他甚至知道花山院千織的白色布片下有一顆極小的黑痣。
“空海君~”少女常用的語氣愉悅地在他耳邊響起，她的臉上有些小小的得意，似乎預料到了京極空海的反應。
“嗯。”京極空海不咸不淡地回應了一句。
不過他身邊的溫度像是升高了一點，轉過頭去一看，花山院千織已經坐到了他的身旁。
少女的眼中帶著些許不滿。
“嗯，千織。”京極空海反應了過來。
“這才差不多，吶，好看嗎？”
“嗯，還行。”
“沒有其他評語了？”
“嗯，不錯。”
花山院千織對他的敷衍也不是很在意，少女學著他把修長的雙腿浸入了池水中，自顧自的踢起水花來。
踢水花不能去自家浴缸玩嗎？非得來游泳池干嘛？
這是京極空海腦子里的想法。
不過，坦白講，花山院千織現在倒是更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了，那種癡態越來越少，這讓京極空海與她相處的時候舒服了不少。
兩人沉默了一會，依然是少女率先開口道：“空海君，你會游泳嗎？”
“不會。”京極空海面無表情地撒了個謊。
“那我教你吧？”花山院千織帶著躍躍欲試的神情說道。
“不用。”
兩人的對話像是海浪與礁石，少女的洶涌下少年永遠都是巍然不動。
花山院千織稍稍扭過了頭，臉上的陰郁一閃而過。
沉默了一會后，少女站起身來，她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然后拿起了腳邊的東西。
“一個印章，幫我涂防曬霜。”
京極空海無語地抬頭看了一眼，現在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泳池里只剩附近幾個射燈，連天花板上的照明都已經關掉了。
五月初，在半夜的東京室內游泳池，涂防曬霜？
他轉過頭去，少女正認真地看著他。
“雖然我對那個印章很眼饞，但請容我拒絕。”
“為什么？你就這么不愿意碰我一下嗎？”花山院千織臉上帶著倔強，似乎又要往著黑化的方向前進了。
京極空海嘆息一聲，他走到少女的身邊，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她雪白的手臂。
花山院千織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緊接著，她臉上就掛上了京極空海熟悉的潮紅。
“看我的手。”京極空海打斷了她，并示意自己的手臂。
少女的喉頭聳動了幾下，這才用霧蒙蒙的大眼睛地看向了京極空海的手臂。
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少年的手臂正在微微發顫，借著淡淡的光芒，她甚至可以看到手臂上的汗毛已經豎起，明顯是極不舒服的樣子。
京極空海松開了手掌，他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下能明白了嗎？”
把「女性厭惡」的狀態透露出去，這是他的想法，如果花山院千織能夠理解，也許可以幫助兩人相處地更正常一些。
這可能也算是他的私心，「女性厭惡」可以當成他那日拒絕少女的原因。
雖然這并不是真實的原因，但對方如果可以因此放下一些不甘，這樣，京極空海也許可以早些見到副人格，花山院千織的主人格也能正常點。
少女咬住嘴唇看向了他：“空海君，天生的厭惡女孩子？”
他點了點頭：“近距離接觸就會有不適感，貼身接觸時間多了就會嘔吐。”
花山院千織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一樣，她低下腦袋，有些無神地自語道：“她沒騙我……”
“什么？”京極空海沒聽清少女說了什么。
花山院千織愣了好一會，她抬起腦袋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什么。”
緊接著，少女又站起身子，她朝著京極空海鞠了一躬：“對不起……”
“果然是我太任性了……”
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反而讓京極空海亂了陣腳，他糾結了半天還是說道：“以后好好相處吧。”
花山院千織抬起了頭，接著她主動后退了一個身位。
這個動作讓京極空海生出不少好感，同時，他居然有了一種引導黑化少女回歸正途的感覺。
這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花山……唔，千織，我覺得我們可以很正常的相處，你沒有必要做那些事情，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沒等他說完，少女就打斷了他，她嘴角帶著笑意，聲音里有一些苦楚：“我是個好人對吧？”
京極空海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他終于發現，兩人之間還是有著天然的‘矛盾’。
花山院千織搖了搖頭：“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這樣是沒法正常相處的吧？”
京極空海沉默了下來。
“空海君，你喜歡她嗎？”少女問道。
京極空海點了點頭。
他確實是喜歡的，盡管不知道這喜歡從何而來。
花山院千織沉默了片刻，她的聲音里帶上了憧憬和羨慕：“好羨慕，明明都是花山院千織……”
少女抬起頭，眸子里帶上了某種光芒：“空海君，你能告訴我，你抱著她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嗎？”
京極空海思考了一會，如實道：“熟悉的溫馨感、親密感，反正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少女低下頭，一會后，她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一樣。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