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大街盡頭，盡承肅殺一片清冷。過了衙門府，樊龍南城，可全都是樊家的后花園兒。
擦在南城邊線的中央輔街上，少年來回踱步，這里大多都是些買賣吃食的特色商家。
因為安靜，所以才能居臨輔街，而不被樊家攆走。
樊龍城，南北兩面皆閻王。
身為尋常老百姓，他們又哪里敢去得罪這些殺人不見血的龐大世族呢。
坐在街邊臨窗位置點碗餛飩，少年正在細嚼慢咽，愁著從何下手。
然而隔著數百米距離，他卻一眼就盯上了那靠在樊家院墻之外的蓑衣漢子。
那人有腿骨斷折，低著腦袋，似是昏睡過去。
身上的蓑衣也是破破爛爛，靠坐墻邊似在修養，但又好像，早已死去。
嘶~
這樊家，居然也會允許這樣一個丐裝打扮的家伙，靠近自家府址？
不對勁兒！明顯不對勁兒！
于老字號餛飩店用過早飯，少年踱步而去。
可還沒靠近樊家地界兒上百米，卻聽遠處侍衛御馬前來，開始對少年進行必要驅逐。
沈塵，站在那里盯著蓑衣漢子一動不動。
“喂！此為樊家府址！閑雜人等速速退開！”
侍衛雖然嘴上喊著，可手中的長矛，卻是已然鎖定少年。
臉上泛起一抹陰狠，他是樊家的侍衛啊。
有靠山的，為什么不去走正門呢。那如果沒有靠山嘛，他殺戮練手的機會，可就來了。
快馬奔襲，一息數十米。
然而就在侍衛靠近少年不過七八丈遠，沈塵忽一揚手，有枚銅錢兒迎風起。
銅錢兒打在跑馬腹腔，驚得馬兒前蹄朝天，將護衛摔下身來。
再反觀烈馬，則是伏在地上喘息不斷。
那侍衛翻身一看，才發現那枚銅錢兒已經是透過跑馬的豐潤毛發，深深扎進了腹腔內里。
這匹馬，算是徹底廢了。
死倒不至于，可從今往后想要長途奔襲，怕也是沒有什么希望了。
做完這一切，少年則是繼續向前踱步而去。
“嘿！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嘛？！”
他就像個正常百姓，步步前行。渾然沒有在意侍衛去說些什么。
刺耳的哨聲急促吹響，遠處樊家正門方向，十人馬隊迅速奔掠。
八弓兩弩，放眼樊龍城，也就只有樊家能養起如此陣容。
畢竟是樊王留下的家底嘛，就算再不濟，沒辦法跟朝廷分庭抗禮。
可在樊龍地界兒混日子，那是綽綽有余。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隨著少年越來越靠近蓑衣漢子，那馬隊也是徹底封死了沈塵退路。
“嘿，瞧你挺不容易的，干嘛非要靠在樊家的院墻之外呢。”
說著，他探出手去將腰間的錢袋兒丟去了漢子面前，而后緩緩轉身，看向了退路那方。
“樊家，可是樊龍城最大的家族。他們不會允許有人挑釁霸權，你趁早離開吧。”
那不遠處的一干侍衛聽聞后皆是面帶笑意，似冷嘲，更像是竊喜。
“你這人倒是挺有意思，這么大動作，可就是想給九郡主的屬下甩點兒財用？”
那為首的漢子牽著快馬在那里前后浮擺……
望向蓑衣漢子，似是想要說些什么，可終歸沒有吐出嘴來。
“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刺客。不過你殺了我的馬，準確講是樊家的馬。那這筆賬，總不該我們來賠償吧。再說你不有錢嘛，隨便兒出點兒，就當孝敬我們。今天的事兒，我全當沒看見。”
蓑衣男抬起手來，將那錢袋撿在手里，就當著侍衛的面兒，將它收在懷中。
警告，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科拓撒，知道你最近跟著九郡主如日中天，可是兄弟們總得吃飯不是。你不想我刁難這個初來駕到愣頭青，可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我看個門而已，多少天才能撈到一票油水兒啊。”
他咂了咂嘴，卻終究沒敢讓身后的弟兄拎動武器。
“你說好不容易碰上暴發戶兒，你拿大頭兒，少說也讓兄弟們喝口酒吧。這總不能任他踐踏樊家門庭，然后就啥事沒有，再給人放走唄。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嘛，這就不能怪我，不給你面子吧？”
“你都不知道他是誰，不妨先去問問少主，再來決斷也好啊。”
蓑衣漢子冰冷開口，惹得這幫侍衛那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少年只是站在原地搖頭笑著，突然散出陣陣劍氣，順著地面擦過市井，散在天際。
“應戰！殺了……他！”
刺目的白光一閃而過，待一切恢復安靜，少年面前除了血腥味道，已是空空如也。
蓑衣男抬起頭來，那雙沉著的雙眸中震驚萬分。
“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路給你殺出來了，走不走，你自己決斷。”
說罷，少年身子一晃，再回眸已經是站在了輔街之上。
漫不經心，沖著東城走去，惹得老人心中波瀾四起。
可哪怕真個就是在赴死呢，他認了！
與此同時，有抹紫光從天而降。落在墻頭兒，皺著眉頭望向院外。
“剛才什么人來過？”
樊艷，樊家九郡主。
據傳跟著世外高人修習仙法，今日學成歸來，在樊家可謂位高權重。
“一個少年。”
“少年？”
她瞇起眼睛望向男人，心起懷疑。可轉而又是打消了那份殺戮意念。
因為在她看來，蓑衣漢。單論實力而言，根本不足以威脅到自己。
“為什么沒有出手？”
“他沒有走進院子，而且我也打不過他。”
“那他？”
男人從懷中取出一只錢袋，拎在頭頂輕輕搖晃，讓少女看了個一清二楚。
“來施舍我，結果被侍衛給撞上了。”
……
待少女裹挾男人離開現場后，三名身披黑袍星月圖的高齡老人，突兀乍顯。
“是他嘛，那個化境修士。”
“這劍法，不簡單啊。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的法門，相比族中那套玉坤劍，差距太大了。”
“我還是想知道，我們沒去找他，為什么他來找我們了。”
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三人都是眼中駭然。
若是對方真是化境大佬，再加之自己這見都沒見過的絕世劍法。
怕是樊王在世，才有一戰之力吧。
“查！徹查族中小輩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兒！不說招安吧……卻也萬不可為敵！”
……
樊龍城外，某處山包之上。青年站在那里眼神微瞇，渾身上下散著妖氣陣陣，異常邪魅。
“靈虛劍法……果然……還是要大開殺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