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文,字安平。封號文念。我阿爹是天底下最最厲害的皇帝。阿爹滅了立朝,一統天下。人民安居樂業,生活富足。阿爹最最疼我啦,我每次生病阿爹都會放下朝務來看我,每次還會帶我最喜歡的桂花糕。阿爹說他的小公主不用什么都會,不用溫良賢淑。我自幼體弱,吹不得太久的風,阿爹便專門遣人給我在背風處修了座很好看的宮殿,據說是以前的立朝的風格,還種了我最喜歡的紅荷。
阿爹書房里有副美人像,聽說很早之前就掛在阿爹書房里了,畫上是個頂頂好看的美人。杏尖尖的下巴,唇部豐滿,杏眼微瞇。就和那天上頂頂好看的仙女一樣漂亮呢。偷溜進去看過那畫像的哥哥們都說我和那位美人姐姐有幾分相像,我母妃也和她有四五分像。我聽了卻不大樂意,仙女姐姐好看是好看,可是這么說的話,那母妃和我豈不是替了這仙女姐姐的缺,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兒。
阿爹沒有皇后,據說原先死了的那位原配是在長安城——如今的一座死城中娶的,立朝女帝曲文涄。父皇說原配已經死了,再娶就是續弦,義朝女兒斷沒有續立朝的弦的理。原因呢我也沒大聽懂,只是聽說那位阿爹連封號都沒有給的立朝女帝是自己跳進海里的。宮里的人都說,父皇因為之前娶了個瘋女人而感到很羞恥,所以立朝連帶著后位,都是沒人敢去提及的。
后位空缺,六宮便是我母妃淑貴妃在管著。母妃體寒不易生養,只有我一個女兒。后宮人不多,便也是好管的。
若是這建安城內有什么讓我不高興的,就是我的未婚夫沈涉。那廝最喜歡夜晚挑燈看野史小段子,把好生生一張臉搞得像是縱欲過度的浪子不說,還逢人就說我像立朝女帝。我最不喜旁人這樣說了,雖然曲城是橫刀立馬的女巾幗,但謝文就是謝文。
十七歲那年晚夏,我帶著我最喜歡的炸荷花去找阿爹。后花園沒有侍衛,我便想著走個捷徑,剛避開了花枝,就聽到一陣不大不小的人聲,像是沈善將軍在說著什么。沈將軍是沈涉那混蛋的父親,是為戰功赫赫的大英雄。我本想轉身先走,卻忽而又想著政務該在御書房說,政務以外的事情,阿爹是從不避著我的,于是便由著那好奇心站在那繼續聽了下去。
只聽得沈將軍很是急切地說道:“阿照,慶樂公主早已過世二十余年了,她真的死了,連衣冠冢都不知是否存于世。你還不明白嗎,這里是二十年后的建安,不是二十年前的長安,文念公主也不是慶樂公主……”
慶樂公主就是那位立朝女帝,我阿爹早去的原配。
我腦子“嗡”的一下,什么也反應不過來。以至于當阿爹用著一種非常生氣,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氣反駁時,我竟差點被驚的叫嚷起來。
“你胡說!阿城她沒有死……她一定偷偷學會了鳧水,然后逃走了。她那么喜歡山河景色,那么喜歡長燈萬里,她那么愛笑,那么聰明,怎么可能就輕易死了?她不可能不來找我的,她還得來找我呢……她說不定就藏在安平的身體里,和我玩捉迷藏呢,我把彩頭給她,她肯定就出來了……”阿爹說著,手里的玉杯啪地碎裂。
原來母妃和我,真的是頂了她的缺。
我微微后退了幾步想走,頸上傳來一陣涼意。
“別動。”
我想說些什么,后頸傳來的鈍痛讓我睡了過去。
“刺客闖進御花園啦!來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