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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愁之路

第四一章.只因半縷輕絲系

司愁之路 宇光同塵 1170 2021-08-09 18:34:08

  第二天清晨,王狗卉一如既往在棚檐下練習《剛柔閃現拳》,遠遠看見母親手拎一個黑塑料袋來窩棚。一臉疑惑的王狗卉把母親迎進屋,發現母親看起來心神不寧。

  “兒啊,過完年你就十六歲了,娘昨天接到你大伯的衛星電話,思來想去決定告訴你身世,以后的路還得自己決定。”王狗卉母親神色復雜的說一段話,原先可是對亡父的身世一直守口如瓶,連同村的舅舅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從山外來的上門女婿。

  難道王狗卉與王靜妍是表兄妹不能成婚?雖然王狗卉與王靜妍戶籍都在王家村,但是族譜往上三代才沾一點淵源,因此兩人壓根沒多少血緣關系。

  “娘,我父親難道不是一位游俠嗎?這難道不是板上釘釘——毫無疑問的事?”王狗卉皺眉好奇道。

  “以前有位云游方士精通卦象,曾經告誡你爹出山有水劫,此人是你爺爺專程派來暗中保護,也不知為何銷聲匿跡了。十八年前,蘭芳大統制國的七家大財團密謀修憲廢除皇權,內鬼泄密事情敗露失去所有文淵閣席位,這七家曾經盛極一時的財團逐漸衰敗瓦解。你爺爺在鋃鐺入獄前看清形勢,把你年紀尚小的父親與一個長匣送進深山老林隱姓埋名,母親當時是照顧你父親起居的管事女傭。如今你在海外的叔伯事業有成復興家族,那位燒木煤的老板有錢賠償堰塞湖事故,感到你家族的壓力才拋家舍業潛逃至南瞻部洲……”王狗卉母親一改往日鄉野村姑的氣質,大方得體的舉止談吐煥然一新。

  “那父親為什么不出國?隱居在鄉野集市豈不是張天師被娘打——有法術不能用。”頗為震驚的王狗卉思索良久提出疑問。

  “你爹從小體弱多病一直習武健身,隱居前受教育程度不高,就算到海外也幫不上忙。何況身負通緝令過海關是自投羅網,就連去晉西郡燒煤炭都是打黑工。你大伯想要那個長匣也知道咱們生活清貧,但是匯款容易暴露身份,以后還會一直過這種苦日子。娘知道你祖上基本是金榜題名的進士,再不濟也能考個舉人,在海外有你大伯照應總比呆在山里有前程,至于去不去你想清楚再答復。”王狗卉的母親神色嚴肅道。

  “兒若是一去不回,母親和妹妹怎么辦?靜妍聯系我豈不是大海撈針——沒處尋?”王狗卉思索良久認真回答。

  “以后記住你爹確實只是一個游俠,娘今天只是考驗你,為靜妍那丫頭是否愿意放棄前程。只因半縷輕絲系,辜負乘風一片心。既然如此娘會托媒說親給你倆訂婚,至于你爹的身世千萬不能說出去,即使以后你和靜妍成婚也不能說。”王狗卉母親神色復雜道。

  “兒謹記母親教誨,拔牙不用麻藥——沒齒難忘。”王狗卉點頭。

  “靜妍是個好姑娘,以后你心思也不能全放在她身上。至于那個長匣就藏在掛你爹相框的墻洞里,有機關鎖連你爹也打不開,既然你大伯多次索要應該不是尋常物件。娘已經把學費湊的差不多了,要是不夠再找你兩個舅舅借一點,用銀劵交學費不會被城里的同窗瞧不起,以后專心念書別擔心錢的事。”王狗卉母親打開黑塑料露出一沓小面額銀劵。

  聊一陣子母親就回村了,王狗卉去廟會給李逵家賣煙花曝竹,王靜妍依舊呆在糖葫蘆攤位。夜幕降臨后的廟會更加熙攘熱鬧,王狗卉與王靜妍在傍晚去溪流邊放河燈祈愿,目送河燈越飄越遠憧憬未來。可惜天公不作美悶雷滾動秋雨綿綿,隨后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電閃雷鳴,放河燈的人躲進溪流邊的長亭。眼睜睜看著星羅棋布的河燈被秋夜冷雨無情澆滅,溪流中只剩零星幾個河燈依舊螢弱飄搖的倔強不滅。

  夜空中烏云密布遮星蔽月雷聲陣陣宛若龍吟,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面上雨勢愈演愈烈,從傍晚開始持續兩個多小時絲毫沒有停歇減弱的趨勢。長亭中的眾人臉上或多或少有些不安,三五成群閑聊消磨時間,有些年長者表示活大半輩子就沒見過如此怪異的秋雨。夜空劈下一道急促耀眼的閃電短暫照亮地面,隨后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雄渾雷鳴,王狗卉的五官六識異常敏銳,看見遠處溪流邊鉆出一條臉盆粗細的白鱗巨蟒!

  閃電過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幾個膽大的年輕人依稀覺察到白駒過隙一閃而過,人多壯膽身披蓑笠手持電筒追出長亭,沿白蟒蹤跡追到一顆銀杏樹下。白鱗巨蟒快如閃電躥向紫氣巖密云洞,坐北朝南抬頭凝視歲月斑駁的銀杏樹梢,隨后義無反顧的鉆進一口古井。紫氣巖以南二十米是漢高祖廟,兩棵粗壯的千年銀杏樹據說是漢文帝親手栽種,紀念漢高祖曾經在此避難藏身。銀杏樹附近有一口御龍井,古井泉水甘甜爽口延年益壽。

  巖端紫氣滿晴空,縹緲云龍在望中。

  萬疊煙云余故國,雙輪日月照新豐。

  掃除秦楚威猶壯,壓倒淮徐勢尚雄。

  喜有賢侯開絳監,弦歌多士坐春風。

  看一眼這塊石刻碑文的詩名:《芒山王氣》,虛無縹緲的白霧人影抬頭望向紫氣巖密云洞,凝視著一尊漢高祖石雕。白鱗巨蟒突然從御龍井一躍而出,沿銀杏樹盤旋而上直達樹梢,掩藏在茂盛的樹冠中,仰頭注視夜空警覺的吐著蛇信。身披蓑笠的幾個大膽年輕人呼朋喚友趕到銀杏樹下,顫巍搖曳的手電筒光束聚焦在銀杏樹上。四周一片死寂!能聽見幾聲鐮刀鐵鋤脫手的落地聲,還有幾聲田園狗不安的吠叫,除此之外只剩下雷雨聲。

  王狗卉享用過白蟒送來的草藥!正所謂收蛇草藥替蛇消災,王狗卉冒雨尾隨這群膽大妄為的年輕人,不擔心別人有危險反而擔憂白蟒安危!白霧人影使用七星威斗器靈施展法術,引導北斗七星的星辰罡氣護佑白蟒,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穿透濃密烏云異常耀眼。蒼穹之上一連串的閃電劈向銀杏樹!一時間狂風大作!白蟒竟然無所畏懼的從銀杏樹上曲身躍起,逆天改命迎著雷劫直沖天際!

  王狗卉的內心感到震撼,連一條白蟒都努力逆天改命,可這世間有太多的人渾渾噩噩虛度光陰,帶頭喊一句好大一條蛟龍!附近有些不知所措的人跟著喊,祈求蛟龍保佑風平浪靜五谷豐登。乘風而起的白蟒在夜空時隱時現,躲過數道閃電還是不幸被一道閃電擊中,身形呆滯從空中跌進御龍井內。緊接著暴雨驟減雷聲漸歇煙消云散,眾人面面相覷以為白蟒渡劫失敗身死道消,王狗卉卻從白霧人影的得瑟舉止中看出渡劫成功,隱隱約約聽見御龍井內傳出一聲沉悶虛弱的蛟吟。

  議論紛紛的眾人在紫氣巖散去,撿起脫手落地的鐮刀鐵鋤,有些嚇得尿褲子的人行色匆匆跑回家。淋成落湯雞的王靜妍拽一下王狗卉衣角,用復雜眼神對視著鎮定自若波瀾不驚的王狗卉,似乎看出白蟒與王狗卉有關聯。王狗卉轉移話題回避,把雙手冰涼的王靜妍送回診所,在診所休息室里換一身干燥的寬松衣裳。王狗卉身穿王富康衣裳感覺和耍猴的一樣,回想王富康私下皆以姐夫相稱,也不好意思對王靜妍說不合身,手拿一袋潮漉漉的衣裳縮手縮腳告辭。

  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雨,嚴重破壞熱鬧熙攘的廟會氛圍,受寒感冒的病號陸續來到診所。王狗卉回到窩棚換一身寬松舒適的衣裳,取出潮漉漉的衣裳發現塑料袋底部還有個塑料袋,打開是一條手工編織的圍巾。王狗卉凝視著圍巾圖繡端詳良久,感覺圖繡好像是成雙入對的鴛鴦戲水,這種難以琢磨的圖繡絕對是王靜妍的風格。

  與此同時,鄉有秩張武吉帶領治安所的皂役,走訪紫氣巖現場的目擊者,弄清楚超自然現象的前因后果,執行上峰“圭寸鎖”消息防止造謠生事的命令。鄉有秩張武吉經過走訪調查,愈發相信王狗卉與白蟒有關聯,結合小舅子金毛獅王的描述,認為王狗卉應該是掌握一些妖邪法術。因此從清虛觀請來德高望重的章天師,此人背負一把代代相傳的桃木劍,拿著狼毫篆畫的三張鎮邪符。吩咐鄉有秩張武吉準備朱砂、狗牙、公雞血等一系列辟邪之物,至于童子尿,章天師表示自身有不需要準備。

  章天師表示蟒化蛟會有一段虛弱期,只要遠離水源捉拿王狗卉,蛟龍應該不會多管閑事。看見章天師鎮定自若有備而來,鄉有秩張武吉如同吃一顆定心丸,以為捉拿王狗卉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回家應該就聽不見夫人為小舅子的遷怒報怨。若是沒有“扶弟魔”姐姐偏袒,金毛獅王至少會收斂一些,不至于達到橫行鄉里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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