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快醒來!’
尖利的女子叫聲刺激著耳膜,好像是母親的聲音。
不是在做夢,歐焚感覺到自己躺在地上,又硬又冷,幾處尖銳凸起頂著背部有些難受。
他必須立刻醒來,未知的危險刺激著神經,相信自己的直覺。
歐焚雙手緊握,集中精神,努力恢復對身體的控制,終于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好像是在三角帳篷里,點點紅光從外面射進來,在帳篷頂上留下光斑,可能是火堆里的余火。
突然,火光被擋住,一個人影擋在帳篷口。
歐焚心里冒出一個念頭,來人要殺我。
沒有貿然起身反抗,歐焚在身體附近摸不到有任何武器,他努力穩住呼吸,保持鎮靜。
他能感覺到手上有力的拳頭,這是最值得信賴的武器。
站在帳篷口的人影呼吸變得粗重,站立2秒,才舉起一把刀具,刀刃上反射著火光。
這是個菜鳥殺手,歐焚能感覺到對方十分緊張,正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而歐焚已經準備好了,作為116號避難所的合格拾荒人,殺人和被殺是常事,他的手并不干凈。
那個人影低吼一下,為自己鼓勁,撲過來,手里的尖刀狠狠刺向躺在睡袋上的人。
在電光火石瞬間,歐焚向右翻滾,躲過人影的撲擊,讓后者撲倒在睡袋上,尖刀也許已經刺穿睡袋,釘在下面的地面。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個人影驚慌不已,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拳頭狠狠捶在他的腰側,巨大的疼痛讓他渾身發軟。
翻身壓上去,一只有力的手按住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全力捶打肉體,歐焚不需要看清對方的臉部,只憑拳頭反饋回來的感覺,就能知道打中身體的哪個部位。
一拳一拳的捶下去,直到身下的人體不再反抗,發出細微的呻吟。
對著發出聲音的部位,又是一記重拳,捶在對方臉上,好像打斷了鼻梁骨。
那個人安靜下來,似乎暈過去。
歐焚這時才停下攻擊,起身走出帳篷,環顧四周。
天空上沒有月亮和星星,被厚重的烏云遮擋,黑暗籠罩大地。
一個簡單的野外露營地,厚布三角帳篷是歐焚出來的地方,3米外的篝火發出暗紅的光芒,勉強能看清近處的事物,旁邊是幾根枯樹枝,還有一個旅行背包躺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出來。
他沒能找到武器,有個塑料水瓶在地上,借著火光簡單查看一下,沒有異物,扭開聞聞,是燒開過的清水。
一口氣喝光開水,補充點水分,也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歐焚抓住那個人的雙腳拖出帳篷,看清襲擊者的樣貌,雜亂油膩的須發,骯臟的衣服和皮膚,體臭中帶著血腥味,一個在荒野上游蕩的掠奪者。
插在睡袋上的尖刀只是廚房里常見的水果刀,刀身因用力過度彎曲變形,沒用的廢鐵。
歐焚從掠奪者身上搜索出一個鐵質拳指虎,帶著銹跡的短刺還算尖利,直接戴在右手上。
不知道身處何處,為何睡在這里,歐焚打算叫醒地上的人,問個清楚。
不料身后傳來人聲,聲音壓得很低,能聽出是躲在不遠處的草叢里。
“波利,嗨,波利,弄死沒有?”
歐焚半蹲著沒動,黑暗中看不清人臉,也許躲在后面的人同樣看不清火堆旁站著的人是誰。
他沒有回頭,也沒說話,只是擺擺手,讓對方過來。
悉悉索索的,有人走過來,嘴里不停地問:“弄死他,找吃的,喝的,給我留點。”
細細聽著身后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歐焚在心里估計距離,夠近了,他猛地回身揮出一拳,重重打在一個硬物上。
噗通,后來人倒在地上,不動了。
歐焚借著火光看清來人頭上腫起大塊,側臉被拳指虎劃出長長傷口,流出不少鮮血。
他本來想捶擊后來人的胸部,想不到對方比較矮,直接打中頭,看樣子沒死,一時半會醒不了。
簡單摸索,沒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只有一把手指長的切肉小匕首,先收起來。
認出他們都是在荒野上游蕩的掠奪者,沒武器也敢趁黑前來偷襲,反被他打暈,有膽量沒實力。
歐焚覺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很丟掠奪者集團的臉,以前他跟隨避難所拾荒隊伍出去尋找物資,沒少和掠奪者面對面戰斗,砍刀匕首、鐵管手槍步槍的,粗木棍也行,至少有點能殺人的武器,都是為了生存而戰,沒有對錯。
撿起干樹枝丟進火堆里,讓火焰重新燃起,照亮臨時露營地。
歐焚檢查兩個人的傷勢,偷襲他的那個波利,好像不行了,吃了好幾下重拳,出氣比進氣多。沒打算補刀,讓波利躺在那,想殺死別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
啪啪,用力拍幾下第二個人的臉,迫使后者醒來。
“別殺我,求求你,我沒動手,都是波利干的。”那家伙剛醒來就求饒,是個軟蛋。
歐焚借著火光盯著膽小鬼,開始詢問:“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
“提姆,他們都叫我快手提姆...”
歐焚飛起一腳踹在提姆胸口,將提姆踹到在地,剛才膽小鬼低頭說話,眼睛東張西望的,想找機會逃跑,一點都不老實。
可能傷對肺部,提姆蜷縮著身體,不停咳嗽,這下跑不動了。
歐焚再次提出問題,提姆斷斷續續的回答,讓歐焚終于弄明白自己在哪,同時也更糊涂了。
他所在位置是波士頓地區,向西北方望去,可以隱約看到一處尖頂端,那是碉堡山。
漆黑的夜晚中,只有碉堡山的紀念碑上發出一點光芒,告訴野外的旅行者,那里可以休息,交易,來一杯,或劫掠。
歐焚從沒來過這片地區,他以前生活的116號避難所附近有著火紅巖石的山脈,聽說在核戰暴發前,他們那片歸丹佛市管轄。
而這里是波士頓市,可能有幾百公里的距離吧,他不能估算出實際有多遠,那個提姆也無法說清楚。
可憐的提姆從出生到現在,活動范圍沒超過100公里,根本搞不懂自己在哪。
更讓歐焚無法理解的是,提姆說一周前在西邊的賽馬場輸光所有家當,掏出的皺巴巴的收據上打印著時間:2286年4月26日。
他明明記得116號避難所公共大廳里老電子鐘顯示的日期是2277年,對了,避難所。
一段記憶從大腦深處浮現出來,避難所被攻擊,奇怪的人,斷掉的雙腿,藍色血液,巨大的眼球.....
難道是做夢?
可是為何他在這里?
虛空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