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桌上的菜式很豐富，有好些是孫開成沒見過的，他早聽過夙鳳樓的酒宴天下一絕，他也來吃過兩次都沒有今日的菜式新穎。

　　這樣想，孫開成就問了：“姑娘，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聞人舒點頭，“孫大人是貴客，此桌是聞人舒親自為孫大人準備的。”

　　孫開成暗自覺得好笑，怎么讓你一小姑娘做一頓飯還是什么特別有面子的事情嗎？

　　不過他也沒說出來。

　　畢竟，這一桌飯菜實在符合他的口味，他吃的很高興。

　　酒足飯飽后，聞人舒讓人撤了飯菜，開始談正事。

　　“孫大人吃好了？”

　　孫開成：“沒吃好你也撤了。”

　　聞人舒知道孫開成心里氣她呢，也不搭理，“那就是吃好了，我們來談談涼州兵權的事。”

　　孫開成閉上眼睛，一副你愛說什么說什么，我不聽，我不理的樣子。

　　大不了你殺了我。

　　聞人舒沒打算殺孫開成，她問了孫開成幾個問題，“雷卓義進攻涼州，可有應對之法？窮盡心力進貢萬金也不交壯丁給朝廷，私鑄兵器又是為何？涼州十年的太平是否要到此為止？”

　　這些問題一個一個的拋出來，孫開成的臉色逐漸凝重，隨后慘白一片。

　　沒有萬全的應對之法，私鑄兵器是因為不信朝廷，為了有朝一日涼州戰亂之時能有一絲自保之力。

　　他為費盡心機保了涼州十年，現在他要保不住了嗎？

　　他出生在涼州，幼時爹娘早亡受人養育之恩長大，他要還恩啊，要護養父養母一家平安。

　　孫開成要是真有應對之法，以他的性子今絕不會冒險赴約。

　　聞人舒在等孫開成開口。

　　只要孫開成先開口，她就贏了。

　　孫開成沒有讓聞人舒等太久，“姑娘費勁心思約我來此，定然是有辦法解決涼州之難了。姑娘要涼州的兵權也不是不行，但是姑娘要先讓孫某確定雷卓義是不是真的要對涼州用兵，以及姑娘是否真的有能力解決涼州之難。”

　　孫開成的要求合情合理，聞人舒沒有理由拒絕。

　　“理應如此。我記得孫大人是會騎馬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聞人舒自會證明給大人看，大人好好休息吧。”

　　……

　　她記得他會騎馬！

　　神他么的記得他會騎馬，他們今天才見第一次面，所以她是怎么記得的他會騎馬的？

　　要不是對方是個姑娘，孫開成一定會問問，是不是他今天穿什么顏色的內衫他們都恰好記得！

　　好在孫開成沒問，要是問了，估計他就睡不著了。

　　聞人舒把房間留給孫開成，出去了。

　　次日一早，聞人舒讓人備了兩匹快馬，在樓下一邊吃早飯一邊等孫開成。

　　孫開成沒讓她等多久就下樓了，聞人舒笑著喊：“孫大人，來吃早飯啊！”

　　她瞇著眼笑的眉眼彎彎，手里還拿著一根油條，很有一些江湖氣，卻一點不會讓人覺得不雅。

　　孫開成走到聞人舒旁邊坐下，一言不發的開始吃早飯。

　　早飯后，聞人舒利落的翻身上馬，孫開成停在馬旁沒有動作，聞人舒催促：“孫大人？”

　　孫開成摸摸鼻子，慢騰騰的爬上馬背。

　　抬頭就見小姑娘正打馬離開。

　　沒回頭看他，那應該是沒看到他上馬的姿勢吧……

　　他是年輕的時候學過騎馬，可是那都是三十年以前的事了，所以她到底是哪里打探的他會騎馬的消息，就莫名其妙的相信他能搞定這人高的馬……

　　聞人舒上馬的姿勢利落帥氣，馬騎得卻并不快，恰好是孫開成能跟上的速度。

　　孫開成磕磕絆絆的騎著馬跟著聞人舒走了小半個時辰，剛覺得熟練一點沒那么吃力，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加快了速度。

　　眼看距離越拉越大，孫開成急的大喊：“你等等！跑這么快就不怕我跟不上你偷偷跑了？”

　　前面小姑娘的速度一點沒減，聲音夾雜著風聲傳過來，“不怕，孫大人放不下……”

　　放不下家人，放不下守了十年的涼州。

　　孫開成確實放不下。

　　也確實不會跑。

　　昨天一晚上，他想了很多，眼前的這個姑娘背后一定是有厲害的勢力，這股勢力尤其擅長打探消息，而這個姑娘在里面權利還不低。

　　這讓孫開成想到了最近江湖上突然出現的長風殿。

　　長風殿以販賣消息揚名天下，最近朝堂隱約也有長風殿的影子。長風殿的人來去如風，又無處不在，從來都是長風殿的人找到你，然后你會發現你永遠無法拒絕長風殿的任何條件，因為他們了解你比你自己以為的要多得多。

　　他們知道你要什么，忌憚什么，你只能認命，用長風殿需要的東西去交換你想要的消息。

　　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在哪，甚至長風殿這個名字也是外人因為他們來去如風而起的，他們甚至不知道長風殿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各方勢力要收長風殿為己所用，目前為止卻暫時無人找到長風殿的任何消息。

　　孫開成看著聞人舒遠去的背影微瞇著眼，這個姑娘是不是長風殿的人？

　　那她有意無意的暴露自己的身份給他知道，目的為何？怕不止是要涼州的兵權這么簡單吧……

　　他孫開成守成有余，在這戰亂之中卻護不住涼州，明知與小姑娘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孫開成會追上來聞人舒一點也不意外，馬不停蹄的走了兩日后，聞人舒棄馬改步行。

　　帶著孫開車在山林間縱躍，幾起幾落后孫開成終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抱著一顆大樹就開始吐。

　　吐完白著臉坐地上喘氣，聞人舒給孫開成一壺水。

　　孫開成接過去喝了兩口：“你就不能慢點嗎？我快六十的人了，你好歹體諒體諒我！”

　　之前騎馬他就一直忍著，聞人舒騙他，馬上就到了，到了改步行。

　　結果到是到了，這他么的也能叫步行？這是跳的有點高，飛的有點低！

　　孫開成狀態不太好，聞人舒也就沒再刺激他，他緩過來一點才開口解釋：“雷卓義的人馬快到涼州了，我們必須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