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半天才從震驚中醒來,頓時忿忿不平,“胡鬧!你才多大!那群老家伙自己不去,把你推出去,打的什么主意!真是笑話!什么時候剿魔的事要靠一個孩子了!難道是天界無人了嗎!”
玉泉帶著無方怒氣沖沖到了天宮的祭壇,上了一注香,口中默念有詞,瞬間,兩人出現(xiàn)在神宇。
玉泉平復(fù)情緒,走到佛祖前深深一禮,“佛祖,眾神,我兒年幼無知,功力尚淺,實在難以擔(dān)負(fù)起滅魔重任。還請眾神庇護。”
靈寶天尊閃現(xiàn)在大殿,一臉嚴(yán)肅,“玉泉,管理三界是你的責(zé)任,消滅魔靈是無方的責(zé)任。”
玉泉雙手合起一禮,“天尊,玉泉僅此一子,護衛(wèi)蒼生乃是玉泉的責(zé)任,保護這孩子也是玉泉的責(zé)任,玉泉愿意出戰(zhàn)剿殺魔靈!”
“不要沖動。你是天君,掌管三界事務(wù),當(dāng)以天下為先。此事你不適合出戰(zhàn)。魔靈復(fù)出,即將聚形,戰(zhàn)力只會比百萬年前更強悍。我等尚且無措,何況你!只因為無方身負(fù)仙妖雙脈,勉強才有幾分勝算。他這一戰(zhàn),避無可避。”
玉泉目光灼灼毫不退讓,“我天界百萬將士,還沒懦弱到靠一個孩子去賣命的時候!我寧愿以命換命,也絕不能讓方兒涉險!”
無方靜靜站在玉泉身后,看著他孑然而立后背挺得筆直的背影。我的父親,他為了我敢于挺身而出,和諸天神佛抗?fàn)帲∫还膳饔可闲拈g,他抿緊嘴唇,仰起頭,絕不能向這些虛偽的神佛低頭!
佛祖周身佛光微微閃動,微闔的雙眼慢慢睜開,仿佛一道穿越時空的光芒,瞬間點亮了整個殿宇,他眼底是浩渺的宇宙,深不見底,寧靜平和威嚴(yán)。“身為佛子,天下危難之際,自當(dāng)挺身而出,生死輪回,皆有定數(shù)。”
佛子這兩個字落入耳中,玉泉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一般,動彈不得,失魂落魄喃喃自語,“佛子!?”
當(dāng)初自己違背祖制帶骨朵兒進入神宇祈求眾神賜予一個孩子,骨朵兒不久就生下了金色血液的無方,方兒是佛子?
靈寶天尊點頭,“當(dāng)年骨朵兒求子心切,她是第一個進入神宇的女子,心地純凈虔誠,我們便盡力滿足她心中所求。方兒是佛祖靈識精華所結(jié),自當(dāng)回歸神宇。他的金血便是佛子的最好證明。”
玉泉跌坐在地,周邊地上的蓮花紋一圈圈蕩漾開。他曾懷疑過無方的金血是什么妖邪神魔作怪,卻從沒敢想過佛祖!
“不可能!天方夜譚!你們又想騙人!”無方憤而上前一步。
佛祖眼眸轉(zhuǎn)向無方,兩人的視線在無盡的時空里相遇,無方的身體似乎在一剎那和某種神奇的力量鏈接,一道光芒在體內(nèi)綻開,一股新奇的力量在體內(nèi)涌動,上古祖神血脈正在覺醒!
“不,我跟你沒關(guān)系!你是害死我娘親的仇人!”無方痛苦地攥緊了雙拳,拼命壓制體內(nèi)涌動的力量和血脈。
佛祖的聲音緩緩響起,柔和平靜洪亮清晰,“你雖是我的靈識所結(jié),回不回神宇其次。可是息壤本是根治水患改良土地化腐朽為神奇的圣物,息壤消失的這些年,多少土地洪水泛濫,多少耕地變成荒漠,多少生靈涂炭流離失所餓殍遍野。這些無辜的生靈又應(yīng)該去恨誰,難道去找你娘親報仇嗎?”
“神器為天地精華所誕,生來有其維持天地秩序的規(guī)則和使命。偷盜神器滿足一己之私,若不重罰,天下人會爭先恐后地效仿,引發(fā)天地間的失衡,引起三界更多災(zāi)禍。”
一切始料未及。無方猶如被一盆冷水潑面,全身冰冷。
不論自己是否佛子身份,娘親盜取息壤,竟然引發(fā)了如此多的悲劇,于情于理,諸神似乎都有懲罰的理由。
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娘親!舍棄性命保護自己的娘親!天下人都可以恨她,但是自己不能!
痛苦和糾結(jié)在胸腔翻滾,一邊是家仇,一邊是天下蒼生!怎么辦?!
我只是我娘的孩子。這些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神佛,憑什么隨便決定別人的命運!我要殺了他們?yōu)槲夷飯蟪穑?p> 天下蒼生與我何干!他們有誰在我孤苦無依之時伸出過援手?他們有誰護我、愛我、敬我?!貪嗔癡怨疑他們少了哪一個?要毀滅就毀滅好了。
只不過,他們雖然沒有護我,卻也沒有害我,他們也是無辜的!
他們無辜,我難道就不無辜?他們可憐,我難道就不可憐!人各有命,我憑什么要承擔(dān)他們的命運?憑什么!好不好壞不壞關(guān)我什么事?
內(nèi)心被兩種力量反復(fù)拉扯,他頭痛欲裂,額頭青筋暴起!心魔在他內(nèi)心深處張牙舞爪,質(zhì)疑聲如鐵錘敲打著他曾經(jīng)的信念,
佛祖垂下眼簾,座下蓮臺發(fā)出柔和的光芒,這柔和而堅定的力量涌向無方,包裹住他,無方感受到身心的溫暖,猶如回到了嬰兒時代,安全、被愛包圍。他的情緒漸漸平復(fù),靈臺清明起來。
佛祖看著遠(yuǎn)方似乎在追憶往昔,“百萬年前神魔大戰(zhàn),剿滅魔族封印魔靈的代價是眾神隕滅。幸得創(chuàng)世佛祖留下了幾縷魂魄,神宇才得以保全。現(xiàn)在的諸神生于太平盛世,都沒有經(jīng)歷過殘酷的戰(zhàn)爭,大多醉心于法術(shù)和靈力,就連我也不能確定他們有幾分機會剿滅魔靈。”
周圍靜靜恭聽的諸神佛們互相張望著,突然為這句話都有些汗顏,也有不服氣的,想站出來自告奮勇去剿滅魔靈,被旁側(cè)的神佛拉住了,逞什么能,活的太久了吧,佛祖的話你都不聽了,膽肥啊!
玉泉此刻已經(jīng)清醒過來。無論方兒有沒有自己的血脈,都是骨朵兒的唯一骨血,都是我二十萬年來滿心歡喜養(yǎng)大的孩子,我必盡我所能去保護他!
他不再猶豫,“眾神都沒有機會,方兒這么小年紀(jì),縱使能接近魔靈,法力也難及諸神之萬一!我絕不會看著他去送死!”
佛祖搖了搖頭,“你還不明白。天地機緣,無方才有這一身混沌之氣,才有機會接近魔靈,找到他的弱點,一擊即破!縱然是我等出面搏殺,也不過是為他鋪路而已。這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