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距離景春鎮(zhèn)不到一里的小道上,有三人正在緩慢地向前行走。
為首的人衣衫破舊,面容微帶嚴肅。
后面二人脊背直挺,衣服繡紋精致,不似常人,天生帶著一股自信氣息。
只不過這二人中位置稍后的那位,背上背著著一包又一包的行禮,此刻已是大汗淋漓,步伐不顯初時穩(wěn)健了。
“爺,我說這大熱天的,我們?yōu)槭裁匆退緹ㄈ驶厮撬^的故鄉(xiāng),還非要在景春鎮(zhèn)附近下馬車,徒步進去?”負雪終于忍不住,停了下來。他一邊抹著頭上的汗一邊問道。
睿舟此刻也是熱得不行,還好他隨手帶著好幾把扇子。此時他早已把那金色羽扇收起來了,手上拿著一把較為輕巧的扇子使勁地扇著風。
他聞言,回頭不耐道:“景春鎮(zhèn)這小地方,能容得下那么大個馬車?那馬車要是被那窩囊鎮(zhèn)長看到,估計都要嚇死了!”
負雪撇撇嘴,抖了抖身上的包袱,喘了口氣后繼續(xù)前行,不再說話了。
此次從京城前往江州,其實睿舟帶了不少護衛(wèi)。但他們始終不是親信,也不太靈光,容易壞事。司煥仁目前只信任他們兩個,所以睿舟只好帶著負雪來送他了。
司煥仁走在前面,始終一言不發(fā)。顯然昨晚睿舟和負雪的一番話對他的打擊還是很大。
等到進入了景春鎮(zhèn),司煥仁才吐了兩個字:“到了。”
他站在略顯破敗的小鎮(zhèn)里,抬頭看著掛在大門上寫有景春鎮(zhèn)三字的牌匾,眼睛里似乎又亮起了一點點光。
“看來這便是司煥仁的‘故鄉(xiāng)’了。”睿舟看到司煥仁如此反應,后退了兩步,對負雪小聲道。
負雪如釋重負地放下背上的數(shù)個包袱,疑惑道:“既然是趕在葬花節(jié)前來為他父親掃墓的,又何必背著這么多行禮來?”
“笨。”睿舟把扇子一合,扇柄啪的一聲打在負雪頭上,“你背了這么久,沒感覺到這包袱里究竟是什么東西?”
負雪垂下眼:“負雪愚笨。”
睿舟無奈,又將那扇子展開扇了起來:“回頭你就知道了。”
進了景春鎮(zhèn),三人便不用被迫曬太陽了。睿舟大手一揮,帶著另外二人到一家客棧落了腳。
別說,就是在這小小的景春鎮(zhèn),竟也有不差江州的客棧。
這客棧裝橫不算華麗,但貴在干凈。客棧里的小二一眼便看到穿著精致的兩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小二年紀不大,大概司煥仁離開景春鎮(zhèn)時他還沒開始記事。
此時他嫌惡地看著衣衫破舊的司煥仁,轉(zhuǎn)身立馬為睿舟與負雪二人安排了上等座。
睿舟一聲輕笑,面色嘲諷。
果然,客棧再怎么好,也抵不過人性惡劣。
負雪轉(zhuǎn)身快速踱步到司煥仁面前。不等司煥仁動作,他一下便低下頭行禮:“司大人,請上座。”
饒是司煥仁表情再驚訝,也沒有客棧小二那嘴巴能塞下一個鵝蛋的表情讓人感到驚悚。
睿舟看到小二這個表情,頓時消氣,臉上又多出了幾分笑容,掏出一把不太顯眼的紫色扇子扇了起來。
等上了座,店小二再不敢囂張,始終低頭,絲毫不敢輕視這三人。
睿舟滿意地沖負雪點點頭,大手一揮,點了四菜一湯外加一壺酒。
司煥仁不敢坐這“上座”,連忙起身給睿舟讓座。
他見只上了一壺酒,心中疑惑,忍不住向睿舟問道:“十七皇……爺,我們?nèi)齻€人只喝一壺酒是不是太少了?”
睿舟失笑:“我是滴酒不沾的,負雪一醉起來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也不便喝酒,這壺酒是給你點的。”
負雪不干了:“爺,我是容易發(fā)酒瘋,但是我酒量也大啊!”
睿舟擺擺手:“得了吧你,你一喝起來就沒完沒了。真上頭了,連我都勸不住你。”
幾人正說笑著,突然邊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原來是他們的桌旁又坐了一桌人,這一桌人衣著也不差,為首的那大肚腩八字須老男人笑容滿面,把臉上的肥肉都堆到一起了。
那老男人極力奉承著另一個穿著低調(diào)的男人。這男子顯然有些不耐煩,此刻不知老男人說了什么惹怒了他,他拍桌而起:“我早已說了不會借給你的!”
他的聲音極大,再加上那桌許多人的勸和聲,顯得喧鬧無比。
睿舟揉了揉腦袋,擺擺手吩咐負雪去擺平。
負雪正準備前去,然而司煥仁眼力極好,此刻盯著那衣著低調(diào)的男子,突然大驚失色,一把拉住負雪。
來不及向面露疑惑的負雪解釋,司煥仁低頭對睿舟小聲但快速道:“爺,那黑衣男人腰上別有玄武玉佩,是官府的人!”
“什么!”睿舟怒容滿面,幾乎也要拍桌而起,“竟敢私下巴結(jié)官府,還不給我拿下!還有,景春鎮(zhèn)鎮(zhèn)長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巴結(jié)官府按理來說不歸睿舟管,可這是玄武令,是軍令!
玄武令一出,景春鎮(zhèn)這一帶的所有小兵都要聽從令主發(fā)號施令。巴結(jié)軍官,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
負雪得令,立馬沖上去抓住那肥胖男人。
男人八字胡氣得要沖上天去了,轉(zhuǎn)頭向黑衣男子求救,表情可憐兮兮,可配上他那張臉,可憐沒見到,反而十分滑稽。睿舟的嚴肅表情都憋不住了,快要笑出來了。
黑衣男子顯然還搞不清發(fā)生了什么,出手想攔。負雪一甩頭發(fā),從發(fā)帶里甩出一根長針刺向黑衣男子。
男子躲閃不及,連忙拿掌心相抵。卻不想這針竟是軟綿綿的,貼在了他的手上。
男子反應過來,驚詫不已,立馬單膝跪地向負雪行禮。
“早聽聞十七皇子到了江州,竟不知來了這景春鎮(zhèn)。有失遠迎,還望負雪大人恕罪。”
負雪兩手都掐著那肥胖男子,抽不開身來。他道:“不必多禮了,我家爺就在你旁邊那桌喝酒。你該向他行大禮才是。”
男子起身,頓時冷汗涔涔。
傳言道,京城第一侍衛(wèi)負雪,擅長于暗器,尤其精通細軟針法。其軟針若出力,能射中天空中翱翔雄鷹的眼睛。
剛剛從他發(fā)帶里射出來的這根針,看似細軟沒有殺傷力,實際暗藏玄機。
若不是負雪并沒有使力,這針估計就射穿了他的手了。

俞雪雯
發(fā)一章證明一下沒有坑,我只是在囤文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