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里,十七皇子脾氣火爆,嫉惡如仇,向來不是什么理智的人。
不過在十七皇子本人看來,這傳言里或許就嫉惡如仇算沾上了邊。
只是,在這樣的世道,為了自保,他不得不將他那混蛋父皇做過的惡行當(dāng)作視而不見。
睿舟回過神來,又是猛拍了一下桌子,沖著公奔朱怒吼道:“糊涂,你糊涂?。 ?p> 公奔朱被他這聲怒吼嚇得不??念^:“是小民的錯,是小民的錯,小民定將兩個孩子接回來,是小民的錯……”
一旁的王廠見他話都說不清,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對睿舟單膝跪地,接著公奔朱的話道:“殿下,在這之后一日,也就是今日,公愷依舊遲遲沒有被送回來,所以公奔朱才想著要向我借兵,自己攻上流云寨搶人,但我并未答應(yīng)?!?p> “既然是被綁架,為何不來公堂報(bào)官?”睿舟稍微收斂了脾氣,只不過臉上再無笑意。無意間,他將扇子扇得更快了些。
公奔朱聞言,慢慢抬起了頭。他用那雙綠豆眼看了眼鎮(zhèn)長,又低下了頭。
睿舟轉(zhuǎn)頭也看了一眼鎮(zhèn)長。那老人家從聽到流云寨的名字開始就嚇得不成樣子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睿舟也明白公奔朱的意思了,他就算報(bào)官恐怕也不會有什么用,畢竟景春鎮(zhèn)這個小地方的官兵,看起來估計(jì)連流云寨都不如。不然這鎮(zhèn)長為何怕成這樣子。
果然,公奔朱一開口便是這話:“殿下,這景春鎮(zhèn)的公堂,還不如我們公家富貴,甚至連個正經(jīng)的判官都沒有……”
睿舟揉了揉眉心,揮手招呼了下,輕聲對司煥仁道:“司煥仁,就麻煩你乘馬車去請江州的沈小姐來幫忙想法子吧。”
司煥仁聽到自己要去請沈若梵,不滿之意溢于言表,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說什么,得了令轉(zhuǎn)身就走了。
-------------------------------------
江州,歐陽家。
“什么,要去景春鎮(zhèn)?”歐陽熾聽到自家小妹提出只身一人前往景春鎮(zhèn)的這件事,顯然有些不情愿,“哥哥送你不行嗎?”
沈若梵面上帶著笑,輕柔地?fù)u了搖頭:“不行哦,皇子殿下點(diǎn)名讓我一個人去的。不過我可以帶上明燭,不會有危險(xiǎn)的,沒關(guān)系?!?p> 其實(shí)十七皇子并沒有說讓她一個人去。但此行既然是皇子親請,必定是鬧出大事了,不會太安全。沈若梵是怎么也不會帶上他這笨蛋哥哥一起受苦的。
一旁的司煥仁不耐煩的情緒都要印在臉上了。他不樂意地問了一遍:“到底走不走了,快點(diǎn)!”
沈若梵知道司煥仁是在記她之前說他愚笨的仇,無奈地笑了下,對歐陽熾道了別,便跟著司煥仁出門,帶著明燭上了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
畢竟是江州的附屬地,去往景春鎮(zhèn)的路途并不遙遠(yuǎn)。沈若梵、司煥仁、明燭三人沉默地坐在馬車?yán)锊痪?,便已?jīng)走過一半的路了。
沈若梵自上了馬車便不太舒服,此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面色蒼白了。她用微弱的聲音對明燭說:“明燭,這馬夫開車太莽,我坐著很不舒服,你去替他開吧?!?p> 明珠點(diǎn)頭,轉(zhuǎn)頭對司煥仁道:“我家小姐打小便暈馬車,開的不穩(wěn)就會很不舒服?!闭f完她便起身揮停馬車,與那馬夫交談了起來。
司煥仁面露疑惑,小聲嘟囔道:“這年頭還有暈馬車的?”
卻不想明燭一下了車,沈若梵便恢復(fù)了原樣。她絲毫沒有暈車的樣子,嘴角勾著一抹笑。
“嗬,居然是裝的?!彼緹ㄈ室彩怯X得新奇,這世上居然還有裝自己暈車的人。
不過沈若梵倒沒接他這話茬。她長袖一揮,掏出了那把素纓亮銀扇,慢慢扇了起來。盈盈一笑道:“司大人,這日頭太毒,我扇扇風(fēng)沒意見吧?”
“喲,大人這名號可不敢當(dāng),只不過是十七皇子手下剛收的一個小手下罷了。沈小姐,你這扇子可不太襯衣服。”
沈若梵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青玉花緞,答道:“沒事,我就喜歡這扇子,好看的東西哪來的襯不襯?搭在一起怎么也是養(yǎng)眼的。不過十七皇子手下真是人才輩出啊?!?p> 司煥仁冷笑了下:“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鄙蛉翳笊戎羌t底金紋的扇子,也不裝什么文文淑女了,“對不起,先前說你愚笨,實(shí)屬是嘴快,我是沒帶惡意的。這里先給你道歉了?!?p> “關(guān)我什么事!再說我憑什么原諒你?!彼緹ㄈ蔬@樣說著,神情卻放松了些,顯然沒有之前那么大的敵意了。
沈若梵笑了下,也沒回復(fù)他,繼續(xù)道:“不過十七皇子最不缺的就是得力的手下了,司煥仁你想出頭可是很難的了?!?p> “那又怎樣?”司煥仁面無表情,“我一開始跟著十七皇子就不是為了出頭,我只是想替我父親報(bào)仇。”
“報(bào)仇也得看方法。”沈若梵把玩著手上的扇子,慢慢地一字一字道。
司煥仁此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他是江州的混混,關(guān)于他的所有事,這江州才女沈若梵怎么像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樣?
沈若梵看著司煥仁越發(fā)銳利的眼神,也不和他藏著掖著了,她看著司煥仁道:“司煥仁,你的十年和我的十年比起來可謂是一文不值?!?p> “你什么意思?”司煥仁咽了口口水,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浮出水面,有些緊張。
“呵。”沈若梵輕笑了下,“你的信息網(wǎng),能和我的信息網(wǎng)比嗎?這些年,誰做了什么事,可都被我一一記在賬上。”
司煥仁兩眼放光,又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他再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話要說了,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五個字,從他的牙縫里一一蹦出來:“你想要什么?”
沈若梵轉(zhuǎn)頭看了眼已經(jīng)與車夫說完,向她點(diǎn)頭致意的明燭,只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