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麻木的兩肢,還在本能性的揮舞者武器,一支與人身相近的長槍撕裂這空氣,劃破敵人的身體,帶出一抹血花。在生與死之間的輪番來回。在掠奪他人性命的同時,不斷避開宿敵的死招。
此刻,全世界對我來說只剩下手中的槍,面對面的死敵,以及耳邊的風聲。
不知不覺間,死域之主頭頂上的生命值只剩一管了。
赤紅色的血管似乎在演奏著生命最后的絕唱。環顧四周,沒有烈火與廢墟,沒有悲歌在奏唱,好似一切的生命都即將到達盡頭。
此刻,絕望的氣息似乎凝固了一般,甚至連風聲都變得粘稠。
我面向死域之主,發現那張滿臉帶著傷痕的臉竟然還在嘲諷似地看著我。
“你覺得很好玩是吧!啊——”我從口中吐出一口瘀血大罵道。
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從我腦海一閃而過。
我當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時,身體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肉眼可見的速度,死域之主的第三條生命值即將燃燒殆盡,原本頭頂上被枷鎖捆綁的最后一條虛擬血條,忽然猛然掙斷鎖鏈,原本血條的顏色由赤紅色漸變,那是火山噴發時的滾燙熔巖。
在一陣獰笑聲里,無數道森白的骨骼由里到外刺破了死域之主的鎧甲,聆聽著鎧甲發出枝椏破壞的聲音,無數深紅色的血液死域之主體內迸發而出。
四散的血液,如同雪花融入地板,使得原來微弱的熒光在此刻變得越來越真實且刺眼。
死域之主在那狂笑,它聽著自己骨骼刺破皮膚的聲音。感受體內血液在身體四處翻騰,即將突破血管的包裹。
自此,我的身體竟然也不自覺的發燙,那是與我同源的血脈。來自煉獄契約的詛咒之血,雖然會給宿主帶來無窮的力量。
但是當宿主瀕臨垂危時,它便會反噬宿主,將宿主的身軀吞噬。
在消耗掉死域之主第三條生命值的時候,我就已經暗自動用了自身的血脈,因此才能勉強壓制其血量,但是為了給同伴的蘇醒爭取時間,我迫不得已。
思索間,一個由血肉外骨骼組成的人形暴龍宛如大山般簇立在身前。
『身為維度里的王者也抵抗不了來自煉獄的詛咒嗎?』我感嘆道。
在死域之主轉化為這種狂虐的惡鬼之前,我從他眼里看到了不甘與憤怒,畢竟變成這種模樣,他身為王的他估計連臉都丟光了吧。
身為王者的尊嚴在他臉龐被煉獄血脈增長出的血肉吞噬便頃刻間消逝殆盡了吧。
但是,不管怎樣,我要贏。我不能輸。
無論是這一次好,還是以后。我都必須一直贏下去。
熔巖般的皮膚與森然白骨交錯組成的巨型地龍矗立地圖的中央。
此刻,我似乎忽然明白了這個墳墓的含義。
這個被亂石,巨型鳥居包圍的墳墓中心,其實沒有墓主人,每一個誤闖進來的人和生物都會成為深陷其中。埋葬于此。
此處是死域。來自四處游蕩的妖沙會吞噬掉所有的尸體,但此刻,它們卻像夢魘搬不斷攀附在死域之主化身的人形地龍身上,令其體態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全新姿態下的死域之主,失去了人類的軀體,體態更加趨向曾經陸地上出現過的傳說生物——地龍。
如果說,地龍是傳說主宰大地的生物,那么眼前的生物更加像是一條從地獄而來的地龍惡魔。
一時間,人形暴龍所攜帶的狂暴氣息,在墳墓中心里卷起一股強大的沙暴。
在鐵灰色沙暴間,這條來自地獄的惡龍終于亮出了它的數據面板。
——【煉獄暴君】——
衍生物——惡魔『守關BOSS』
簡介:
前身是埋葬死語妖森城堡里的王者之骸,在保持其永恒生命的阿瓦隆劍鞘失竊后,這位曾經主宰這個世界的王者——死域之主。在生命快速流逝的同時,不斷尋找著失竊的阿瓦隆。并且誓要將盜竊者施展奪魂酷刑。
后來因為煉獄血脈的反噬,被自身血液以及亡昏墳墓里的妖沙附體,化身為地獄地龍般的惡魔,思維變得十分狂暴以及瘋狂。
轉化完成的死域之主張開雙臂,十根根鑲嵌刀刃的爪子帶著暴蔑的氣息,從空中畫出兩個半月。
我依靠著自身的敏捷,在其爪子的尖端即將碰到身體時,槍身在手中打了個回旋,隨即我蹲伏著身子,從地獄暴君身邊滑過。
將槍尖狠狠插進了它的左臂上,并且在那條煉獄血脈增生出的手臂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頓時,煉獄暴君的血液像巖漿般流出,并腐蝕著墳墓的地板,令原本淡淡發亮的地板變得刺眼。
此刻,倒地昏迷許久的泉夢相繪蹣跚起身,扶著身邊的一根石柱,看著眼前的地龍惡魔,眼里一時間被恐懼與震驚填滿。
看著眼前兇險的怪物,還有那高額的血量值。泉夢相繪的世界觀,在僅僅一天之內,被殘酷的事實一次又一次刷新。
有時候,會忽然想起來,自己整天都在憂愁的事物,大概便是眼前的這種吧。
這種強大到脫離邏輯的強大生物,竟然是這個游戲系統設計出來給予玩家攻略的。
一時間,細思恐極。此刻,一聯想到這些,泉夢相繪的內心像一塊即將破碎的鏡子一般,“銀鱗”鋪滿了遍地。
感覺到事情愈發不對勁,在場的眾人都萌生了敗退之意。
但是此刻,正當我思考如何再度上演逃跑戲碼時,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后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啊。
前面的實力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守關BOSS,身后則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一時間,風聲從我耳邊略過,戰場上的一切好似被膠水粘住了一般。各種細微極致的聲音在此刻,都變得無比清晰。
剎那間,一道利刃砍破巖石的刺鳴聲,將思索中的泉夢相繪驚醒,碎裂的巖石高速飛濺,在即將抵達泉夢相繪身前時,被一把快要斷裂的唐刀近數當下。
剩下的巖屑則化身無數把尖銳的利刃切割著劍客的血肉,
隊伍里的劍客——歲月無聲。
在硬接下死域之主全力一擊的偷襲下,他被霸道的力量擊飛,如今身上的血量已經見底,靠著系統獎勵的血瓶,藥物強撐到現在。
我回過頭來,眼里默默含著淚水,看著身前的兩人。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我們——』
『明明都這么努力了,為什么還是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我不甘心!』
『如果就這樣葬身于此,只能說明我們命運也不過于如此罷了!』
『來啊!來啊!看誰先死啊!』
已經到將近油燈枯竭的時候了,背包里所有的血藥盡數消耗殆盡,至此血量也只是維持到殘血的邊界線。
如果此時拼盡全力或許有可能出現反機。
歲月無聲抬起手中的唐刀無名,快要斷裂的唐刀,如同其主人一樣,不到生命最后一刻,邊絕不倒下。
跟惡鬼比賽,這是一場堵上生命的“賽馬”,比誰的生命首先到達盡頭,比誰更狠.——————
『啊啊啊——』
『喝——喝——』
一時間槍尖,奧術師的禁術,唐刀的氣與刃。好似一場說來就來的風暴,夾帶著驟雨,不斷攀附,切割著深陷風暴中的煉獄暴君。
……
不知過去了多久————
不知不覺間,戰斗已經瀕近尾聲
此時,灰蒙蒙的天空真的下起了大雨,沖刷著所有人與生物的軀體。
此時的我,已經記不清楚第幾次揮動槍身了,眼看著手里長槍的耐久度一點點流逝,視線中的眾人也變得漸漸朦朧起來。
在視覺消失的前一刻,我看到了一條由血肉白骨組成的蜈蚣長尾洞穿了歲月無聲的胸口,化作煉獄暴君的邪猙面孔一臉獰笑著看著我。好似在嘲笑,你連隊友都保全不好,憑什么打敗我?
黑色的血液化作煉獄天使的補品從其尾巴的猩紅色血管流通至其全身。
在若隱若現的視野里,我看到了歲月無聲的眼神里,忽然充滿了釋懷與不甘的眼神。
可是此刻脫力的我,卻連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出口,留下一邊施法一邊不斷痛哭的泉夢相繪。發瘋似的不斷耗損著生命施展禁術。
望著即將沖破沖禁錮魔法的煉獄暴君,它還在在禁錮圈內張著血盆大口。
回憶里,眼前,這頭擁有惡魔血脈的王者,先是爆發自身的血脈,從復活到歸來,再被亡昏墳墓里無數亡魂化身的妖沙融合,最終成就它現在的樣子。
“如果一開始我們沒有參與那場活動的話!”
“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你把無聲,還——回——來!”
泉夢相繪痛哭中大喊著。
此時位于煉獄暴君的頭頂肉眼可見的生命值在她接連不斷的奧術風暴下,已經見底,現在只差臨門一腳。
可是在用盡最后一絲藍量后,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靠的了,泉夢相繪看了一眼自己的狀態,狀態欄里血量魔法都已經清空,哪怕連像樣的普通攻擊,她都無法再度施展。這便是過度使用能力帶來的反噬。
可是眨眼間,煉獄天使就已經沖破牢籠,首先抵達的是那張撕裂萬物的五根刀刃般的利爪,像刺穿歲月無聲那樣,利刃如入無人之境,刺破了少女的肌膚,五根尖銳的利爪宛如絞肉機那般絞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劇烈的疼痛迫使少女發出瘆人的悲嚎,少女臨死前,忽然看到還吊在煉獄暴君蜈蚣尾巴上的歲月無聲。但是此刻的他,已經生機全無。
一雙絕望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地獄暴君,泉夢相繪強忍著劇痛,不甘心地揮舞著雙手不停捶打在煉獄天使的掌臂上,發出憤恨的嚎叫,然后一直到少女臨死的那一刻,她還在掙扎。
后來,似乎是上天不忍心,我就這樣死去。
回光反照的我,手腳不受控制般揮舞起長槍,形似一個受人操縱著的木偶。
腳尖猛然惦地,一個箭步閃身,我突破了巔峰。
在前刻停留的石板留滿地的龜裂,位于半空中,我帶著最后一絲力氣。
一瞬間里,我好似突然被賦予萬均力道,然后我握住槍桿便開始奔跑。
不遠處的地獄暴君看到“忽然復活”的我后,隨手扔掉手上奧術師泉夢相繪的尸體,從地面上一躍而起,飛躍到半空中。
畫面忽然和它最后一次襲擊我們的那一次如出一轍。那還是不久前的事情。
一個跨越玄月的飛撲,煉獄暴君化作一道弧線,向我撲來。
我扯著嘶啞的嚎叫,在快到巔峰的速度下,我先是躲進了地獄天使的身下,隨后在其身下刺出最后一槍。
帶著系統賦予的未知力量,黑色槍尖在刺入地獄暴君身體時,順帶將其體內的血液一并融化掉了。
這一槍收掉地獄暴君的最后一絲生機,黑色的血液從槍端往下流淌。
……
……
這樣的話,整個場子里還活著的人就只剩下我了吧。
我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祈禱著天空能給我回應,可是此刻只有驟雨拍打在地板的聲音。
仿佛前一刻的所有尖叫,嚎叫,刀石相擊的嘡鳴聲都好似不存在一般。
失去體力的我勉強在地面上爬動
看著昔日并肩作戰的好友的遺骸,我艱難地爬到他們身邊,看著不忍直視的殘軀。
我顫巍巍間牽住他們的手,像我們剛開時立下誓言那樣。
磅礴大雨下,我趴在他們的身前,忽然像個孩童一般放聲大哭。可是沒有人能聽到。也沒有人會懂。
此刻,唯有無邊的黑夜,鴿血色的玄月高高掛起。
彼此廝殺的血液趟紅了大地,填滿了祭壇的圈紋。
似乎好像達成了某種條件,一道道刺眼的光束一時間通通拔地而起,刺破了天穹。
隨著地面上所有圈紋里血液都如同雪花般似的融入了祭壇里,
所有的光束都匯聚成一道光柱,所有處在祭壇中央的人與尸體通通如同余燼般消散,在視線即將消失前。
我看著身旁兩具失去生機的尸體,忽然間宛如喪尸般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空巢杰瑞
說實話,這一章把我自己給寫哭了。特別是寫到泉夢相繪的時候,雖然沒有過多去描寫她的存在,但是作為團隊里不可或缺的一人。卻早早隨著另一位隊友死去了。十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