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依靠著這種無法拒絕的‘館藏’來吸引目標嗎……”

　　即使原本并沒有前往都市惡疾級別的事件里九死一生的想法，但在看到那本“句點事務所之書”的時候，兆還是產生了瞬間的前往圖書館一探究竟的沖動。

　　但是很快，他便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雖然獨自處理都市惡疾級別的事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但是那大多都是些在都市惡疾級別停留許久、已經有了不少相關情報的事件。而圖書館，是一個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便迅速由籍籍無名的傳聞榮升為都市惡疾的存在。且不說惡疾是否會是那圖書館的上限，就目前而言兆根本接觸不到什么從圖書館內離開的人，因此他所掌握的與之有關情報也幾乎為零。

　　沒有任何情報支持的情況下貿然去獨自處理一個都市惡疾，顯然有些超出一個四階收尾人的處理能力了。

　　沒有觸碰那個原理未知的邀請函，兆來到房屋角落的電話座機旁。在面板上輸入了暮寒手機的號碼后，他將電話聽筒湊近耳邊，等待著對面傳來對方熟悉的聲音。

　　“嘟——嘟——”

　　然而等待了許久，聽筒里依舊只有無人接聽的忙音。

　　兆嘆了口氣，將聽筒放回座機上。一般情況下暮寒不會不接事務所的電話，除非他的手頭有什么更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

　　視角的余光掃過透出微弱陽光的窗戶，此時距離正午的飯點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不過以兆對暮寒習慣的了解，他估計暮寒在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后大概會直接去解決午餐，自己在短時間內應該是等不到他回來了。

　　熟練地從事務所雜亂的物品中翻找出一些簡易的醫療用品，兆對自己身上的外傷進行了一些粗略的處理，隨后將這些東西重新堆回屋內的某個角落。

　　難得的清閑時間并沒有令兆感到無無所事事。他重新坐回事務所的沙發中央閉上雙眼，一邊緩解著奔波后的勞累，一邊在心中默默權衡著……

　　委托還沒完成，但是現在再回到那個教堂顯然已經沒什么意義了。雖然并不清楚委托人要齒輪教團的那把椅子究竟有什么需求，但是顯然不止一方勢力盯上了那個教團的主意，想來那把椅子肯定也已經被帶走了。

　　既然如此，得知是誰也在打那個教團的主意就很重要了，即使要繼續完成委托也得知道委托目標在誰的手中，更何況這件事牽扯的顯然不僅僅是兩個幫派之間的斗爭而已。

　　在腦中咀嚼著零碎的記憶，一些曾被他下意識忽略的細節重新在腦內被慢慢拼湊。

　　“當時的那個既不像打在血肉上，也不像打在水泥墻上的清脆聲響……雖然有可能是打在了齒輪教團的那把椅子上，但是在那之后似乎就沒有槍聲了……”

　　細碎的呢喃聲在空蕩的房間中纏繞著。

　　“一個能夠抵擋子彈的二階，也許是一階的收尾人阻礙了句點事務所的行動、隱藏在暗處似乎在幫助那個收尾人的都市之星、一個能夠在都市之星眼底下帶著一個昏迷的人全身而退的神秘存在……”

　　“想來委托我去取走那把椅子的委托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幫派成員或者收尾人，更何況事務所目前的財政狀況幾乎無法支付任何違約金了……”

　　思路持續到這，兆便不再繼續回想下去，而是站起身快步來到事務所內的另一堆雜物中，從中迅速翻找出一份有著大片空白的制式合同和一根還有著一半墨水的鋼筆。

　　坐回事務所唯一的桌前，兆熟練地填補起制式合同上的空白區域。

　　雖然暮寒是事務所名義上的負責人，但是相較于這個基本不過問文書工作的家伙而言，當過一段時間事務所負責人、專門研究過相關事宜的兆顯然對這方面更加在行。因此事務所的大部分合同都是兆撰寫和審閱的，暮寒僅僅是在是否接取委托等大方向上有決定權罷了。

　　不過很顯然，無論是暮寒還是兆，對于事務所的現狀都沒有什么異議。

　　不多時，一份事務所間的合作委托書便被兆完善了出來，包含了功勞和戰利品的分配在內的諸多可能引發矛盾的事務都在委托書上列出了詳細的條款和約束。

　　在事務所簽署處的首位自然是兆身處的逐夜事務所的印章，而在事務所的印章下留出了大片的空白，顯然是留給另一個事務所的蓋章處。

　　看著合同下方的空白，兆將先前連同合同一并取出的文件袋拿起，將剛剛撰寫好的合同連同那張圖書館的邀請函一起小心翼翼地裝進文件袋中。

　　將文件袋收入自己的血色斗篷內，兆起身將鋼筆放回先前的雜物堆，接著便離開了事務所。

　　就在兆離開事務所后不久，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戴著白色禮帽的身影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逐夜事務所的門口，出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張寫滿字的紙。

　　“什么嘛，結果還是把我寫的內容全部去掉了，既然這樣從一開始就自己寫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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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條條熟悉的街道，繞過一個個不變的拐角，兆沒去在意路邊新增的幾具陌生的尸體，而是徑直朝著自己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在一段不長且僅有少許血腥味的街道盡頭，兆停下了前進腳步。血色的眼眸略微上抬，目光最終落在了面前建筑的上方。

　　在眼球表面反射的出些許光芒中，被少許塵埃遮蓋的幾個大字在昏沉的陽光下扭曲著并不起眼的光澤。而在那些字的盡頭，被一座橋連接首尾的半顆心臟透露出些許尚未被時光蒙塵的紅色。

　　心橋事務所，一個成員大部分為中階收尾人組成的五級事務所。這里便是兆大部分的過去所在，也是他一切深刻記憶的起點。

　　深吸一口氣，兆邁開腳步走入了眼前的建筑中。

　　事務所的一層靜悄悄的，只有些許低階收尾人在顯眼的地方整理和計算著什么。這些八階及以下的收尾人平時并沒有機會參與事務所的行動，只能在事務所內擔當文職人員的工作。

　　至于七階以上的正式職員，顯然沒有誰會閑著沒事來到接待客戶的樓層來插科打諢。不過令兆感到些許意外的是，這次連那個經常能在一樓看到的小家伙都沒出現在自己眼前。

　　說起來，事務所是什么時候買下了整棟樓的來著……

　　稍微甩了甩頭，將這些無關緊要的想法暫時排出腦海，兆環顧起一樓的大廳。不出他所料，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少部分自己有點印象的大概也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一樓大廳中的收尾人們一早就注意到出現在門后的兆。部分生面孔迅速露出了些許的緊張和戒備，但是很快便在身旁前輩的告知下得知了來者的身份。

　　心橋事務所前任負責人兼總隊長，四階收尾人兆。

　　沒有理會周圍文職人員投來的欽佩目光，兆來到了一名令他覺得有點面熟的文職人員身旁。

　　“我有一項事務所的合作想要和負責人談，麻煩你去通知一下布蕾茲……她應該還是事務所的負責人吧？”

　　在提到布蕾茲這個名字的時候，兆的聲音明顯一頓，但是他還是很快用問題掩蓋了自己片刻的遲疑。

　　雖然他曾經是心橋事務所的負責人兼隊長，但是他脫離事務所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期間雖然兩個事務所還有著不少合作關系，但是以都市“吃人”的速度，幾周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了。

　　“是……是的，我這就去通知負責人。”那個收尾人聽到了兆的話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朝著一層盡頭的樓梯跑去。顯然，即使已經過去了數月，事務所里的一些熟面孔依舊下意識地將兆視為了事務所的負責人。

　　揮了揮手示意那些文職人員繼續自己的工作后，兆來到了一層的大門附近，這里擺著一張用于招待客戶的茶幾與幾張配套的椅子。相比記憶中的陳舊擺設，事務所內的家具大部分都進行了更換，想來在自己離開事務所后，布蕾茲將事務所管理的很好，甚至看起來收入相比過去還有些許增長。

　　兆拉出一張椅子坐下。看著眼前和記憶中對不上的模糊景象，他不由在心中猜測著事務所的發展情況。

　　不一會，那名令兆感到眼熟的文職人員便回到了一樓，恭敬地站在兆的身前。

　　“負責……兆先生，布蕾茲女士希望能夠在二樓和您詳談。”

　　沒有在意對方下意識的口誤，兆點了點頭，在對方的帶領下朝著事務所的二樓走去。

　　越發靠近二樓，一股經過掩蓋的血腥味便越發濃郁，兆原本就并不輕松的神情也變得越發凝重。布蕾茲并不是一個喜歡將血腥帶進事務所的人，如此濃郁的血腥味顯然不是什么正常情況。

　　踏入二樓，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兆心中更加不安。走廊間隨處可見的血跡、隨意散落在地的繃帶、空氣中凝而不散的血腥味……種種跡象都暗示著這里似乎發生了些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本應有著許多喧鬧聲的二樓此刻也比剛剛的一層還要安靜，這異樣的靜謐籠罩了兆，將他心中的不安無限放大……

　　“咔噠”

　　門栓被解除的聲音將兆從不安的思緒中拉回現實，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于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上。看著那名文職人員打開了自己面前的木門，兆將視線投入眼前的房間內——

　　這是一間并不算寬闊的房間。在房間的正中央擺放了一張長桌，長桌的兩側均勻擺放著數把木椅，這顯然是心橋事務所的會議室兼會客室。

　　兆僅僅在這個并沒有多少印象的會客室中掃視了片刻，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正坐在長桌對面的人。

　　白色紐扣襯衫，搭在左肩上的大衣外套；算不上凹凸有致，但是依舊能夠將襯衫繃出些許曲線的身材；干練的齊耳短發依舊亂糟糟地散著，顯然沒怎么細心打理過，甚至有一部分頭發擋住了視線。此時出現在兆視線里的，便是心橋事務所現任負責人——布蕾茲。

　　“聽說您有合作想與我詳談，前輩？”