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廢土風的小鎮內,街道上挪動腳步的路人熙熙攘攘。
在路邊店鋪深處的一間地下石室內,一身深黑西裝的青年俯身向前,伸手虛籠在旁邊靠坐在病床床頭的短發女人抬起右手斷臂的上方。
“生成神經的時候可能有點難受。”青年側頭對女人說。
“疼痛而已。”女人沙啞的嗓音哪怕是在它的主人有些虛弱情況下,依舊強硬。引得海登又將視線投向了那張英氣十足的臉龐,被紗布包扎的右眼處氤氳著紅色:“我說姐姐,你就不要裝糊涂了好吧!”
“肢體再生可不只涉及痛覺而已……”
話音未落,手掌下無所憑依的煉金矩陣從空氣中浮現,輝光迸發。缺失的血肉、骨骼和神經像是被活化一般扭曲蠕動。
而后,如同被賦予了水和陽光的藤蔓,打開了生長的開關。突破了血肉基因或是更深處的枷鎖,開始再生。
速度很慢,應該說是被海登刻意抑制,如此才有去引導和約束的余力。
半個小時后,一切才順利結束。導正骨骼,祛除壞死部分,接通神經……一整套下來,短發女人完全是憑借毅力堅持到了結束,全身已經是從水里爬出來的樣子了。
病號服下擺露出的小腹起伏不休,往上?抱歉,往上就少兒不宜了。
為了不尷尬,他干脆從床邊的推車上扯過一件白大褂拋到女人身上,遮住了即將露出的春光。
“抱歉,手藝不精。”轉身站起,海登擦拭著雙手,但言語間卻少有歉意。拿錢辦事,在靈魂網絡的公共論壇上接取的任務而已。
只是他好像低估了一位靠譜的‘醫生’在這戰場的大前方所具有的價值。
低頭看向手上沾滿血污的紗布,他不由沉思。
這已經是‘待’在這里的第三天了。在經過靈魂網絡上級指揮節點的驗證后,任務證明與獎勵下發。
海登把獎勵的額度點數加上戰場上繳獲的其他什么的全部加起來,和隊伍里的異能者交換了他們開發異能用的基礎知識和書籍。
在為首異能者驚異的目光下,雖然有所坎坷這比交易還是完成了。還給他留下了自己的注冊名和聯系方式,似乎海登這一番舉動大大提高了他們的好感度。
也有可能為了以后的交易留下渠道。
倒是改造人士兵一行人,連同卡倫隊長在內都沒有留給他一個聯系方式。只是以此笑著上前依次給了他一個擁抱后,就一同揮手離開了。
最后的46號多說了幾句。
“該說是迷信還是其他什么的,海登別往心里去。這是我們的傳統了。”言罷,踏著四搖八擺六親不認的步子跟上了離開的隊伍,被看不慣的卡倫隊長給頭上來了下狠的才老實了下來。
沒辦法,也就頭盔暫時摘下來了。身體其他地方都被動力甲包裹的嚴嚴實實……
將手中的沾血紗布丟到垃圾桶內,輕聲嘆氣。
“小哥是有什么心事嗎?還是我們的招待有不周到的地方。”身后的痛苦喘息聲漸漸平緩之后,就開始用似是哀怨的語氣騷擾他。
于是海登的嘆氣聲更沉重了,惹得床上的女人一陣嬌笑。
從墻邊的柜子旁拉過一把椅子坐回床邊,他從床頭拿過文件夾和筆,照例開始詢問:“有感覺什么地方不適嗎,或者說不受控制——肌肉神經的觸覺痛覺等多種感知機制,肌體內的能量流動。”
說著看向對方由自己主持,完成再生的右臂。察覺到海登的注意點,短發女人——不,應該說魔女拉伊娜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鼓起,然后又被其高明的表情管理能力掩飾了過去。
些許小脾氣的怨氣化作了更為姣好的笑靨。
海登只感到背上突然一陣發毛,轉而又消失。時間短得他連手都放到空刃上,只覺得摸不著頭腦。
拉伊娜的手臂從衣物的遮掩下伸出,看得出她對新肢體的控制很不錯。
白皙的臂膀展露在空氣和房間燈光中。為了方便病號服的右臂部分早已被截去。甚至可以說取下的布料過多了,右腋下衣物的內里,一抹雪白若隱若現。
側……
海登的腦海中剛出現那個名詞的第一個字眼時,就斷然停止了平時對漫無邊際思緒的放任。哪怕這樣臉側也變得漲紅,一直紅到了耳根處。
拉伊娜這才滿意,停下了隱蔽的小動作,‘乖巧’的配合煉金術師對再生的肢體從里到外進行檢查。
……至于其他不小心的身體接觸,對于醫生和患者,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致使海登完成相關的詢問和記錄后,忍不住去休息室接了杯冰水給自己的大腦降降溫。待到病房內曖昧的氛圍淡去了些,他才敲門回來。
拉伊娜正在換衣服。換下病號服,穿上她放在床底裝備箱里的裝備。盡管整個過程中魔女幾乎是一絲不掛的狀態,海登反而冷靜了下來。
換裝的最后,從鏡子的倒映與海登對視的魔女抬手用一件魔法飾品緊束了腦后短發后。
調皮的眨了下還剩下的左眼:“怎么了,小哥!舍不得我了嗎?”
海登只是皺眉,視線下沉:“形式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需要你這種傷殘的中位魔女停下修養。你的右臂只是完成了再生,就算魔女的戰斗對身體強度的要求不高,也要留下些鍛煉強化和適應的時間吧!”
說著,海登的聲音更是沉悶了一層:“更何況,你的右眼還沒有……”
“只是駐守的任務調動而已啦~!”拉伊娜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而話音一轉,她抬起單手的纖長手指放在下唇上。
“難道我們的醫生是在擔心我這個魔女嗎?啊~我真的好高興!”
背對海登的魔女做出嚶嚶怪的姿態,海登則看著鏡中那張亦嬌亦嗔的精致臉龐低頭沉默了下去。
幾乎有一分鐘的沉默后,他突然雙手抱胸巢一旁啐了一口,表情佯裝冰冷的說:“說什么呢,魔女!我還沒和你們清算強行留下我的事呢,你要是死了,我還怎么找你們算賬!”
“可是~,我看你待得很開心啊!”刻意拉長的聲調中帶著調笑,顯然對身后之人這一番標準的‘傲嬌’很是有興趣繼續這個話題下去。
“啰嗦!”
今日,病房門外的來訪者,手剛剛放到門上就聽到房間里傳出了這樣十分心虛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